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走到最後一個環節,我和女友提出了分手。
她急忙牽住我,語氣溫和:“你求婚求了七年,現在又在鬧什麼?你總是這樣幼稚。”
在場的人竊竊私語。
換做從前,為了和她結婚,她說什麼我都會照辦。
直到剛剛,她看著初戀哭紅了眼睛。
“阿旭,今生無緣,我們來世再做夫妻。”
這婚我突然就不想結了。
我平靜地將新人茶遞給角落裏的男人:“既然你們這麼恩愛,不用等到來世。”
…………
我和江若楠是校園戀愛,走到今天辦婚禮這一步,已經是七年。
這七年間我對她無微不至,幾乎是像條舔狗。
她說什麼我全部照辦,在婚前就送了她兩套房子,對她家人的各種依舊熱臉相迎,隻為了求她和我結婚。
我以為我付出了時間和金錢,她總有一天能看到我的好。
能夠回歸家庭,一心一意和我經營小家庭。
可我錯了。
婚禮最後一個環節敬茶,我竟然眼睜睜地看著我的老婆,和別人唇舌交纏,互訴心意。
周圍人的指指點點,讓我的尊嚴被按在地上摩擦。
憤怒和心酸一起湧上心頭,嗆的我喉嚨一陣腥甜,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在冷靜地說完所有後,我突然釋懷了。
可衛旭卻氣的砸了茶盞,說我侮辱他,要和我掰扯清楚。
現場陷入一片混亂,好好的婚禮也辦不成了,隻能臨時取消。
江若楠心疼衛旭手被碎瓷片劃破,拉著他就要去包紮。
她白了我一眼,憤怒的說道:“阮辰宇你至於麼?婚禮都最後一步了,你非要作這一下,賤不賤啊?”
“搞的所有人都下不來台,你就滿意了是吧,等我回頭跟你算賬!”
她帶著衛旭離開。
把所有爛攤子都丟給了我,讓我一個人麵對所有人。
爸媽氣的直接離開,嶽父嶽母罵本來就看不起我,現在更是指著我鼻子罵。
“忍一忍不就過去了,非要鬧成這樣,丟人丟到家了!”
他們讓我給客人們道歉,還讓我寫悔過書,好好反省自己犯了什麼錯。
和江若楠談戀愛期間,嶽父嶽母就經常使喚我。
要麼就是給我甩鏈接,讓我買西洋參和燕窩,要麼就是家裏下水道堵了,讓我去給他們做苦力。
嶽母經常教育我,現在男人娶老婆不容易,我要想過他們這關,就要出錢出力。
可七年了,我的真心簡直喂了狗。
這婚我也不想結了。
我撥開人群獨自離去,淋著雨漫無目的走了很久。
我能做的都做了,卻換來的是這樣的羞辱。
口袋裏手機不停地響,我打開一看,是刷卡提醒。
江若楠刷了我的卡,帶她們家親戚吃了海鮮大餐,還帶他們入住了五星級酒店。
“你今天太給我丟人了,我帶親戚們吃點好的賠罪,你一個人好好反思吧!”
突然,手機又響了一下。
江若楠刷爆了我的卡,買了一輛寶馬摩托車。
“你要為自己的錯誤買單,阿旭的醫藥費,就拿摩托車抵吧!”
我苦笑出聲,再也壓製不住內心的痛苦。
仰頭怒吼,任由雨水砸在臉上。
…………
走到腳都麻木,我才回到家。
剛打開門,就迎麵撞見江若楠正要出門。
她脫掉了婚禮穿的紅色喜服,摘下了戒指,穿著抹胸和熱褲,畫著濃厚的煙熏妝。
見到我,她先是一愣。
但又很快恢複了冷冰冰的神色:“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幹什麼?今天這一切不都怪你,裝什麼可憐?”
