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婆白月光的女兒患白血病後，我兒子配型成功。

為了能捐贈骨髓，兒子需要減重30斤。

老婆每天隻讓兒子吃一根黃瓜。

兒子半夜偷偷爬起來啃了口蘋果，就被老婆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一點毅力都沒有，你怎麼配做我的兒子？】

我哭著求她讓兒子吃點東西，卻被她冷著臉拒絕。

【那可是一條生命，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

最後，兒子被餓到心源性猝死，倒在他的生日當天。

我在醫院抱著兒子的屍體哭到窒息，卻又接到老婆的電話。

隻聽她鬆了口氣：【好消息，瑤瑤是誤診，可以讓兒子吃東西了。】

醫院太平間，我抱著兒子冰冷的屍體，心裏已成一片死灰。

而在電話那頭，老婆周慧茹歡喜雀躍的聲音傳來——

【是醫院那邊檢查錯了，瑤瑤的白血病純屬虛驚一場，咱們的兒子也不用減肥了。】

【我等下要陪瑤瑤去遊樂場慶祝，要很晚才能回來，兒子那邊你先顧著吧！】

我垂下頭，愣愣地望著兒子慘白僵硬的屍體，幾乎咬著牙說了句——

【周慧茹，今天是兒子的生日！】

周慧茹卻不假思索地反問：【兒子生日怎麼了？人家瑤瑤被誤診為白血病，差點連命都沒有了，現在虛驚一場，劫後餘生，難道我就不能陪她出去慶祝一下嗎？】

【兒子現在還小，以後有的是機會給他過生日，非得等到今天嗎？】

不等我回答，她又不耐煩地打斷我：【好了，我不跟你閑扯了。】

【冰箱裏有剩飯，你們爺兒倆先回家將就一下吧，我要帶瑤瑤去遊樂場了。】

她啪的一下掛斷了電話，而我則仰起頭，對著雪白的天花板哭到幾乎窒息。

是啊，慕書言的女兒沒事了。

她僅是被醫院誤診，虛驚一場，卻奪了我兒子的命。

可我的兒子呢？誰來把我的兒子還給我啊？！

2

我抱著兒子的屍體回家，將他放在房間的小床上。

我跌坐在地板上，望著兒子慘白僵硬的屍體怔怔地出神。

最終，我將視線定格在他放在書桌的畫冊上，才勉強回了神。

畫冊拿在手中，第一頁，是兒子畫的‘一家三口’的圖畫。

他在上麵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辰辰永遠愛爸爸媽媽’‘做爸媽快樂開心的小胖子’。

我的眼淚瞬間又湧現出來，砸落在畫冊上麵，暈染出一片模糊的顏色。

我趕緊翻看到第二頁，是兒子畫的我和周慧茹吵架的畫麵。

自從周慧茹為了救慕瑤喪心病狂逼著兒子減肥以後，我就經常跟她發生衝突。

周慧茹動輒離婚警告，還說就算離婚，也得等到兒子給慕瑤捐贈完骨髓再離。

她就像瘋子似的，當著兒子的麵把家裏砸的一塌糊塗。

歇斯底裏地指著兒子的鼻子叫囂著——

【我是他媽，別說骨髓，連他的命都是我給的，我還不能做主了？】

辰辰是個聽話懂事的好孩子，不想我跟周慧茹吵架，因此挺身而出答應捐贈骨髓。

他在畫冊上說，希望媽媽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們。

希望等救了慕瑤以後，媽媽就能像愛慕瑤那樣愛著他。

再往後，都是一些美食的圖畫了。

辰辰在畫冊上畫過漢堡和薯條，畫過雞腿和米飯，全都是他以前愛吃的。

翻開那些畫冊，下麵寫著——

【我好餓啊，可是媽媽說過我不能吃東西，不然就要跟爸爸離婚，我一定要堅持住。】

【媽媽，我真的好餓好餓，你是不是真的不愛辰辰了......】

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兒子發出的絕望呐喊，是他最後的求生希望。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抱著畫冊捂著頭痛哭起來。

