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婚後我受傷休養在家，妻子和年下小鮮肉打得火熱。

結婚紀念日當天，有人給我轉發妻子在酒店大床房的照片。

朋友圈裏妻子高調發言：

五星級的大床房就是舒服！

照片一角有件男士襯衫散落在地。

我看著空空蕩蕩的客廳，自嘲地搖搖頭。

要是以往，我一定會打電話質問，遭妻子冷嘲熱諷後再低三下四地道歉。

這一回，我徹底失望，將結婚照撕成兩半，決心離婚。

0

妻子許書儀一回家，就看見我癱坐在沙發裏，茶幾上滿是煙頭。

啪——

一個玻璃杯飛快地砸向我，霎時間幾滴血就從我額頭滑落。

「不是和你說了不許抽煙嗎！」

「這麼大的煙味，熏得我頭疼！」

許書儀雙手叉腰，高聲嗬斥。

我揉揉猩紅的眼，冷笑一聲反問：

「你那個小情人，不是煙不離手嗎？」

「我怎麼記得，你和他說的是會抽煙的有男人味，男子漢氣概？」

「到了我這裏，煙都開始雙標了？」

許書儀一愣，沒想到一向唯唯諾諾的我居然敢回嘴，氣急敗壞地指著我鼻子罵。

「胡說八道什麼！周墨隻是我的學弟！我不許你這麼汙蔑他！」

「人家周墨事業有成，在大公司工作。誰像你，天天窩在家裏，真沒出息！」

要是以往，我會自己PUA自己，認定是自己無能，對不起妻子，沒有承擔扛起家庭的重任。

可是，我為什麼會受傷？

是許書儀謊稱前男友騷擾她，我氣憤不已，衝去給她撐腰，對方一刀捅壞了我的內臟。

我隻是因病休養幾個月，許書儀就受不了了。

記得剛從醫院回來時，我連日常生活都困難，卻被許書儀強行要求承擔一切家務。

許書儀一邊大手大腳揮、霍無度地花著我用半條命得來的賠償金，一邊對幾個月沒有收入的我抱怨不已。

「快把客廳收拾幹淨，然後抓緊買菜做飯，別等著我罵你！」

思緒被許書儀喋喋不休的吩咐聲拉回來。

「你愛過我嗎？」

話問出口，我自己都有點瞧不起自己。這麼矯情的話，這麼明顯的答案，多此一問。

許書儀愣了一下，皺了皺眉頭，狐疑地瞥了我一眼，

「你沒事兒吧？」

「抽煙抽傻了？問這麼腦殘的問題。行了，別廢話別偷懶，趕緊把這裏拾掇幹淨！」

我瞧著許書儀滿不在乎的神情，無奈地搖搖頭。

她忘了，昨天是我們結婚三周年的紀念日。

她的好學弟一個電話打過來說不開心，她就拋下受傷的丈夫，和小學弟散心，一夜未歸。

半小時後，許書儀洗澡出來，見到客廳還是之前的樣子，立時拉下臉。

「你是不是聾了！趙嘉，客廳怎麼還有煙味？我讓你準備的晚飯呢？」

許書儀氣衝衝地吼著，抓起沙發上的抱枕，朝我頭上猛砸。

平常連礦泉水瓶蓋都說擰不開的妻子，在毆打我時總是能爆發出奇大無比的力氣。

我不想和許書儀計較，轉身回了客臥，將門鎖上。

門外，許書儀因為沒吃到熱乎的晚飯，扯著嗓子叫罵一個多小時才停下。

等屋外終於消停幾分鐘後，我接到了爸爸媽媽、嶽父嶽母的輪番電話教育。

許書儀口中的我，好吃懶做，成天在家窩著不工作、不掙錢，簡直就是廢人一個。

媽媽語重心長地提點我，要對家庭負責。

嶽父嶽母說他們瞎了眼，讓寶貝閨女嫁給我受罪。

我反手將周墨和許書儀開房的照片發到家庭群，才落得一晚上清淨。

02

次日一早，許書儀一反常態，點了早餐外賣。

「本來是想給你做頓早飯的......」

許書儀難得換了舒緩的口吻，輕聲說道。

我看了眼廚房，一片狼藉。

煮糊了的粥和煎焦了的雞蛋，打碎的盤子杯子以及倒在地上的垃圾桶，慘兮兮地待在那裏無人收拾。

許書儀推了推桌子上的早餐，像隻驕傲的孔雀，等著我對她的賞賜感恩戴德。

沒能如她所願，我獨自走到廚房，用牛奶衝了杯麥片吃。

「趙嘉！你沒看到我給你點了多少好吃的嗎？」

「你不說句感謝也就算了，無視我的早餐是什麼意思！」

從沒在我這裏受過冷遇，許書儀一時難以接受。

「看到了，沒有一樣是醫生讓我吃的，這可能是你學弟愛吃的東西吧。」

我哼笑一聲，淡淡回複。

聞言，許書儀神情有些尷尬，摸摸鼻子，嘟囔著：

「該不會是裝病吧你！」

「這都休息幾個月了，吃喝還要那麼講究，真麻煩。」

見我默默吃完麥片，絲毫不理會她，又要回屋休息，許書儀急了，衝上來拉住我，

「你......你趕快和爸媽解釋解釋，我和周墨隻是校友關係！」

我挑了挑眉，問道：

「什麼校友需要陪著散心，陪著，出去一起住？」

許書儀一時無言以對，惡狠狠盯著我。

過了好一會兒，許書儀被我調侃的眼神激得十分惱火，擼起袖子又要對我拳打腳踢。

手機鈴聲響起，躲閃間許書儀自己誤觸了接通和公放按鍵。

「書儀姐姐，我又想你了。什麼時候咱們再約呀？」

電話那頭，周墨沙啞的煙嗓聲傳來，輕佻至極。

