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命的一路狂奔,哪怕喘氣如牛,滿頭大汗,也不敢停下來。
因為追我的是紙人,它們無知無覺,不知疲倦。
所以,我哪怕真的要歇息,也必須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再歇。
此次逃走是我臨時起意,說直白點,那就是我慫了。
也不知道逃走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但我不後悔,因為以我現在的狀態去見女屍,恐怕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而談判,講究的就是氣勢,隻有克服對女屍的恐懼,才真正具備跟她談判的資格。
隻是這個時間,不知道需要多久。
在我胡思亂想時,後方突然響起一陣動靜,回頭一看,頓時嚇出汗毛倒豎,紙人竟然追上來了。我心頭猛烈的顫了顫,不敢有半點遲疑,趕忙加快速度奔逃。
然而,紙人的速度比我更快,眼看著距離越來越近......
求生欲激發了我的膽氣,我狠狠一咬牙,腦海中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決定拚一把,因為這樣逃下去並不是辦法。
念及此,我將右手食指放進嘴裏一口咬下,手指頭破開,血腥味充滿口腔。
我拿出手指吐掉嘴裏的血水,旋即在左手掌心畫起法咒。
這道法咒名為玄武咒,來自於爺爺傳我的那本風水秘術,也就是女屍娶我下的聘禮。
我一邊逃,一邊觀察紙人,還得一邊畫咒,因此畫咒的速度異常的慢,這樣下去也不行,不等我畫完法咒,紙人恐怕就追上來將我給撕碎。
我思緒飛轉,幹脆心一橫,特麼的,拚了。
念頭一落,猛地站住腳步,以最快的速度畫咒。
紙人奔襲而至,邪風撲麵而來,令我一陣哆嗦,一張張慘白的臉在眼瞳中急速放大。
千鈞一發之際,法咒成!
我來不及多想,嘴裏飛快念過咒語,一手揮出,一抹幽光自指尖而出,將當前的幾個紙人打得粉碎,同時也震懾住了其他紙人。
好厲害的術法!
我心頭震撼無比,打學秘術以來,沒有施展過一次,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強大。
這無疑是給驚惶不安的自己注入一針強心劑。
眼珠子一轉,看到剩餘紙人沒有動作,抓住這個機會,扭頭就跑。
呼呼!
跑出二三十米,身後掀起一陣陰冷的狂風,吹在身上就跟刀子一樣。感覺不太妙,下意識的回望一眼,頓時驚得雞皮疙瘩四起。
紙人媒婆那個瘋批來了。
我深吸一口氣,鉚足勁頭也不回地往前衝。
紙人媒婆抬頭望了眼我的背影,忽地放緩腳步,臉上勾起一抹怪異的笑容。
我如果看到,怕是會嚇得半死。
另外一邊。
黃七婆趁亂逃走,卻是越想越不甘心,它在此地伺機十八九年,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它咽不下這口氣。
經過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戰,它決定再搏一搏,博贏了翻身做主,博輸了大不了一死......
做出決定後,它抬起頭來,嘴裏發出尖銳滲人的叫聲,聲音在山間回蕩,飄得很遠。
大概五六分鐘,忽然有十幾隻黃皮子從各個方向鑽出來,恭恭敬敬的站在黃七婆麵前,這都是它的子孫。
黃七婆眼睛轉動,理了理頭緒,陰翳的眼神掃過自己子孫,接著把事情吩咐下去。
十幾隻黃皮子唧唧的叫喚幾聲,然後四散離開。
黃七婆站在原地,仰麵望著夜空中的圓月,嘴裏發出陰森笑聲。
我一口氣跑出不知多遠,實在跑不動了,壯著膽子回頭看了一眼,見紙人媒婆沒有追來,當即背靠大樹,手掌撫住心口大口喘氣。
太累了,感覺半條命都沒了。
這一歇,十幾分鐘過去。
我警惕的抬眼環顧四周,周圍風平浪靜,不由的皺起眉頭,紙人竟然還沒有追上來,真是夠奇怪的。
難道......
我心裏突然生出一股不祥之感,紙人媒婆它們該不會去我家守株待兔了吧。
還別說,真有這個可能。
女屍是我債主,以我以往的見識,債主在沒有把債收回去之前,什麼下三濫手段都會用。
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陣奇怪的響聲傳進耳中,我驟然抬頭,循聲看去,一眼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黃皮子。
這隻黃皮子體型跟貓一樣大,一看就不是黃七婆,而是它的子孫。
我心頭哆嗦一下,黃七婆這隻老黃皮子居然還要摻和一手,真是該死。
黃皮子發現我盯著它,慌張的跑開。
唧唧!
它跑出一段距離,見我沒有追,竟然衝我扭屁股挑釁,甚至還放了個屁。
我氣得牙癢癢,眼睛在地上一掃,撿起一塊石頭砸過去。
黃皮子嚇了一跳,一頭鑽進落葉之中,消失不見。
我鬆了口氣,旋即動身離開。
然而,還是被黃七婆找到了,想來是身上沾染了先前那隻黃皮子放的屁的臭味。
黃七婆站在山坡上,一雙眼睛泛著幽幽綠光,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怪笑連連,“小子,你終歸還是落到老身手裏了。”
我喉嚨滾動,竭力保持鎮定,翻了個白眼,譏笑道:“老黃皮子,你膽子真是不小,竟然還敢現身,你就不怕紙人出來拍死你?”
黃七婆眼睛裏閃過嘲諷,不屑道:“它隻要敢來,老身就把它撕碎。”
我鄙視的看著它,“也不知道先前是那隻老黃皮子被嚇得屁滾尿流。”
這句話戳到了黃七婆的痛處,它眼裏閃過駭人凶光,張牙舞爪的朝我衝過來。
我死死盯著它,在離我還有兩三米的時候,我飛快的向旁邊一躲,下一刻,隻聽砰的一聲,黃七婆直直的撞到一棵樹上,慢慢的滑落而下。
它迅速爬起來,用力的晃了晃腦袋,氣急敗壞的吼道:“臭小子,你敢耍老身?”
“耍你?我還踹你呢。”說著,我一腳飛踹過去。
黃七婆沒料到我有膽量對它動手,根本沒有防備,直接被我一腳踹飛。
它氣得眼睛通紅,歇斯底裏的吼叫道:“給老身撕碎他。”
伴隨聲音的響徹,十幾隻黃皮子從地下鑽出來,將我團團包圍。
我嘴角狠狠一扯,忍不住低罵道,“狗娘養的老黃皮子,打不過就叫幫手。”
心裏雖然不爽,手上也沒閑著,彎腰撿起一塊還算尖銳的石頭臨陣以待。
這時,黃七婆一聲令下,十幾隻黃皮子一擁而上。
我避無可避,眼裏戾氣橫生,揪住一隻黃皮子,手裏的石頭狠砸下去。
哢嚓一聲,黃皮子腦袋開花,與此同時,我身上也被其他黃皮子抓出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血腥味彌漫而開。
我不顧身上撕裂般的疼痛,嘴裏發出低吼聲,紅著雙眼,掄起手臂一下接著一下的砸,直到黃七婆衝過來一口咬住我的手臂才停下。
我滿目戾氣的盯著它,石頭朝它腦袋砸去。
它眼中湧現一抹凶殘,腦袋用力一甩,鋒利的牙齒生生撕扯掉我一塊肉。
頃刻間,劇痛鑽心。
我扯著脖子倒吸冷氣,身子不住的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