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小姑娘拿著照片,比對了好幾遍,一臉尷尬的小聲道:“奶奶,那個爺爺就是您要找到老公嗎?”
我氣沉丹田,大聲怒吼:“柯長澤,你沒死不會給家裏報個信?”
他懷裏的女人直起身,扭過臉,拿著手帕低頭拭淚。
柯長澤抬起頭,見到我麵不改色,聲音冷硬。
“你怎麼來了?”
想到我為他擔驚受怕的一整夜,他卻是在擔心別的女人。
我氣極而笑,指著那個女人道:“她是死了老公?還是死了兒子?家裏沒人了,要我老公到這裏陪她。”
聽到我的話,女人哭得更凶了,肩膀一抽一抽的。
柯長澤馬上心疼的輕拍她的背,“淑珍別哭了,你身體不好。”
見哄不好她,柯長澤黑著臉衝我道:“不會說話閉上嘴,沒人當你是啞巴。淑珍的老公剛去世,她心裏難受的很。”
“你回家去,順便幫我向學校請個假,這兩天我要幫她處理喪事。”
“你是,林淑珍?”一個久遠到泛黃的名字從我嘴裏說出來。
女人抬起頭,雖然麵容已經衰老,但依然能看出年輕時的影子。
她還和年輕時一樣愛打扮,即使在老公去世這麼悲傷的時候,依然畫著淡妝,染黑的頭發用一根珍珠發簪,一絲不苟的綰起,耳垂珍珠耳環和項間的珍珠項鏈是成套的。
“翠蘭,他走的急,我兒子太忙回不來。實在是沒辦法,我才叫了長澤來陪我。你別怪他,都是我的錯,我這就叫他和你回去吧。”
林淑珍都一把年紀了,性格也還是和年輕時一樣討人厭,用年輕人們的話說就是,茶味十足。
林淑珍去世的老公,我也認識,當年下鄉時,我們都在一個農場工作。
柯長澤幫老朋友料理後事,於情於理也是應該的。
我看了一眼老朋友的遺體做了告別後,便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了。
回到家,雖然一夜未睡,但又經曆了一位老朋友的去世,我有些悲傷。
我翻出了以前的老照片,年輕時的一幕幕又呈現在眼前。
我比柯長澤小五歲,十五歲到農場幹活,遇到了二十歲的柯長澤。
那是我天真爛漫,他像個古板的書呆子,我根本就沒注意過他。
而且他那時整天圍著林淑珍打轉,大家開他倆玩笑時,他隻會結結巴巴的解釋。
“我和淑珍同學是鄰居,她母親拜托我要照顧她。”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柯長澤給我遞了一封情書,後來便一天一封情書,開始瘋狂追求我。
我那時候年紀小,心思單純,很快便被他打動,和他打了證明,領了結婚證。
結婚後,他的熱情好像潮水突然便退卻了。
但他隻是沒那麼熱情。
他上進,考了大學,畢業後也把我帶進城。
他冷靜,從不和我爭吵,事事都放手聽我的安排。
他專一,他年輕時頗有書生氣,長得又白淨很得女學生,女同事喜歡,但他從不多看別的女人一眼。
我們相敬如賓,過了五十年,人人都誇我好福氣,有個好老公。
但想白天他抱著淑珍溫柔哄勸的模樣,我心裏像紮了根刺。
我到書房翻出年輕時珍藏的書信,想重讀一下他追求的情書。
我心裏迫切的想證明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