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裴行安的另外一隻手捏住我的下巴，強硬的，不許我躲開，接著他的唇壓下來。

“你會喜歡的。”

......

裴湛是幼兒園大班的學生。

學校每天八點準時上課。

家裏離幼兒園有二十分鐘的車程，怕他遲到，所以他每天都是七點半出發。

而我，則是六點半起床做飯。

今天的早餐，稍微簡單一些，是昨天晚上提前包好的餛飩。

稍微麻煩一些的是湯底，需要現熬的雞湯。

在砂鍋的底部鋪上薑片，把一整隻處理好的雞，放在砂鍋裏，最後把蔥打結放在最上方，蓋上蓋子，開大火煮著。

等水燒開了，我才掀開蓋子，濃鬱的雞湯味撲麵而來。

我加了點鹽後，接著轉小火燉著。

忙完這一切，我才滿意的離開廚房，去衣帽間裏，幫他們搭配著今天要穿的衣服。

裴行安是公司裏的總裁，因此穿的比較講究。

裴湛是小朋友，穿著多以舒服方便為主。

搭配好之後，把衣服放在各自的臥室裏，他們也差不多洗漱好了。

我則是趁著這個時候，把雞湯盛出來，給她們煮餛飩。

雞湯本來就是熱的，很容易煮開，我把三人分量的餛飩放入鍋中。

安靜的等著餛飩煮熟。

“媽媽！”

我聽到裴湛惱怒的聲音，扭頭，就看到裴湛抱著平板衝到我的麵前。

他怒不可遏地問：“是不是你刪了皎月阿姨，還退了我們共同在的群？”

我看著他因為生氣，而變得分外鮮活的小臉，搖頭：“不是。”

不過我其實特別能理解裴湛，雖然他現在年齡小，還分不清是非黑白。

但在他看來，施皎月願意縱容他，讓他放開了吃，隨心所欲的玩兒，那麼施皎月對他來說，就是他最喜歡的人。

哪怕我們大人是為了他好，才斷了他跟施皎月的聯係......

他肯定也無法接受。

我都已經做好了迎接他怒火的心理準備，可我沒有想到的是，他說的話竟然能這麼傷人。

“不是你還能是誰？”裴湛眼睛通紅的瞪著我：“怪不得她們都說爸爸不喜歡你！”

“像你這樣，喜歡把別人的生活，別人的一舉一動都掌控在手裏的女人，根本不配得到別人的喜歡！”

盡管已經提前預料到了，他會因為情緒失控，說一些極端的話。

我也告訴自己，作為母親，我應該包容。

可......

我還是高估了自己。

他的話像是一支鋒利的箭矢，輕而易舉的攻破我心裏的防線，然後重重刺入我的心裏！

原來......

在兒子的眼裏，我竟然是這麼麵目可憎嗎？

我的手不受控製的顫抖：“爸爸不喜歡我，那爸爸喜歡誰？”

裴湛鼓著腮幫子，很生氣：“當然是皎月阿姨！他自己說的，從很久以前，他就喜歡皎月阿姨了！”

“是嗎？”我大腦一片空白：“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裴湛歪著腦袋看我：“當然是爸爸跟我說的呀，不然為什麼爸爸總帶著我跟皎月阿姨玩？”

天真直白的詢問，卻因為他的單純，而變得更加傷人。

是啊。

如果裴行安真的不喜歡施皎月......

那他根本不會跟施皎月聯係。

但......

他們最近的接觸，偏偏密集得可怕。

裴行安對施皎月的心思，也不言而喻。

像是有一隻大手，用力的攥住我的心臟。

刹那間，心疼得厲害。

“爸爸肯定很喜歡皎月阿姨，他看皎月阿姨的眼神跟看你的不一樣。”

“爸爸說，他之所以不離婚，就是怕離婚了，我會跟你一樣，成為單親家庭的孩子，不利於我的心理成長。”

“也擔心離婚之後，你會糾纏，會失控傷害別人！”

我看著眼前的裴湛，他不過才五歲，奶聲奶氣的腔調，分外稚嫩可愛。

可他說的這些話......

卻是我無法想象的極端。

傷人。

我拚命的安慰自己，他會說這些話，純粹是因為他情緒不好......

