相戀十年的女友答應了我的求婚。
我一時高興,在訂婚宴上多喝了兩杯。
沒想到一向溫柔知禮的她卻像是變了個人一般嗬斥我。
更將我一個人扔在訂婚宴的現場。
站在門口我卻見到她和她的白月光在我的家裏相擁著熱吻。
我後悔了,這一次,我不要她了。
可她卻開始滿世界找我。
…………
我和裴初晴婚房的落地窗前,她和陸景深的身影緊緊相擁在一起。
我索性解開領帶扔在地上。
那是裴初晴送給我的訂婚禮物,顏色太過鮮豔,不是我一直以來的風格,但我還是滿心歡喜地收下了。
解開領帶,就好像解開了束縛。
我看著她和陸景深吻得難舍難分,我撥出了那個跨越重洋、熟記於心的號碼:
“媽,我改變主意了,婚不結了,我想去找您。”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溫柔地說:“好,孩子,媽媽這兒永遠是你的家。這家族生意,早晚要交到你手上,早點來,也好早些上手。”
我的嗓子有些發澀:“好。”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輕輕的歎息,“我原本以為,你和她能彌補一些我過去的遺憾,但......”
“算了,清硯,你還年輕,誰年輕的時候沒走錯路愛錯人。媽媽等著你,你還有更廣闊的天地。”
今晚之前,我始終堅信裴初晴真心愛著我。
她的確對我很好,知道我有胃病,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會幫我準備著。
我生病的時候她也會寸步不離地守著我。
然而,今晚的訂婚宴上,一切都變了。
她因為陸景深這個不速之客的出現。
第一次失控打破了酒杯,第一次因小事對我大發雷霆,將我獨自留在訂婚宴上。
如果裴初晴看到的是其他男人,我或許還會心存僥幸。
認為隻是誤會一場,願意再給彼此一個機會。
甚至不惜再花十年、二十年默默守候。
可那個人是陸景深,那個從小霸淩我、他和他的母親破壞了我家庭的人。
是我一輩子都沒辦法原諒的陸景深。
當我親眼目睹裴初晴主動帶著陸景深回家。
那一刻,我的心徹底涼了半截,決定徹底放下這段感情。
然而,出於某種難以言喻的衝動,我的手還是不自覺地觸動了家中的監控畫麵。
屏幕裏,陸景深身上穿著我的襯衫,被裴初晴攙扶著躺在我的床上。
那個不喜歡我喝酒,隻要聞到我身上有酒味就皺眉的裴初晴。
此時此刻竟然在為陸景深做醒酒湯,還幫他洗幹淨沾了充滿酒氣嘔吐物的襯衫。
陸景深半開玩笑地問:“陸清硯不過是個替身,你真要嫁給他?”
裴初晴沒有直接回應,隻是溫柔地替他揉著太陽穴。
“你不說我也猜得到,這些不過是你為了氣我,故意搞出訂婚的把戲,想逼我現身。”
陸景深繼續說道,“你心心念念的還是我,看這房間的布置,婚戒的款式,蛋糕上的名字縮寫,就連他那條領帶都是我不要的。”
他一邊說,手一邊搭上了裴初晴纖細的腰肢。
“你心裏愛的,其實隻有我。”
陸景深的話語充滿了自信。
裴初晴依舊沉默,但片刻後,她突然抱住陸景深,用一個深情無比的吻,表達了她深藏的情感。
這一幕,讓我心痛不已。
回想起我們共同走過的十年,每次情到濃時我想低頭吻她,她總是閃躲。
我曾以為那是她的羞澀與內斂,直到此刻才明白,她的熱情與愛意,早已毫無保留地給了陸景深。
十年來,她雖然和我同床共枕,但心卻一直守著另一個人。
我深吸一口氣,打算轉身離開。
卻意外地發現裴初晴不知何時已站在樓下,叫著我的名字。
我回頭之際,她本能地放開了牽著陸景深的手。
“景深今晚喝得有點多,我擔心他酒駕回去不安全,他又吐了一身,所以我先把他帶回來處理一下。而且,他是你弟弟。”
“他擔心你可能會誤會,所以堅持要早點走。”
裴初晴一說到陸景深,話就變得多了起來,字裏行間全是對他的維護。
我看著她,心裏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陌生感。
我才是她的青梅竹馬,是那個陪著她從籍籍無名走向人聲鼎沸的鋼琴家的未婚夫。
可是到頭來,我卻成為了陸景深的替身。
我忍住心頭的刺痛,深吸一口氣,聲音微顫:
“我沒有弟弟,陸景深他媽是小三,小三生出來的孩子,也是小三!”
我的話讓裴初晴瞬間動怒。
“陸清硯!你怎麼能這樣對景深說這麼刻薄的話?立刻向他道歉!”
“難怪你小時候被親生父母遺棄,難怪沒人喜歡你。你現在這副樣子真讓人惡心,難怪你爸你媽都不要你!”