還沒等我開口，許書儀急忙將手機關掉，厲聲質問：

「趙嘉，你就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要給我難看！」

說完，許書儀照著我被捅傷的位置，重重捶了一拳。

疼痛感瞬間蔓延全身，我靠著牆緩緩蹲下去，臉色慘白，緊緊咬著後槽牙。

許書儀冷眼旁觀好半天，說我是假惺惺裝樣子。

直到我冷汗連連、疼得快暈厥過去，求她趕緊撥打120，許書儀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沒想到，人命關天的時候，許書儀還在考慮救護車動靜太大，會被左鄰右舍議論。

她連拖帶拽，非要親自開車送我去醫院。

路上，許書儀推脫自己開車技術差，慢慢悠悠以三十邁的速度往前走，被後麵司機的喇叭聲滴滴了好幾回。

直到周墨打了電話，說自己為許書儀下廚，切壞了手，一直在流血。

許書儀聽見後，瞬間慌亂，猛踩油門，加速行駛奔向周墨的小區。

我坐在副駕，心裏五味雜陳。

許書儀瞥見我臉色黑得不行，強行辯解說：

「都是去醫院，順路，就當做好人好事了。」

「趙嘉，你別這麼小氣！」

我突然哈哈大笑，笑得許書儀不明所以、臉色僵硬。

「周墨家住東邊，醫院在西邊。太順了，這路可太順了！」

許書儀眼神閃了閃，沒再說話，卻依舊堅持行駛路線。

沒一會兒到了小區，許書儀火速下車，跑著去接周墨。

我也跟著出來，許書儀邊跑邊回頭瞥了我一眼，大聲喊道：

「趙嘉，你做後排，周墨暈車，待會兒讓他在副駕坐著。」

望著許書儀跑遠的背影，我愈發覺得自己之前三年的付出就是個笑話。

有些人的心比石頭還硬，根本捂不熱。

幸虧出門時帶了手機錢包，我不想待會兒看著他們倆你儂我儂，幹脆自己到路邊打車。

03

我獨自一人去了醫院，看病開藥取藥，很快就緩過勁兒來。

曾經我以為一定要有個家，互相扶持共同進步。但現在我想明白了，寧缺毋濫，與其和不合適的人一起，倒不如自己一個人自在。

難得的，我過了一天沒有許書儀的生活，自由自在、開開心心。

我去商場給自己買了一直舍不得買的衣服，去了一家一直想去吃的飯館。

下午，又到律所谘詢離婚事宜。

傍晚時分，我悠悠哉哉拎著購物袋回到家。

剛一開門，一股寒意直衝麵門。

我本能地閃了一下，躲開了一個擺件的襲擊。

咣當——

待我看清砸來的是什麼東西的時候，心頭一酸，隨即釋然地笑笑。

「你幹什麼去了！打你電話不回，這麼晚才回家！」

我關了大門，走進客廳，將新買來的衣服放在茶幾上。

許書儀翹著二郎腿，雙手環抱胸前，滿臉怒意瞪著我。

看見購物袋後，許書儀臉色稍緩，

「別以為你給我買幾件破衣服，我就能原諒你今天的突然消失。」

許書儀瞅我不動，自己俯身過來，邊翻袋子邊繼續抱怨：

「你不知道，人家周墨多善良。一路上關心你好幾句，說都是自己不好，耽誤了你看病......」

說著說著，許書儀突然不動了，仔細檢查袋子裏的每一件東西後，剛緩和下的臉色，又變了幾番。

「趙嘉，你什麼意思！」

「你一聲不響消失大半天，就是給自己買衣服去了？」

「誰讓你瞎花錢的！你衣櫃裏不是還有好幾身衣服嗎！你......」

我給自己倒了杯溫水，扯了把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下。

「結婚三年，我一件新衣服都沒買。」

「這次大難不死，我想明白了，人活著，就要對自己好點兒。」

許書儀用力將購物袋一個個摔在地上，覺得不解氣，還踹了幾腳，

「趙嘉，你還敢回嘴？你也不反思反思，你都休息幾個月了，誰家男人像你這樣不掙錢！你就是個廢物！」

我歎了口氣，沉沉回複：

「是啊，誰家老公像我這樣，被騙得團團轉。」

「媳婦說被前男友騷擾，我篤信不疑，為她出頭。實際呢，是媳婦拿了別人的錢不還，人家這才找上門來。」

「指責我不掙錢？不說這幾年我的工資如數上交，就單單說我被你前男友捅了，對方給的賠償金，全都被你吃吃喝喝敗光了！」

「當時治病救急的錢，我都是找好哥們周轉的！」

許書儀自知理虧，半晌沒敢再說話。

我倆就這麼靜靜坐著對峙，氣氛冷得可怕。

滴滴，滴滴的消息聲，一條接一條響起。

對方是誰，不用看也知道。

許書儀頭一回，沒有理會電話，向我服軟。

「以前都是誤會，說開了就好。」

「今天這事兒就這麼算了，以後......」

我站起身，走向許書儀，定定瞧著她躲閃的眼神，

「不是事兒就這麼算了，而是，許書儀，咱們倆......」

「咱們倆，就這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