這時，我又接到周慧茹的短信——

【兒子已經睡了吧？瑤瑤粘我粘的緊，非讓我講故事哄她睡覺，今晚我就不回去了。】

3

昔日溫馨幸福的家變得冷冷清清。

兒子的屍體冰冷地躺在床上，渾身散發著死亡的味道。

可周慧茹的朋友圈，卻跟我們這邊淒風寒雨的環境截然不同。

她果然陪白月光父女去遊樂場玩了。

朋友圈九宮格的照片刷屏，全是他們燦爛幸福的笑臉。

他們仿佛才是一家三口，頭上頂著毛茸茸的動物耳朵，手裏捧著花色漂亮的冰淇淋。

周慧茹眯著眼睛笑成了花兒，還給慕瑤買了很多玩具和好吃的東西。

我望著他們曬出來的美食，頓覺無比的諷刺，我兒子到死都沒吃上一口呢！

我終於忍不住給周慧茹打電話，卻被她掛斷了。

我繼續打，周慧茹掛斷十幾個電話以後，總算忍無可忍地接聽了——

【徐瑋，你是不是有病？】

【我都跟你說了，在哄瑤瑤睡覺，你一直打電話過來，把孩子吵醒了怎麼辦？】

我張開幹裂的唇，嘶啞的聲音說：【周慧茹，我們離婚吧？】

周慧茹愣了一下，緊接著用驚訝好笑的聲音挑著問：【什麼？你要跟我離婚？】

她從房間裏站起來，走到別處，聲音也理直氣壯了許多——

【徐瑋，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理取鬧小心眼？】

【我承認，這些天因為瑤瑤的病情，確實讓兒子受了點委屈，讓你很生氣。】

【但你至於嗎？】

不等我回答，她就長篇大論地發作起來：【人家瑤瑤還這麼小，被檢查出來那種病，已經很慘了，但凡是個人，都會對她心疼和同情的吧？我這不也是為了救她的命嗎？】

她頓了頓，又繼續說：【再說了，兒子本來就有肥胖症，早該減肥了，我都親自監督讓他鍛煉了，你還想怎麼樣？不就是餓了幾頓，讓他加了點鍛煉嗎？你至於鬧離婚？】

她嗬了一聲，幽幽地說：【要離婚，也是我跟你離婚。】

【反正到頭來，後悔求我複合的人還是你！】

4

是啊，以前我這麼愛周慧茹，又怎麼會跟她離婚呢？

周慧茹是個很強勢的女人，在家裏說一不二，瞪一下眼就能把我和兒子收拾的服服帖帖。

以前我跟兒子總說，媽媽是家裏唯一的女主人，要讓媽媽做開心快樂的女王和小公主。

不管我跟周慧茹發生什麼矛盾，最終都是我妥協退讓，低頭求她原諒。

因為還想守著我們這個家，不想讓兒子失去媽媽。

可現在，兒子都沒有了，這個家還有意義嗎？

我諷刺地戳穿她：【兒子有肥胖症，是現在才開始有的嗎？你以前怎麼不費心讓他減肥？】

【偏偏等到慕書言回來了，他的女兒需要辰辰的骨髓，才突然逼著兒子減肥？】

【是辰辰終於有了點利用價值，你才肯對他用心的，不是嗎？】

周慧茹被我質問到惱羞成怒，電話內傳來她隱忍喘息的聲音。

我又繼續說：【在你心裏，何曾在意過兒子的健康？】

【把他抽骨吸髓，向你的白月光父女獻媚才是最重要的！】

周慧茹胡攪蠻纏地叫囂起來：【你胡說！辰辰是我兒子，我怎麼可能不在乎他？】

【我隻是想救瑤瑤的命，在救命和減肥之間，你分不清輕重緩急嗎？】

她吸了吸鼻子，仿佛做出了巨大的妥協似的——

【再說了，我這不是讓你把兒子帶回家，給他吃東西了嗎？】

【你要是不高興，他以前減多少，你再讓他吃回來，你覺得他鍛煉辛苦，那就不練了唄！】

嗬嗬，白月光的女兒不需要骨髓了，什麼減肥鍛煉和兒子的健康就通通不作數了。

在周慧茹的眼裏，我跟兒子就像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我張了張口，崩潰且嘶啞的聲音問——

【是啊，減掉的肉還能重新吃回來，不想鍛煉了，就能停止。】

【可咱們兒子的命呢？周慧茹，辰辰死了，你把他活活餓死了。】

【你要怎樣才能把我兒子還回來啊？】

5

電話那頭，周慧茹一陣沉默。

片刻，她諷刺地輕嗬一聲：【得了吧，徐瑋，你就是在打著兒子的旗號吃醋嫉妒而已！】

【人家慕書言回來了，現在比你有錢有勢的，你知道比不過人家，好不容易你兒子能給瑤瑤配骨髓，你抓到了能拿捏人家的把柄，才一次次地拖後腿，不想讓兒子減肥救人。】

【現在人家不需要你兒子的骨髓了，就開始拿兒子減肥的事跟我鬧。】

【你也就這點出息，連自己的兒子都能詛咒，你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她頓了頓，又問我：【你知道我為什麼非要救瑤瑤嗎？】