江若楠還想要開口訓斥我,突然來了一通電話。
她一接通,立馬換了個欣喜的笑容。
“哎呀,什麼叫小傷?你今天流了好多血必須要好好補補,乖啦,等我來。”
我瞥見她手上提著一個保溫桶,頓時了然。
不知道對麵又說了些什麼,逗得她咯咯咯笑了起來。
她笑容甜美,麵頰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
她對魏鵬萬般照顧,卻從來不肯施舍我一個笑容。
江若楠錯身走開,厭惡的白了我一眼,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想到一年前,我出了車禍。
迷.離之際,我掙紮著打電話給她。
她卻正在生氣我沒給她買一個包,不耐煩的掛掉了電話。
那次我差點死掉,做手術後住院一個月。
可江若楠卻說是我的報應,我活該,從來沒來醫院看過我一次。
後來我才知道,我住院的那段時間,她答應做衛旭的私人模特,陪他出去拍攝了。
她嫌我太煩,後來幹脆直接把我的電話拉黑。
現在想想,我的確是個冤大頭,被自以為是的愛蒙蔽了雙眼,選擇看不見。
我洗完澡已經睡下,突然被江若楠打來的電話給吵醒。
她語氣有些疲憊:“老公我好累,這個點打不到車了,你能不能來接一下我?”
我皺眉想要拒絕,抬頭一看,時間已經淩晨三點。
想了想便說:“太晚了,我讓司機去接你。”
電話那頭明顯一愣。
若是換做從前,即便江若楠晚上蹦迪到三四點,我都會親自去酒吧門口接她。
她語氣變得溫和,解釋道:“老公,今天我的確態度不好,等我回家......”
她話還沒說完,衛旭突然難受的呻.吟起來:“楠楠,我突然覺得心臟好難受,是不是我老.毛病又犯了?快要死了?”
江若楠趕緊安慰她。
又立馬怒聲對我說:“你和一個病人較什麼勁?你明知道阿旭是為了保護我受的傷,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為什麼還要小肚雞腸,揪著婚禮上的那點小事不放?”
我的心徹底寒了下去,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分手吧江若楠,我看這個婚禮也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了。”
就因為衛旭救過她,他的心就永遠朝他偏斜,永遠顯得我像是那個多餘的人。
可明明當初是她主動靠近我,主動選擇我。
這七年我的付出,在她眼裏又算什麼呢?
江若楠一次又一次的打來電話,都被我掛斷。
她憤怒的發來微信:“阮辰宇,要不是這麼些年你死乞白賴的求著我,你以為我願意和你在一起嗎?,你一個有精神病的人,除了我,誰還願意接受你?”
我看著短信,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沒有想過,她居然會拿我的抑鬱症攻擊我。
曾經是她給我帶來希望,親手將我拉出泥潭,而現在卻把我的傷口狠狠的扒開。
我點燃一根煙抽了起來,隻覺得心密密麻麻的痛。
半晌我站了起來,開著車去了醫院。
…………
剛進醫院大廳,我就看到江若楠扶著魏旭,任由他半個身子都靠在她身上。
她扶著衛旭坐下來後,手上拿著報告單,跑前跑後。
著急插隊被醫生罵了幾句,她居然不惱,又乖乖的跑去排隊。
被我慣著連水電費都不會交的人,居然為了另一個男人,跑前跑後,像個老媽子。
原來不是不懂得感恩,隻是不想。
我冷眼看著,略過她準備想去二樓。
可衛旭眼尖看見了我,將我攔住:“喲,這不是阮總嗎?洞房花燭夜不在家裏抱新娘,怎麼來醫院了?”
說著他裝作糊塗的拍拍腦袋:“你瞧我給忘了,你的新娘子正在幫我掛號圍著我轉呢,哪有時間去和你睡覺,怪我怪我。”
即便此刻我再冷靜,聽到他這些明顯挑釁的話,還是一下子怒氣衝上了腦袋。
我猛的一拳捶在他鼻子上,又將他踹翻在地。
還沒說什麼,就看見他眼神裏得逞的笑,隨即尖叫出聲:“我和楠楠是清清白白的,不是你想的那麼齷齪,你打我也沒用。”
突然我後腦勺感到一陣劇烈的痛。
江若楠舉著保溫桶,猛的砸在了我的頭上:“你放開他,你個畜生,你這種人心臟,所以眼睛看什麼都臟。”
我痛苦的捂著腦袋,躺在地上。
江若楠憤怒的踹了我幾腳肚子:“阮辰宇我命令你立刻向阿旭道歉,你向他下跪求原諒,要是阿旭願意原諒你,今天這事就算了。”
“否則你信不信,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和你說話!”
