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青梅竹馬的女朋友相識二十年,相愛十年。
十年長跑,她終於答應嫁給我了。
十周年紀念日,我們訂婚。
我終於得償所願,在訂婚宴上高興的喝了幾杯酒。
可她卻像突然變了個人一樣,嫌我身上酒氣大,一把將醉酒的我推下車。
我頭痛欲裂,手機自動關機,打不到車,隻好徒步走回家。
直到深夜,我才走到家,血已經滲透襪子蔓延出來。
可我卻看到我的未婚妻在我們的婚房裏抱著白月光親吻。
“我好想你,隻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我願意現在就和他退婚。”
那樣子,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小意。
婚禮這天,我逃婚了。
我選擇成全她和她的白月光。
可沒想到,一向清冷自持的她卻崩潰了。
1
就在兩分鐘前,我還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我相識二十年、相愛十年的青梅答應我的求婚了!
婚房的窗口,兩道身影緊緊相依,宛如鴛鴦交頸纏綿。
他們在相擁,在......接吻。
我垂頭看了眼腳上的皮鞋,這雙皮鞋是池妍贈予我的訂婚禮物。
剛拿到的時候,它讓我愛不釋手。
因為是池妍送的。
可惜它小了一碼,這幾個小時走下來,我的血已經透過襪子滲到了鞋裏。
就像我曾以為我們純潔實則肮臟腐爛的愛情。
此刻,我寧願赤腳走路,也不願再穿這雙鞋。
我自虐般的看著窗戶中親密的男女身影,撥通了那個遙遠的海外號碼。
“爸,我決定不結婚了,我想去找你。”
電話那頭,父親沉默片刻後,輕聲應允:“好,爸年紀也大了,家業早晚要交到你手上。你早些過來,也能早些適應。”
我應了一聲,嗓音中是藏不住的哽咽,眼眶酸澀極了,喉頭哽咽。
電話那頭歎了口氣。
“我還以為這孩子會是好的......沒想到最終還是重蹈了我和你媽的覆轍。”
“小景,別難過,你還年輕。男人的世界廣闊無垠,婚姻與孩子並非全部,你還有自己的事業。好好想想,爸爸在這裏等你。”
直到今夜之前,我也深信池妍是特別的。
她是一個事業有成的女強人,卻始終保持著難能可貴的潔身自好與謙遜。
她明明對除我以外的男性都保持著禮貌的距離,從未有過任何緋聞纏身。
直到今晚的訂婚宴上,她的眼神在見到不請自來的裴惜澤的那一刻,瞬間失去了往日的冷靜。
酒杯失手落地,碎了一地的不僅是玻璃,還有我的心。
她第一次因小事對我大發雷霆,將我扔在路邊。
若那人是旁人,我或許還能尋找一絲誤會的可能,願意給她一次解釋的機會。
甚至願意再耗費十年、二十年,不計回報地陪伴在她身旁。
但那個人,偏偏是裴惜澤!
那個自幼便欺壓我,搶走了媽媽,搶走了我的一切的裴惜澤。
我恨到一輩子也無法原諒的裴惜澤。
當親眼目睹池妍主動將裴惜澤帶入我們的婚房,那一刻,我徹底放下了這段情感。
可我的手,卻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不受控製地點開了家中的監控。
屏幕上,裴惜澤穿著我的睡衣,安然躺在屬於我們的婚床上。
而那個從不願插手家務、不允許我抽煙喝酒的池妍,此刻正親自下廚為他準備醒酒湯。
裴惜澤戲謔地問:“一個替身,你還真打算和他共度餘生嗎?”
池妍不語,隻是溫柔地為他揉捏著雙腳。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和我鬥氣。那場訂婚宴,不過是你的手段,想逼我現身。”
裴惜澤繼續他的嘲諷,“你根本忘不了我,看這個房間,每一處都是按我的喜好布置,婚戒的款式,蛋糕上的名字縮寫,甚至他腳上的鞋,都是我曾經嫌棄不要的。”
言罷,他將腳抵在池妍胸前,自信滿滿地說:“你愛的,始終是我。”
池妍什麼也沒說,隻是看著裴惜澤。
那眼神濕漉漉的,像是要把失去的時光都補回來。
她愛裴惜澤。
下一秒,池妍撲上去,撞進裴惜澤的懷裏,與他熱烈親吻。
就連聲音,我都能聽到。
這一幕,讓我淚流滿麵。
回想起我們相愛的十年,每當我試圖靠近吻她,渴望她的回應時,她總是冷漠地避開。
我曾以為那是她的羞澀與內斂,卻不知,她將所有的熱情與愛意,毫無保留地給了裴惜澤。
二十年的陪伴,十年的愛戀。
她與我肉體纏綿,心裏卻為那個傷害我的白月光守節。
我轉身走向夜色,準備離開這個充滿謊言與背叛的地方。
就在這時,池妍不知何時跟了過來,叫住了我。
2
我轉過身,看到她鬆開了裴惜澤的手。
“惜澤喝醉了,我怕他一個人不安全,就帶他回來。他雖然是你弟弟,但怕你誤會,說什麼也要回去。”
池妍解釋道,語氣中全是對裴惜澤的關心和袒護。
她或許自己都沒發現吧,平時她一向是不愛說話的。
可一說到裴惜澤,她就有說不完的話。
我聽著,心裏五味雜陳。
我們青梅竹馬,共同奮鬥了十年,如今我卻像個外人。
“他是小三的孩子,不是我的弟弟。小三的孩子生出來的還是個小三!”
