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偷聽到楚雙和兒子計劃讓我意外死亡的電話給鄧阿姨騰位置時，

我剛打掃完喝醉的楚雙吐出來的汙穢準備睡下。

楚雙愉悅的讚同聲和兒子興奮的笑聲讓我的睡意迅速消失。

原來在我把公司讓給楚雙後，他每周固定的酒局是為了陪他年少不得的白月光鄧嘉麗。

每次，他陪著鄧嘉麗光鮮亮麗地出現在各路合作商麵前，隆重的介紹著自己的愛人。

我隻負責在楚雙喝的酩酊大醉後，收拾好滿是汙穢的地板，把滿是酒氣的衣服洗好，準備好第二天的衣服後，哄睡剛上幼兒園的孫子。

……

在楚雙又一次在酒局上喝的酩酊大醉，把家裏吐了一地睡過去後。

我默默把一切打掃幹淨，把他滿是酒氣的衣服脫下來扔進洗衣機，再把他背到床上。

等我把洗幹淨的衣服晾好，把明天他該穿的衣服疊好放到床頭後，我熟練的去了客臥。

這是我和楚雙商量好後得到的解決方案，因為他說他喝醉後會打呼嚕。

他知道我把家裏的公司讓給他，在家照顧他照顧孫子很累，不想讓我睡不好。

何況孫子還是我在帶，晚上不能沒人看著。

一切都和以往每周他從酒局回家後別無二致。

直到我被睡前喝的一杯水憋醒，打開客房門聽到楚雙和兒子的聲音。

“爸，你的意思是說等媽出車禍死了以後，鄧阿姨就能當我媽了？！”

“對，今天我和你鄧阿姨說了，她不願意，不想看到你媽下場太慘。”

“切那是他活該，要是她早幾年就把公司給你在離婚給鄧阿姨騰出來位置，我們怎麼會讓她去死？”

聽聲音，兒子似乎對我的“沒眼力見”很不滿，可很快聲音再次充滿興奮。

“鄧阿姨隨和人又好，簡直就是我理想中母親的樣子！爸，我去找人喝醉了撞死我媽！”

“沒事，我在醫院有朋友，找個得癌的給他家裏錢，會有人同意的，查不到咱們身上。”

聽到上樓聲，我趕緊關上了房門，直到聽到兩個關門聲，一切重歸寂靜。

我呆呆的背靠著房門，腦海中滿是剛剛楚雙因為的讚同聲和兒子興奮的笑聲。

我給公司的姐妹發過去消息，她一向不到三點不會睡。

消息回複的很快，看來幾年過去，她的這個習慣還是沒變。

“楚總身邊姓鄧的有一個叫鄧嘉麗，她在楚總上位第二天就到公司直接成了貼身秘書。”

“姐你不知道吧，自從你退路二線之後，楚總每周都會和鄧嘉麗去酒局。可我問過對接的同事，每周的那天，楚總根本沒有和任何合作商有安排！”

“聽他們大學校友說，他們兩是彼此初戀，可惜楚總窮，女方家看不上讓他們分手了！”

一切都清楚了。

原來陪伴我四十多年的老公，每周讓我忍著惡心收拾他的嘔吐物的那天。

都是在陪鄧嘉麗，那個他麵前而不得白月光。

而我，就像隻上不得台麵的下水道老鼠。

隻能默默替他收拾好一切，讓他繼續成為人人羨慕的楚總。

讓他名利雙收的同時，還能把年少遺憾徹底圓滿。

那我呢？

我的四十年，我為了照顧他的麵子三十年前把公司讓給他，算什麼呢？

熄滅手機，我想自己該悲傷，憤怒，甚至鼓起勇氣拿刀捅死這兩個狼心狗肺的人。

可我就隻是這樣站著，直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把我刺醒。

晨曦下，孫子白淨的臉蛋絨毛清晰可見，一切都是那樣美好。

開門前，我深吸一口氣。

楚雙和兒子兒媳已經起來了，看我沒早起給一家子做早飯，所有人臉上都有些不滿。

“我身體不舒服睡過頭了，想去醫院做個檢查。小熙，天天你們帶回去照顧一下吧。”

兒子猛的一拍桌子，手指指向我，臉上都是不耐煩。

“媽你在這兒嬌氣什麼呢，你們這種上了年紀又沒什麼本事的人，身體哪裏不舒服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