可我的手，還是不受控製的顫抖。

餛飩熟了。

香味鑽入我的鼻腔，我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童言無忌”，主動給他盛了一碗餛飩，生怕燙到他，直接把餛飩放在桌子上：“吃飯吧。”

裴湛兩隻小手，捧起桌子上的碗，重重地摔在地上。

“啪！”

瓷碗碎了一地。

雞湯餛飩也灑落得到處都是。

“裴湛！鬧脾氣也要有個度，媽媽教你的禮貌都忘了嗎！”

我的火氣也上了頭，母子四目相對，竟是誰也不讓誰。

裴湛沒有等到他想要的結果，似乎非常不滿，上前推了我一把，接著哭著離開：“誰用你教，我恨你！”

他的力氣不大，可我還是被推得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裴湛的背影。

以往我們相處，都非常融洽。

但因為他年齡小，思想還不夠健全，因此會說錯話，做錯事。

雖然偶爾會刺痛我，我也會在冷靜下來之後，主動告訴他，是哪裏做的不好。

他自己會想明白應該怎麼改正。

往常這種時候，小小的孩子，都會湊上來，兩隻小胳膊抱住我的脖子：“媽媽，剛才是我說錯話，讓你難過了，對嗎？”

“那我記住了，以後肯定就不會再說了。”

然後用他的小臉，輕輕的蹭著我。

可現在呢？

我扶著灶台站穩，眼淚卻不受控製的，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真的是因為我的教育方式有問題嗎？

我認真反思著自己。

之前，我對他太嚴格了，他還小，不明白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他隻覺得壓抑。

而施皎月不計後果的縱容，恰好能讓他覺得放鬆......

他慢慢被影響。

逐漸遠離我，靠近施皎月。

如果我以後也放鬆對他的要求，那我跟他之間的關係，會不會有所緩和？

我又從碗架裏，拿出一個碗。

裴湛的飯摔了。

裴行安還沒吃飯，我沒像往常一樣貼心將餛飩事先幫他盛在碗裏，而是將空碗放在桌子上，自己坐在桌邊。

不得不說，我此時心亂如麻。

裴行安坐下看到空碗，一愣：“怎麼了？”

我忍住想要爆發的情緒：“昨天退了群，又刪了施皎月，裴湛很激動，把飯摔了。估計他今天是沒有心情吃我做的飯了，你直接把他送到學校裏吃吧。”

裴行安點頭答應：“好。”

他起身自己盛了餛飩：“別氣了，老婆，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我看著他，耳邊不由自主的想起裴湛說的那些話，張口想要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卻又止住了。

他待會兒如果要反問我，我怎麼會把孩子在氣頭上說的話當真，我要怎麼回答？

可如果什麼都不問，又憋得難受......

心裏憋著一股氣，我還是開口道：“昨天的事情......”

“放心。”裴行安像是知道我在擔心什麼，他笑著抬手，隔著桌子揉我的頭發：“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好好處理的。”

得到他肯定得答複，我才終於放心了些：“那就好，吃飯吧。”

等他斬斷和施皎月的聯係。

我也會努力當做他的心思從來沒有遊移，他一直是愛我的丈夫，是愛孩子的父親......

畢竟。

我們曾經也是很幸福的一家啊。

......

裴行安吃了飯，去臥室喊裴湛上學。

裴湛換好衣服走出來，看到我，“哼”的一聲扭過頭，氣鼓鼓的牽著裴行安的手往門口走。

裴行安站在門口，跟我道別。

像是往常的每一天一樣，他們離開。

家裏隻剩下我一個人。

而我的任務則是重複的，枯燥的，收拾他們留下來的殘局。

地上的摔碎的碗，四散的餛飩，流了滿地的湯。

桌子上用過的空碗，和昨天換下來的衣服。

都忙完，我才開始拖地，從客廳拖到臥室，再到書房......

我推開書房的門，卻看到書桌上擺放著一張照片，和兩封打開的信。

照片上是施皎月年輕富有朝氣的麵頰。

左邊的信，是我熟悉的裴行安的字跡......

他隻寫了兩句話。

“皎月，哪怕你之前的背叛，傷我很深，我依然可以原諒你。”

“隻要你願意跟我複合，我可以立馬取消和季安寧的婚禮。”

“轟！”

我的大腦一片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