我忍不住說了出來,聲音有些顫抖。
池妍一聽,臉色立刻變了,她怒吼:
“裴向景,誰準你對惜澤這麼說話的?快道歉!”
我梗著脖子,不發一言。
“難怪你從小就被父母拋棄,所有人都討厭你疏遠你,你這麼刻薄,沒人愛你也是你活該!”
她的話語像刀一樣刺痛了我。
她推開我,跑過去保護裴惜澤,好像我會傷害裴惜澤似的。
這一刻,我覺得特別陌生。
曾經,她總是護著我,現在卻為了一個傷害我的人這樣對我。
月光下,她的臉顯得那麼堅決,就像兒時她保護我時那樣。
她緊張而堅定的身影與記憶中那個總是護著我的小女孩重疊在一起。
那時候,媽媽出軌,還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
為了和那個小三在一起,她拿刀逼著爸爸離婚。
我爸簽字完轉頭出國,這個家,就剩我一個人了。
那段時間,家裏總是吵架。
池妍聽到聲音就會跑過來,擋在我前麵說:“裴向景,你是最好的,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我也要你。”
我一直記得她的話,努力賺錢,想和她有個家。
但後來,她總是回避這個話題,說小時候的話不能當真,用一句童言無忌打發我。
好一個童言無忌。
現在裴惜澤出現了,她連小時候的話都不提了,用一句“活該你沒人愛”來傷我。
最親近的人,往往最知道怎樣能讓你最痛。
我轉過頭,不想再看她,眼淚卻忍不住流下來。
池妍愣了一下,可能是覺得自己話說重了,或者是看到我受傷的腳。
她歎了口氣說:“今晚就當你喝醉了,以後......”
“沒有以後了。”我打斷她。
“什麼?”她沒明白。
“池妍,我們到此.......”
這時,裴惜澤哭著跑開了.
她立刻追了上去,連項鏈掉了都沒發現。
我撿起項鏈,水滴形狀的吊墜背麵,刻著一個再清晰不過的Z。
我猛然抬頭,想起她胸前的水滴紋身。
所有被忽略的細節,現在都連在一起了。
原來,我隻是她的將就,裴惜澤才是她的心裏一直住著的人和她想要的未來。
整整十年,竟然隻是我一個人的一廂情願。
最終,還是竹馬敵不過天降。
既然如此,我也沒必要再糾纏。
這時,我爸發來信息,給我訂了張出國的機票,日期就是我們原定的婚禮那天。
我看著客廳裏的婚禮倒計時,現在它變成了我的離別倒計時。
我苦笑了一下,開始收拾東西,扔掉所有和婚禮有關的東西。
這半個月,就當是我和過去的告別吧。
3
我是被一陣吵鬧的特別設置鈴聲吵醒的。
“向景,醒了嗎?我給你點了你最愛吃的小籠包,今天我不回去了,公司有急事,婚紗照改天再拍吧。”
“昨晚的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替你向裴惜澤道歉了。”
“嗯。”
池妍沒想到我會這麼痛快地答應,略顯尷尬地補充道:“婚禮嘛,就是個形式,我們感情這麼好,不需要用這些來證明什麼,一切從簡就好了。”
一切從簡。
這場婚禮,沒有結婚證,沒有婚紗照,沒有司儀,也沒有新郎。
掛斷電話後,我劃去了日曆上“拍婚紗照”的行程。
池妍工作繁忙,平時鮮少有時間陪伴我。
我就把最想做的事情一一記錄在日曆上,原想趁著結婚這段日子,逐一實現自己的心願。
可惜啊,這些心願一個也沒實現,如今的我也不想要了。
從此以後,我再也不用將心思全然放在池妍身上。
我向公司遞交了辭呈,和幾位關係融洽的同事一一告別。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陸續聯係了朋友們,告知他們婚禮取消的消息。
“其實我們都猜到了......”
