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氏,籍貫,文書。”
“楚氏女,名思,東陽縣人。”
登記的人抬頭看了她一眼,而後點點頭。
若是季慈沒有失憶,定然想得起“楚”姓原是鄭國貴族姓氏。東陽縣便是此處,是護衛鄭國首都的五座城池之一。
“姓氏,籍貫,文書。”
“徐二丫,東陽縣玉屏鎮紅山村人,文書......家中在逃難途中就剩我一個人,戶籍文書也丟了。”
話畢,楚思笑起來,言語刻薄,“戶籍文書沒有,誰知道是什麼人呐,趕出去啊!”
管事有些為難,楚思說得不錯,可季慈這張臉實在出色。
季慈淡淡看了一眼楚思,“管事看我這副病殃殃的樣子,莫非還能有什麼危險不成?”
管事左右衡量,最後還是決定放季慈進去,景國和鄭國打了這幾年仗,確有不少人家在逃難途中丟失戶籍文書,也不難辦,找個擔保人,到時候開個臨時戶籍便可。
“行,你進去吧。”
季慈和楚思擦肩而過,給了她一個挑釁的眼色。
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季慈和楚思,還恰好被分在了同一間廂房裏。
季慈的床位和楚思,好巧不巧挨在一起。
楚思一看見季慈,袖子裏就又掏出來一個錢袋子,從袋子裏拿出一塊大到把季慈眼睛閃瞎的銀子。
楚思剛把銀子舉起來,季慈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在她麵前,“大小姐,我自願睡到角落裏去。”
楚思換床位的心思被季慈整得瞬間熄滅。
她這是什麼意思,不想和她挨著?
“誰說我要換了,我就是掏出來玩玩。”
楚思把快速把銀子收回去,狠狠瞪了季慈一眼。
季慈很是失落,且毫不掩飾地表現在那張失去血色的蒼白小臉上,“下次要是有這種好事,大小姐不若先考慮考慮我。”
楚思左腳差點把右腳拌住,又回頭瞪了她一眼,“窮酸鬼。”
季慈一句話,讓楚思安分了好幾天,絕不讓季慈有半分拿到銀錢的機會。
更何況她是這一批人中規矩學得最好的,愈加自信起來而不在意季慈了。
“明日縣令大人為客人設宴洗風接塵,這些日子教你們的規矩都清楚了?”
“清楚了。”
季慈漫不經心施禮,和眾人一齊回答。
“......徐二丫,楚思......明日你們這些人負責服侍客人們用膳。”
“是。”
季慈嘴裏應著,魂兒早就飄到了八千裏外。
縣令確是個大方的主兒,吃食穿著上從不苛待,銀錢也是豐厚,足夠她抓上一副藥慢慢喝著,這幾日麵色和脈象都有些許改善。
再攢上一攢,想必抓上三四副藥不是問題,隻可惜瞧管事這意思,明日夜裏那位客人的洗塵宴結束,怕就不需要她們了。
季慈也不貪心,這種好事能遇到一次,就已經撞了大運,哪還能妄想一直拿這樣豐厚的報酬?
倒也不是完全沒可能。
季慈餘光掃過站在身邊的楚思,對方很激動,背挺得筆直,禮儀很到位。
有時候她都分不清楚,是那位胡小娘子被客人蒙蔽了雙眼,還是楚思被客人蒙蔽了雙眼。
季慈熬完藥已經很晚了,為了不打擾大家睡覺,她隻能夜裏在院子角落裏悄悄熬藥。
一想到明日就要出府,她開始思考剩下的錢要去哪裏搞。
縣裏即使是賣吃食,也需要戶籍文書,才能租上一個攤子,可她是個黑戶,這自然是不現實。
其實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哄楚思把她帶走。楚大小姐看著就不是個缺錢的,出手也大方得很。
可如何讓楚思願意帶她走,就成了一個大問題。
“滿院子的藥味兒,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