她的話語如同利劍,刺痛了我。
仿佛怕我傷害陸景深,裴初晴猛地推了我一把,擋在了陸景深前麵。
柔和的月光灑在她的臉上,那一刻,她的影子和很多年以前的小小身影重疊。
那時候我爸為了陸景深他媽打我,我梗著脖子不肯認錯。
是她擋在我的麵前。
那時陸景深他媽牽著陸景深「認祖歸宗」,我媽看著比我小不了幾歲的陸景深氣得進了醫院。
出院之後,她和我爸離了婚,一個人遠赴重洋。
我也想問我媽為什麼不帶我走,可我看著鏡子裏那張和我爸有著幾分相似的臉,還沒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我開始和我爸作對,每天指著陸景深他媽的鼻子罵小三。
我爸見到陸景深他媽受了委屈,就會拿著皮帶揍我。
至於陸景深,我爸害怕我欺負他,把他送到了陸景深外婆家,每個月給一定的撫養費,等他長大了,又把陸景深送出了國。
雞飛狗跳的時候,是穿著白色紗裙的裴初晴擋在我的麵前,不允許任何人打我。
她說:
“清硯哥哥,就算全世界都不喜歡你,我也最最喜歡你。就算全世界不要你,我也要你。”
成年後,我始終記得裴初晴當初那句話。
我奮力工作,渴望掙脫原生家庭的束縛,與她共同構建一個我夢寐以求的溫馨小家。
但每當我提及這願望,她總是眉頭緊鎖,輕描淡寫地回應:“那不過是兒時的玩笑話。”
直到陸景深的出現,她連那份敷衍都不再給予我。
“難怪你爸你媽都不要你。”
這句話像刀一樣,深深刺痛了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我轉過身,強忍著不看她,指甲卻深深嵌在了肉裏。
裴初晴的眼神閃過一絲波動,或許是因為意識到自己言語的鋒利,又或是見到我因擔心她著急忙慌趕回來時摔了一跤,手腕上的擦傷。
她輕歎一聲,“今晚就當你是酒後失言,以後......”
“沒有以後了。”
我平靜卻堅定地打斷了他。
“你說什麼?”
她一臉困惑,正欲追問,卻見陸景深失魂落魄地離開。
她瞬間忘卻了所有疑問,心急如焚地追了上去。
匆忙中,她掉落了一條有些廉價的手鏈。
我彎下腰去撿了起來,手鏈上墜著的「P」和「L」刺痛了我的雙眼。
所有的被我忽略一切全都串聯了起來。
「L」不是「陸清硯」,是「陸景深」。
竹馬終究敵不過天降。
原以為的十年深情,到頭來隻是我個人的執著與幻想。
既然如此,我也無需再為一個不值得的人繼續糾纏不休。
收拾東西的時候,我收到了我媽的消息。
她幫我訂了一張半個月後飛往國外的機票,而那一天,恰巧是我和裴初晴的婚禮。
客廳裏原本為婚禮準備的倒計時,此刻卻成了我離別的預告。
我苦笑了一下,隨即動手清理起那些曾象征幸福的婚房裝飾和情侶物件,將它們一一丟棄。
半個月,足夠我和過去告別。
早上,我被裴初晴的電話吵醒。
“硯清,我讓家裏的廚子做了你愛喝的海鮮粥,已經讓人送過去了。我等下演出結束之後有個采訪和私人宴會,婚紗照換個時間拍吧。”
“昨晚的事,你別在意,我已經替你跟景深道歉了。”
我抬頭看著天花板,心裏一片淒涼。
“嗯,知道了。”
裴初晴似乎對我的爽快回應感到意外,略顯尷尬地補充:
“婚禮嘛,就是個形式,我們感情深厚,不需要那些外在的東西來證明。一切從簡,怎麼樣?”
“嗯,你說了算。”
電話那頭的裴初晴被我冷淡的反應噎得說不出話,隻能草草囑咐我記得吃飯就掛了電話。
一切從簡。
和裴初晴的這場婚禮,沒有結婚證,沒有婚紗照,沒有主持儀式的司儀。
甚至,也不會有新郎了。
我下床拿起馬克筆,默默劃去了日曆上「拍攝婚紗照」的標記。
裴初晴總是忙碌,陪伴和約會都成了奢侈。
於是,我把所有心願都記在日曆上,期待在籌備婚禮的這段時間裏,一一實現。
然而,現實卻像那支馬克筆,無情地將我的願望一一覆蓋,留下的是一串串無法彌補的遺憾。
我不再把心思放在裴初晴身上。
提交了辭職信後,我約了幾位親密的同事共進午餐,與他們一一告別。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逐一聯係了我的朋友們,告知他們婚禮已取消的消息。
“其實,我們心裏多少都有點預感......”
朋友邊說邊打開了裴初晴的朋友圈讓我看。
“最近,裴初晴的朋友圈裏全是和陸景深的合照,她以前可從沒發過你倆的合照。”
“外人可能以為那些照片裏的人是你,但我們一眼就能認出來是陸景深。”
裴初晴的朋友圈裏,滿是他們共度的時光。
她會陪著陸景深一起打她不喜歡的遊戲。
也會陪著陸景深一起去海邊衝浪,盡管她並不喜歡任何運動。
她對陸景深的愛,毫不掩飾,卻唯獨對我設置了屏蔽。
朋友擔憂地看著我,安慰道:“硯清,你別太傷心了。陸景深哪裏比得上你,等裴初晴看清他的真麵目,肯定會後悔的。”
我輕輕搖了搖頭,微笑著望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
“沒所謂,她願意喜歡誰就喜歡誰吧。”
反正,再過幾天,我就要離開這裏,去過新的生活了。
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再去為裴初晴傷神。
因此,當多日未見的裴初晴突然回家時,我的反應依舊冷淡。
她進門後,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舞,隨意地掃視著四周。
“家裏怎麼感覺這麼冷清,你沒找人布置嗎?”
“你說的,一切從簡。”
裴初晴愣了一下,目光落在牆上倒計時的「7」字上。
“時間過得真快,婚禮就剩一周了。”
我走過去,撕掉了兩頁日曆,說:“不,我們的婚禮是在五天後。”
那兩頁上分別寫著「去海邊看日出」、「和初晴一起去露營」。
裴初晴似乎從未真正留意過我的期待和願望。
這時,我媽的電話打斷了我們的對話,我走到陽台簡短交談了幾句。
回到客廳,裴初晴還在看手機。
“剛才你說什麼簽證?”
她皺著眉頭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