朋友邊說邊打開了池妍的朋友圈給我看。
“這段時間,池妍一直和裴惜澤在一起。不熟悉的人看到她朋友圈裏的照片,都以為那是你,但我們一眼就能認出來。”
池妍的朋友圈裏,從未有過我的身影,如今卻全是裴惜澤的照片。
他們共遊遊樂園,同試婚紗,海邊飲酒觀日出。
她的愛對裴惜澤毫不吝嗇,唯獨對我,吝嗇極了。
朋友擔憂地望著我:“向景,你別太難過。裴惜澤根本沒法和你比,等池妍知道裴惜澤的真麵目,她肯定會後悔的。”
“沒事,我已經不在乎了。”
我望向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心中已有了決定。
還有幾天,我就要永遠地離開這座城市了。
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去為池妍傷心。
所以當多日未歸的池妍突然出現在家中時,我也隻是淡然以對。
池妍回來後,手指在手機屏幕上飛快跳動,回複著信息,同時漫不經心地環顧四周。
“家裏怎麼這麼冷清,你沒布置一下嗎?”
“你不是說一切從簡嗎?”
池妍一時語塞,目光落在了牆上倒計時牌上的“7”。
“時間過得真快,再有一周就是我們的婚禮了。”
我默默撕下了兩頁日曆,上麵分別寫著“一起坐摩天輪”和“一起看日出日落”。
我們的婚禮,是在五天後。
就是連對每個人都這麼重要的日子,她都不記得。
我的願望,池妍也永遠不會注意到。
手機響起,是父親的來電,我走到陽台簡短交談了幾句。
回來時,池妍仍在專注地看著手機。
“什麼事?我好像聽到了什麼簽證。”
“沒什麼,工作上的事。”我輕描淡寫地回答。
“好吧,你可別計劃什麼蜜月旅行,我最近真的太忙了。”
還能忙什麼?和裴惜澤的出軌約會嗎?
“我知道。”
我當然比誰都清楚,自從裴惜澤回來後,池妍一刻也不想與他分開。
我從抽屜裏取出那條水滴項鏈遞給池妍。
她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原來在你這,我找了好久。”
“我在網上看到了你發布的高價尋物啟事。”
我淡淡地說,心裏卻在苦笑。
為了找一條老舊的破項鏈,池妍願意出一百萬。
而我們的婚禮總花費,不過二十萬。
我想辦得盛大迎娶她,她也不願。
我看到池妍的指節上空空如也,突然問道:“那你的婚戒呢?”
池妍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自己空蕩蕩的手指。
“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
她試圖解釋,但手機又響了,是裴惜澤的專屬鈴聲。
她匆匆看了一眼信息,然後敷衍的在我額頭上輕輕一吻。
“對不起,老公,最近真的太忙了。婚禮的事情就拜托你操心了。”
“等忙完這段時間,我一定讓你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這是池妍前所未有的柔情蜜意,我卻隻覺得諷刺。
若是放在以前,我一定會感動不已的落淚。
但現在,他隻是默默地洗了把臉,繼續忙著自己的事情。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就到了婚禮前一天。
日曆上對應的心願是“一起吃團圓飯”,這是我多年來的最大心願,但我也清楚地知道,這個願望永遠無法實現。
爸爸不會原諒媽媽,我也不會原諒池妍。
裴向景獨自前往摩天輪,在最高點欣賞了日落的美景。晚霞映照著這座從小長大的城市,所有的回憶似乎都隨風而去。
與此同時,裴惜澤發了朋友圈,照片中一大家子人正在溫馨地用餐,池妍滿臉笑意地為裴惜澤夾菜。
配文是:“雙方父母見麵,商量最終婚禮細節。”
我沒有生氣,隻是感到一陣好笑。
這到底是誰的婚禮?我的,還是他裴惜澤的?
我毫不猶豫地拉黑了裴惜澤的賬號,並刪除了所有相關信息。
本想和池妍說些什麼,但編輯了半天信息,最終還是沒有發送出去。
就在我準備回家的時候,池妍的電話打了過來。
“你去哪了?怎麼不在家?”
“發定位給我,老公,我想你了。”
4
沒等幾分鐘,池妍就到了。
上車後,我意外發現副駕駛座上多了一個靠枕。
輕輕挪開它,視線又落在了裏麵一盒已拆封的避孕套上。
我皺了皺眉,胃裏有些翻騰,還是選擇坐在了後座。
池妍的眼睛依然緊盯著手機屏幕,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
她隨口問道:“怎麼突然想到去遊樂園了?婚禮的準備都忙完了嗎?”
