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芸妃綁定了姐妹互換係統，最喜與人互認姐妹。

她騙走姐妹的美貌與才華，不斷籠絡聖心。

卻將那些女子殘忍殺害。

這次，她看中了我。

想騙走我的子嗣運。

可她不知，我是一條鼉。

芸妃又來歸風觀尋「姐妹」了。

這次是尋個子嗣運旺盛的。

偏生她來之前，被騙來歸風觀的那女子不見了。

芸妃一聽，當即將手中茶盞摔了出去。

女觀主跪在地上，捂著汩汩流血的腦袋，不敢出聲辯駁。

任芸妃的大丫鬟將負責看守的兩位弟子的眼睛生生挖出。

芸妃呷了口茶，這才抬起眼，不耐地問何時能備好新人。

觀主為難地答：「這子嗣運旺盛的女子，貧道需一個一個去瞧過，並不好一下子找到合適的，隻能盡力......」

話音未落，我已推門闖入，一把抱住芸妃的大腿。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芸妃娘娘，玉兒好餓，給玉兒些吃的吧。觀主不許我見娘娘，可娘娘一看就是個大善人，定會分玉兒些吃食，對不對？」

眾人俱是一驚。

誰都知道，此時的芸妃不快極了。

我這簡直就是往刀口上送。

「哪兒來的野東西？也敢往貴妃身上靠！」

大丫鬟青花上前拽著我的頭發，要將我拉開。

芸妃卻忽然出聲製止。

「等等。」

她的眸色飛速變換。

從嫌惡，到驚訝，再到狂喜。

我知道，這是因為在我抱住她時，她身上的係統發出了提醒：

「宿主，此女的子嗣運等級為：超超超超超級旺。是否選定為交換目標？」

芸妃忽然想到什麼，偏頭問觀主。

「這女子的子嗣運如何？」

觀主定睛瞧了瞧我，身子陡然一顫。

「此女子嗣運倒是極好。隻是，隻是好像有些過好了，隻恐......」

芸妃怒目圓睜，打斷了她。

「隻恐本宮子嗣綿延麼？今日若不是本宮親自來這一趟，都不知道原來你對本宮生了二心，陽奉陰違。」

「娘娘誤會了，這女子我並未見過——」

芸妃根本不聽解釋。

「本宮這些年待你不薄，沒想到你不僅不知恩圖報，還心思歹毒。既如此，就別怪本宮不念舊情。」

大火在歸風觀熊熊燃起，舔紅了半邊天。

我坐在芸妃的馬車上，從窗外伸回腦袋，拍手大笑。

「姐姐，替你報仇啦！」

芸妃握著我的手，也笑了。

「姐姐替你教訓了那些不給你飯吃的壞人，妹妹可是很高興？」

我點頭。

「高興！」

可她不知道，我口中的姐姐並不是她。

我高興的是我終於可以為姐姐複仇了。

2

我叫淩玉，名字是姐姐淩珠起的。

那時淩父仍是富商，每月都設粥棚布施鄉裏。

我初混為人，什麼也不會，便同一群乞丐難民一起去粥棚搶食。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有鄙視鏈。

我皮膚粗糙土黑，麵目醜陋，人語說得磕磕絆絆，腦袋也不靈光。

即便在乞丐難民中也是最下等的那一層，於是反複被擠走，常常什麼也討不到。

有一次我餓狠了，化出一口獠牙，想著幹脆把這些討厭的人吃光。

卻終是沒下去嘴。

恰好目睹這一切的淩珠單獨將我叫去，給我兩個肉包，讓我以後都可找她來領。

我警惕地看著肉包，不敢下嘴。

她氣笑了。

「放心吧，沒下毒。我平白無故，何苦糟蹋糧食？而且你不過同那些人一樣，隻想討口飯吃，並不想傷人，對吧？」

她衝我擠擠眼。

我立刻明白了，她已看破我的身份，卻允許我活下去。

頭一次，我覺得人也不全是惡的。

雖然我們的棲息地是被人摧毀的。

娘親去世前也曾告誡我，人很複雜，又很貪婪，絕不可相信。

但我總覺得淩珠不一樣。

因為她給我起了名字，不許別人再搶我那份吃食。

而且不止對我，她對所有吃不上飯的人都格外的好。

她高興起來還會哼唱小曲。

嗓音婉轉，清亮，空靈。有一種驚鼉之美。

每每我都聽呆了。

同樣聽呆的還有方圓百裏的各種蟲鳥。

它們通常會和著拍子，適時地吱吱咕咕地叫起來。

這鳥蟲齊鳴之奇景蔚為壯觀。

可萬萬沒想到，正是她天籟般的嗓音害死了她。

3

那時芸妃還隻是個才人。

雖生得貌美，但皇上後宮佳麗三千，一段短暫的恩寵後，很快就把這位美人忘到了腦後。

為了在宮宴上一鳴驚人，她委托歸風觀觀主四處打聽有絕活兒的女子。

那觀主便找到了淩珠。

京城山高路遠，但宮裏的人，淩家得罪不起，她不得不去。

起初芸才人待她極好，姐妹相稱。

說此番周折，隻因仰慕已久，為了聽她一曲，學上些皮毛。

淩珠受寵若驚，盡心將自己所知所悟授予芸才人。

不久，淩府突生變故，淩父遭誣告。

芸才人安撫淩珠無需擔憂。

「你我既是姐妹，你父親便是我的義父。我怎會讓義父有事？放心，我已著人去取證，不日便可還義父清白。」

淩珠感激涕零。

「姐姐是大善人，定會有福報的！往後，我必日日吃齋念佛，求菩薩保佑，賜給姐姐好多好多孩兒。」

芸才人入宮多年，無子，是心頭一塊病。

不止一次向淩珠坦誠，之所以要練曲子，是為了討皇上歡心，能為自己留下一兒半女。

此時聽淩珠的誓言，也是歎一口氣。

隻是那一口氣未落，忽然神情一變，像突然得知了什麼。

目光一冷，喉間發出一聲冷笑。

「你的意思是，本宮之所以至今無子嗣，是因為不肯吃齋念佛，心不誠，所以菩薩不願賜福於我？」

淩珠一愣，覺得好像哪裏不對。

「姐姐，妹妹不是這個意思......」

「下賤東西！」芸才人抬手，一巴掌下去，宮女的嘴角頓時溢出鮮血。

「給你些好臉色，你便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了，還敢出言不遜，教訓起本宮來？」

淩珠被拖走時，才想起哪裏不對。

芸才人的嗓音，變了。

變得和她一樣。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淩珠出事時，我因維持了太久的人形，身子不適，躲回江中修煉。

再回來時，已更像個人樣。不再似以前那般醜陋。

我高興得第一個便欲去尋姐姐。

卻發現淩府沒了。

淩父因私售官鹽被處死，家產遭沒收。

而淩珠隻剩一縷殘魂，在淩府中忽隱忽現。

目光散亂，喉頭有個洞，好像被什麼咬斷了喉嚨，順著衣衫流下一灘血跡。

嘴巴一張一合，再發不出一聲。

我發誓要為姐姐報仇。

於是，入了京，潛入歸雲觀，偷聽到事情緣由。

方知宮中娘娘芸才人多年來一慣喜歡找某種類型的女子認姊妹。

而那些女子一旦入了宮，便再未活著出來過。

這一次，芸才人要找的是子嗣運旺盛的女子。

我想，我的機會來了。

我們鼉族，通常一胎會產二十到四十個卵，最高可達六十多個。

我想沒有人，能比我的子嗣運更強。

隻是......

她生得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