【因為是我們欠他們父女的呀！】

【當初要不是你攔著我，從中作梗，我早就跟慕書言出國結婚了，瑤瑤會是我們的女兒！】

【這些年，如果不是因為辰辰，我會留下來，陪你過日子到現在？】

聽完這些話，我的腦子一陣陣地發懵。

果不其然，這些年來，她一直意難平，還對慕書言念念不忘。

她對慕瑤的好，也不僅是因為同情孩子的病，而是因為這本該是她和慕書言的女兒。

而我們的兒子辰辰，在她看來，隻是將她困在婚姻中的絆腳石而已。

所以，她不喜歡辰辰，卻滿心滿眼地寵著白月光的女兒。

我嗬了一聲，通紅著眼睛：【原來我和兒子在你眼裏隻是累贅啊？】

周慧茹不假思索地反問：【不然呢？】

我咬了咬牙，抓緊了手機：【那好，等你明天回來，咱們簽字離婚吧。】

【以後我跟兒子的生老病死都跟你無關，你去找慕書言，做他女兒的母親吧！】

周慧茹卻笑了：【憑什麼？辰辰是我生的，是我的兒子！】

【就算要離婚，他的撫養權也該歸我！我不會把兒子交給任何人。】

她竟然還幻想著爭奪兒子的撫養權？

可兒子都已經死了，她去哪兒爭？

這樣的女人，就連兒子的一根頭發絲，她都不配得到！

6

我將周慧茹的行李收拾出來，全都扔在了樓下的垃圾桶裏。

小區樓下的垃圾桶旁，很快被堆成了一座小山。

鄰居驚詫地望著這一幕，疑惑問我：【老徐，這不是你家慧如的東西嗎？】

【看著都挺新呢！怎麼全都扔了？你媳婦慧茹呢？】

我抬起滿是血絲的眼睛，冷冷地回答：【她死了！】

直到第二天，周慧茹才終於回來了。

而且，是帶著慕書言父女一起回來的。

發現我把她的東西全扔了，周慧茹立刻發作起來：【徐瑋！你有病！】

【我不就沒陪兒子過生日，在外麵住了一晚嗎？你居然敢把我的東西全都扔了？】

【你真想跟我離婚嗎？我真簽字了，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我抱著兒子的畫冊，在客廳裏枯坐了一夜，頭發都花白了許多。

我抬起隱忍著憤怒殺意的眼睛，咬牙對她說了句：【滾！】

這時，慕書言假惺惺地站了出來，攬住周慧茹的腰身維護她說：【徐瑋，我知道你很介意我跟慧茹的事，但我們倆早就已經結束了，現在隻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大家認識這麼多年了，你又何必無理取鬧，惹得所有人不痛快呢？】

【慧如隻是好心想救我女兒，我今天來就是向你和辰辰表示感謝和歉意的，如果你有不滿，就衝著我來，別為難慧茹......這是我們作為男人應有的胸懷和擔當。】

而慕書言的女兒也蹦蹦跳跳地站了出來。

她身上穿著周慧茹剛給她買的新裙子，懷中抱著周慧茹給她買的毛絨玩具。

【徐叔叔，辰辰哥哥呢？】

她看了我兒子的房間一眼，又嘟著嘴巴茶裏茶氣地說——

【瑤瑤很早就起床了，特意來找辰辰哥哥玩，他怎麼還在睡懶覺呀？】

經此挑撥，周慧茹也不高興起來，板著臉問我：【辰辰呢？不會到這時候還沒起床吧？】

【瑤瑤特意來找他玩，他這個做哥哥的還偷懶，該不會真以為不用減肥就能懈怠了吧？】

我崩潰如死灰的情緒對著她，嗬了一聲——

【辰辰？他不就在房間裏嗎？你去找他啊！】

7

周慧茹一腳踹開兒子的房間，嘴裏還嘟嘟囔囔地抱怨——

【這都幾點了，你還睡覺？沒聽到媽媽帶著瑤瑤妹妹回來了嗎？】

她一把掀開兒子的被子，下一刻，她嚇得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