“差不多了。”我簡短回答。
“我記得你一直很想坐摩天輪,等我有空了,一定好好陪你玩個痛快。其實今天也不想打擾你的,是我媽她想見你。”
在她的世界裏,婚禮仿佛隻是我一個人的事。
隻有在用到我的時候,她才會想起我。
我沒有回應,隻覺眼眶微酸,被車窗外的風吹得格外不適。
抵達老宅,隻見一桌殘羹冷飯。
我的媽媽正與池叔叔交談甚歡,而池阿姨則熱情地拉住了我的手。
“小景,我真的很喜歡你。雖然你收入不算高,但你性格單純又顧家,和那些花花公子不同。”
池阿姨說這話時,目光不經意間掠過裴惜澤。
“以妍妍的條件,本可以找到更好的,但我也勸她要學會珍惜。畢竟,不是所有男人都願意入贅。”
她繼續說道,“不過你也年紀不小了,婚後就別再工作了,早點和妍妍要個孩子,專心在家照顧妍妍吧。”
我敷衍地應了幾句,再抬頭時,隻見池妍已走到了裴惜澤身旁。
她拿出新郎服和伴郎服,讓我們試穿。
“知道你忙,所以就讓惜澤去挑了,他眼光一直比你好。”
池妍說著,但眼前的二手西服泛黃且破了一道大口子,與裴惜澤身上那件白色高定西服形成了鮮明對比。
裴惜澤給自己選的伴郎服,看起來才是真正的新郎。
我麵無表情,池妍顯得有些焦急:“一定是店家搞錯了,不關惜澤的事。可現在這麼晚了,再去換也來不及了,等明天我再想辦法。”
“沒關係。”我淡然地想要脫下外套,卻被裴惜澤提議拍個大合照打斷。
在合照時,裴惜澤故意擠動,將我擠到了最邊緣,自己則站在了池妍身旁。
快門按下的瞬間,他又故意絆了我一下,導致最後拍出的照片中,我的身影模糊得幾乎看不清人臉。
池妍提出要重拍,我卻笑了笑:“不用了,以後再說吧,時間不早了。”
一起拍合照這種簡單卻最難實現的願望,已經被我丟了。
裴惜澤紅著眼眶向我道歉:“哥,你別生氣,也別為難妍妍。我今晚就算跑遍整個城市,也要給你找一件滿意的西服。”
說完,他哭著跑了出去,池妍瞪了我一眼,隨即追了上去。
我隻覺得無趣至極,抱著那件破爛的西服獨自離開。
反正明天,一切都結束了。
回到住處,我最後清點了一遍行李。
忙碌至淩晨時分,我意外翻出了池妍的日記本。
日記裏記錄著幾年前她最落魄時,與裴惜澤在青旅相識的點滴。
最關鍵的部分被撕去了,隻留下一句:
“那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接下來的日記本中,無一不在訴說著她對裴惜澤的深深懷念。
答應我求婚的那天,她的日記裏這樣寫道:“曾經年少無知,錯把泥沙當珍珠,錯過了此生唯一的摯愛。此後我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將裴向景變成裴惜澤。”
“往事不可追,看在惜澤的份上,我會善待裴向景。”
她的字跡清秀灑脫,每一個筆畫都像是在我心上刻下深深的烙印。
淚水滑落,模糊了日記本上的字跡。
我抬頭望向這些年她送給我的禮物——從名表、跑車到高定時裝,再到玩偶、奶茶、遊戲機......
原來,無一例外......全都是裴惜澤所喜歡的。
再望向鏡子中的自己,儼然就是裴惜澤的翻版。
我曾以為,與她青梅竹馬、十年相伴,我們之間總該有些情分。
她親眼目睹了裴惜澤這些年對我的傷害,卻依然選擇相信他。
她明知我最恨最厭惡的人就是裴惜澤,卻還是將我塑造成他的替身。
委屈與憤怒的情緒在我心中翻湧。
我打碎麵前的鏡子,剪掉了每天精心打理的發型。
做完這一切後,我撕下了日曆的最後一頁,那上麵寫著我最後的心願:
“舉辦一場最盛大的婚禮,迎娶我最愛的池妍。”
如今,婚禮已被毀得麵目全非,曾經深愛的人也已變得陌生。
我將那張日曆撕成碎片扔掉,沒有帶走任何東西,隻身一人打車前往機場。
中午十二點,我坐在飛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