說著她還要來踹我的腦袋,卻被一旁的衛旭拉住。
“楠楠別生氣了,我想衛總也隻是一時糊塗,到底你今晚是大日子,我不應該把你喊過來。”
“你說什麼傻話呢?什麼日子有你重要?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今天也要陪著你,你那麼善良,不像有的人鬼鬼祟祟跟蹤我到這。”
路人見我倒地不起,便將我送到了急診室。
可能江若楠也知道自己做過了,從診室出來的時候,發現她還在門口等我。
我錯開身子想要走。
她卻急忙牽住了我的手,不耐煩的說道:“差不多行了,要不是你意氣用事會變成這樣嗎?婚禮上也是,你總是這樣幼稚。”
“人命和我們的婚禮到底哪個重要?你搞沒搞清楚?”
“好了,現在送我回家吧,後續婚禮的事我們回家再說。”
說著江若楠習慣性的將手裏的東西全部塞給我,一枚戒指滾了出來。
那戒指被她塞在包的最外側,十分隨意。
而這是我向她求婚用的鑽戒,其中九顆粉色鑽石我精挑細選了一年。
中間的主鑽更是足足五克拉,我托人找了很久,才找到淨度這麼高的鑽石。
就顆粉鑽襯托著一顆主鑽,象征著十全十美的愛情。
可現在我隻覺得太過諷刺。
我將戒指拿在手裏,本來我來醫院,就是要拿回戒指。
就像是拿回對她失望的愛,徹徹底底的和她說清楚。
江若楠見我拿回戒指,嘖了一聲:“這戒指本來我就不喜歡,阿旭說了粉色.戒指不吉利,既然你搞砸了婚禮,你就再賠我一顆更大的吧。”
從前也是這樣,隻要她找到我一點錯處,就開始瘋狂問我要東西。
起初是包是手表,到後麵是車子和房子,給我的愛都是明碼標價的。
後來我甚至看見我送的東西出現在衛旭那裏。
她卻說衛旭是他的救命恩人,沒有衛旭我就不可能和她在一起,所以我也應該感激他。
想到這兒我冷笑一聲,將戒指從五樓扔下。
“你配不上我送的戒指,你戴過的戒指也臟了,我不想要。”
不等她發怒,我又將她的包扔在地上。
“還有我已經和你說過分手,既然你那麼感激衛旭,不如以身相許,婚禮我已經退了。”
江若楠一直不肯和我先領證再結婚,之前我隻當她缺乏安全感,直到有一天我聽見她和她爸媽的對話。
“我對他就那樣吧,談不上喜歡,但到底我年紀大了,也習慣他的存在了,而且他給我花錢很爽快,對你們也足夠孝敬,辦場婚禮就當獎勵他,領證的事不急。”
所以我們的婚禮,隻是她對我的一場憐憫。
我七年付出的所有,在她眼裏都是我應該的,隻是現在我不稀罕了。
我以為我的主動退出,會讓她有理由和衛旭在一起。
沒想到她不開心,反而十分憤怒,眼眶通紅的瞪著我:“阮辰宇,你他媽說的是人話嗎?我寶貴的青春都交給了你,你現在就這樣對我。”
“你這些年為我們家當牛做馬,像狗一樣一直舔著我,現在你說不想辦婚禮誰信啊?”
“我知道你還在生氣我和衛旭的事情,但我都答應和你結婚了,你應該知足,而不是像個潑婦一樣怨天尤人,抓著一點小事不放。”
的確是我主動向她求婚的,但是這些年我付出這麼多,就算是養條狗也會養熟。
而不是像她一樣字字句句都在羞辱我,活脫脫一個白眼狼。
江若楠氣的扭頭就走,我卻沒有追上。
以往我擔心她做什麼極端的事情,總會想辦法哄她開心,又把錯誤都攬到自己身上。
而現在,我隻是默默的在等電梯。
沒等到我的哀求道歉,江若楠突然停住,回頭看我。
“你真的要這樣嗎?”
我沒理她,江若楠想要和我解釋,但突然電話又響了。
她接完電話猶豫的看著我,不用想又是衛旭。
沒等她開口,我先說道:“去吧,去陪他吧。”
江若楠有些驚訝:“你不生氣嗎?你真的放心我一個人去?”
我沉默的搖了搖頭,獨自上了電梯。
江若楠每次來醫院看衛旭,我都會和她吵一架,我說我想陪他一起去,甚至可以幫衛旭請一個護工。
可她卻說護工照料的沒她仔細,而且必須要親自照顧才能心安,還讓我別那麼疑神疑鬼,說我太小氣。
我剛到停車場,準備開車走。
江若楠卻跟了上來,敲響了我的玻璃車窗。
“阿旭一個人我還是不放心,我去看一下就回來,你放心好了,婚禮還是會照常繼續的,婚禮結束我們就去領證,這樣你總安心了吧?”
