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在玻璃窗上,毛茸茸的,即便在房間的最暗處,也感到溫暖。
李震輕輕地推開木青臥室的門,腳步悄然地走向床邊。還在沉睡中的木青,臉頰紅嫣嫣、嘴唇微張著、臉上還帶著微笑。
“醒來嘍!太陽曬屁股了,小懶蟲!”李震在木青耳邊輕呼。
木青嚶嚀一聲。她夢見自己與李震躺在鬆花江江堤的草地上,他正愛撫親吻著自己,她也熱烈地響應著……猛然睜開眼睛,見李震就坐在床邊,木青立刻麵紅耳赤,羞得全身都紅了。想起夢中的情景,她一時之間有些不知如何麵對李震。
“起床!”李震拍了拍木青蓋著薄被的身軀,然後把窗簾打開,讓陽光傾泄而入。
木青懶懶地在床上翻了個身,雖然很想繼續睡下去,但她知道已經不可能,隻好緩緩坐起身,微眯起眼睛,一手滑過長發,一手揉著惺忪的眼眸。
李震出其不意地飛快地在木青的臉頰上偷了個吻。“早安,青青。快起來吧!”
“星期天也不讓人睡個懶覺。”木青撅著嘴嘟囔著,語氣裏滿是撒嬌的意味。
“都幾點了,還一大堆怨言,不是說好的,今天去江邊放風箏嗎?”
“哇——!”木青一聲驚呼,翻身下床。“震哥哥,我去洗漱一下,再等我兩分鐘。”沒等李震回話,她已經轉身跑出自己的房間。
“沒問題。”李震搖搖頭笑著說。看著木青出了房門,他又自言自語地吐出一句:“六年都等了,兩分鐘算什麼?”
木青讀高中的這幾年,每逢節假日,隻要有時間,李震總會帶她外出。有時,他們一起去鬆花江劃船、釣魚;有時去太陽島野餐、打獵;有時去參觀美展、看電影。當然最多的時候李震是帶木青去吃冷飲和小吃,她總是難以抵禦美食的誘惑。
今天,李震帶著木青來到鬆花江江邊的草地上放風箏。
許多快樂的人在江邊的堤上奔跑、笑鬧,許多大小不等的風箏在空中隨風飄蕩,五彩繽紛的顏色讓晴朗的天空更加燦爛。這其中有簡單的長方形和菱形的風箏,也不乏複雜的動物形態的,像蜻蜓、蝴蝶、老鷹、飛魚、蜈蚣……形態各異的風箏在碧藍色的天空裏高低起伏地交疊著,在白雲裏纏綿著,形成了一道絕美的風景。
木青的風箏永遠是在草地上翻滾的那一隻。她羨慕地看著別人的風箏在天空高高飛揚,而且李震的風箏飛得最高。無奈,她站在原地對李震大喊: “震哥哥——快來幫我,我的風箏飛不起來!”木青的喊叫聲引得許多人側目,她也不在乎,因為她知道,大家看的是李震,因為今天他實在帥得讓人無法忽視。
李震停下來看木青,這個小丫頭從來放風箏就沒有一次能讓風箏高高飛揚在空中。他朗聲大笑著跑到木青身邊,把自己的風箏交給她。看見木青高興地拿著他的風箏在江堤上奔跑,自己也跟著高興起來。
木青從不遠處折回頭向李震跑來,對著他興奮地大喊大叫。她邊跑邊回頭看風箏,一不小心,腳底下被絆了一下,她一驚,踉踉蹌蹌地往前倒了好幾步,幾乎跌倒,風箏線也脫了手,禁不住發出一聲尖叫:“啊——!”李震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把摟住木青的腰,將她抱在懷裏。由於慣性的作用,兩人同時跌倒在地。木青重重地壓在李震的身上,風箏也搖搖晃晃地一頭栽在他們身邊不遠的地方。
木青被李震那緊張的麵孔搞得大笑出聲,一直笑到沒有力氣。
半晌,李震才放開緊摟著木青腰的手,慢慢地把手從木青身上移開,很有些舍不得似的。“青青,你好重啊!我都快給你壓扁了。”
原本正打算起身的木青,聽李震這麼一說,反而故意用力坐在他的身上,還得意地說:“那我就不起來了,幹脆把你壓扁做成標本……”
不等木青把話說完,李震一把將她拉下來。木青轉過身,正好遇到李震深情的目光。她有些不安地看著他,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李震,他看起來好像……她清了清嗓子。“震哥哥,下周三我過生日,爸爸也會回來,媽媽說請你到我們家吃飯。”李震眼睛裏的魔法被木青這麼一說解除了。他笑了笑,站起身,拍打一下衣褲,回頭拉起木青的手,把掉在不遠處的風箏撿起來整理好,一起向江邊走去。
他們租了一條小木船,船長有三四米,船艙是一個草蓬,裏麵放了兩條窄窄的木凳。船夫看上去不過四十歲的樣子,長得很憨厚。李震牽著木青的手上了船,船夫將船發動,一直向江心島駛去。
小船彎進一條江汊。這裏的水麵很窄,兩邊盡是蘆葦,那遍布的蘆花,白茫茫的一片,開得暖和熱鬧。有幾個小孩躺在蘆葦上麵,溫暖幹燥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做著明亮潔白的童年夢,夢裏隱約有歡笑,遠遠近近。一群水鳥叫著,盤旋著漸漸飛遠。
這條水汊不知通向了什麼地方,接著又是一條水汊。水麵在他們的視野中逐漸闊大起來,一大片肥肥的菱角葉映入他們的眼簾,而且越來越多。幾條小船停在菱角叢中,漁婦們正忙著采菱角,幾個孩子頭戴蘆葦編成的草帽在打水仗。一隻不知名的小鳥突然饒到船頭,猛地紮進水裏,叼起一條小魚飛走了。
李震和木青坐在船頭。木青脫下鞋,將雙腳伸在江水中,江水涼涼的,激起來的浪花打在她的小腿上,清涼涼的,非常愜意。
“如果這樣的日子永遠隻屬於我們兩個人,那該多好啊!”李震攬著木青的肩頭感歎。木青含笑不語。她低著頭看著腳邊流動的江水,在江水裏看到了天空如何從明亮走向陰暗的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