“隨你。”我懶得再說,發動了汽車。
她卻不讓我走了:“辰宇,我覺得你好像變了,你應該攔住我才對啊。”
“我攔你幹嘛呢?你不是說衛旭是你的救命恩人嗎?你的恩人生病,你照顧他也是情理之中。”
我看著呆愣的江若楠,踩下了油門。
第二天我收拾好東西去了酒店,江若楠卻讓我陪他回家和他父母道歉。
我拒絕了:“沒必要。”
她語氣低沉,像是在忍耐我:“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懶得理她,直接掛斷了電話補覺。
看到她又打了許多電話,我幹脆直接關機。
…………
第二天去公司交接工作,我看到江若楠神色慌張的在樓下等我。
本以為她又是來找我理論,我隻想裝作沒看見。
可她見到我的瞬間,就直接撲通一聲,跪在我麵前。
“老公,求你幫幫我,現在除了你,沒有任何人能救阿旭了。”
她哭的梨花帶雨,說衛旭昨天突發急性腎衰竭,昏迷了過去,現在在醫院等著搶救。
“醫生說隻要等到合適的腎.源就可以做手術,老公要是你能捐給衛旭一顆腎臟的話,他就能馬上做手術了......”
看著眼前哭的可憐的江若楠,我無語到笑出聲。
剛見到她的時候,我心裏竟然還有一絲期待,期待她是來和我道歉的。
可她居然大言不慚說出這樣的話,讓我割下一顆腎給他的白月光?真是荒謬。
我不想和她這樣的瘋子再多廢話一句,直接走開。
而江若楠卻在我背後陰森森的吼了一句:“你要是見死不救,我會讓你後悔的。”
等到回辦公室,我才明白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下屬看我的眼光變得不對勁,就連助理也支支吾吾的。
打開電腦一看,原來江若楠群發了郵件。
她居然將我們的私.密照片和視頻打包群發了出去!並且還威脅我,有更多後手。
照片裏我們的臉十分清晰,視頻裏的聲音也曖昧不堪。
這些私.密的照片,是我們感情最好的時候留下的回憶,沒想到她居然拿這些來威脅我。
明明她一個女人,更加需要在意名聲和清白。
可她為了衛旭,寧願自毀也要救他!
公司董事也看到了郵件,說這種情況十分惡劣,要求我暫停工作。
讓我處理好自己的私事,再安排工作。
就在這時我爸也打電話過來,說江若楠鬧到他和我媽的單位,鬧得我媽沒臉見人。
還扒光了衣服在我們家小區哭喪,說我侵犯了她,還不給交代,說我是人渣。
短短一天時間,我媽就被氣進了醫院。
我的工作也暫時停擺,周圍人對我指指點點。
晚上我回到爸媽家,推門就看見了江若楠。
她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穿著圍裙忙前忙後的做飯,像個賢惠的小媳婦。
可我爸黑著一張臉,我媽偷偷抹眼淚,仿佛被她脅迫。
江若楠還是那些話,她遞給我一碗雞湯:“辰宇,我們以後就是夫妻了,夫妻之間要相互理解,隻要你答應捐腎,以後什麼事我都聽你的......”
我實在忍無可忍,憤怒吼道:“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我們分手了,你的事情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江若楠皺起了眉頭,似乎是不理解這次我為什麼如此固執。
之前我們也吵過很多次,但隻要她稍微放低姿態,我就立馬有求必應。
她也懶得裝了,一巴掌打翻了雞湯撒在我媽身上。
我媽被燙的尖叫,她卻毫不在意,而是滿臉不耐煩:“不就是捐腎這點小事,你要擺譜什麼時候?”
“醫生說了人有兩顆腎,捐一顆又不會怎麼樣的,衛旭當初為了救我身體才變得虛弱,你就不能有點同情心?拿出男人的擔當來?”
我看著江若楠,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眼神冰冷又諷刺。
“江若楠,你不就是心疼你那白月光,在我麵前裝什麼蒜?”
她被我冷漠的態度和毫不留情的嘲諷驚到。
一貫為所欲為的她,突然變得束手束腳起來,語氣都變得磕巴:“你...你怎麼能這麼說我,以前你明明......”
我冷笑打斷她:“別廢話了,既然你這麼擔心你那白月光,行,我捐!”
“隻不過到時候,你可別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