兒媳在一旁拽了拽兒子袖子，被兒子一把甩開。

“有點不舒服就去醫院，你以為我爸掙錢容易嗎？你怎麼不知道心疼自己老公？”

2

我靜靜地看著這個自己曆經十個小時生下來的孩子，不明白他是怎麼長成這個樣子的。

又或許沒有原因，隻是因為他是男人，理所當然的會更共情他父親。

“夠了小熙，這是你母親你怎麼和他說話呢！”

楚雙一聲怒吼，剛剛還滿臉不耐煩的兒子瞬間偃旗息鼓，隻是依舊不滿地看著我。

“倩倩你哪裏不舒服？我醫院有認識的人，不然讓他帶你去做檢查？”

如果沒聽到昨晚的對話，看到如今滿臉關心，相伴多年的男人，我可能隻會感到幸福。

慶幸自己找到了這麼一個願意耐心對我，事無巨細照顧我，能讓我依賴一生的男人。

隻可惜，這一切都止步於昨夜。

我搖搖頭謝絕楚雙的提議。

也不管孫子誰去送幼兒園，他們三人的早飯誰做，直接離開。

出了門，我找到一家公司對麵的咖啡間。

環顧四周，找到一個能看到公司附近唯一一家情侶餐廳的位置坐下。

我本以為等待的時光會很難熬，可真坐下來決定離婚，開始細數我們的夫妻共同財產。

我才發現時間其實過得很快。

快到我還沒來得及把三十年來，楚雙明麵上的所有財產數清楚，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情侶餐廳裏，楚雙和鄧嘉麗依舊像年輕熱戀的情侶一樣咬耳朵交談。

看著楚雙臉上輕鬆愉悅的笑，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多久沒見過了。

麵對我時，他永遠都是滿臉關心，似乎全身心隻有我一個人，沒有人會懷疑他的真誠。

可如今一想，真的愛一個人，又怎麼會沒有一個發自真心的笑呢？

原來一切都早就有跡可循，隻是我一直自欺欺人，避而不見罷了。

我如今特意找了這麼一個地方，當然不是隻想親自看清楚這一切。

我要讓所有人知道，婚姻中的過錯方是楚雙。即使離婚，我也該拿走絕大部分錢。

我已經輸了一段婚姻，為此浪費了自己四十年。

在財產分割上，我不能繼續輸。

我離開咖啡廳，不顧情侶餐廳服務員的指引，徑直來到楚雙和鄧嘉麗桌前。

“老公，你這是和誰在情侶餐廳吃飯？”

聽到我聲音的瞬間，我清晰的看到楚雙眼底一閃即逝的慌亂，以及鄧嘉麗眼中的挑釁。

“倩倩？！”

短暫的震驚後，楚雙一拍桌子氣急敗壞地起身。

“你不是說你身體不舒服要去醫院了，孫子也不能帶了嗎！你騙我！我說為什麼給你介紹醫院的熟人你不要，你跟蹤我！”

周圍人被這邊的爭吵聲吸引過來。

我沒想到楚雙居然真的會惡人先告狀，理直氣壯地用聲音掩飾自己的心虛。

這些我隻在電視劇裏看到過，可能真的想角色說的，這是男人天生就會的手段。

“老公你別混淆視聽，為什麼你會陪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在情侶餐廳吃情侶套餐？”

“套餐裏有嘉麗喜歡吃的菜，所以我們才點了情侶套餐，有問題嗎？”

“套餐裏的菜都是餐廳有的，單點不可以嗎？”

“單點當然貴，徐倩你每天在家裏不掙錢隻知道花錢，當然不知道掙錢有多難！”

鄧嘉麗這時候也起身看向了我。

“嫂子你好，我和楚總之間什麼也沒有，你別誤會了。”

“別和她解釋，她整天待在家就會胡思亂想，哪像你願意出來工作自力更生，磨練自己當獨立女性。”

3

自從在情侶餐廳被我抓包，我和楚雙徹底陷入冷戰了。

結婚四十年，這是我們第一次冷戰。

似乎這是我們為數不多心照不宣的默契，那天回了家就默契的沒人說話。

到了六十歲，我似乎終於開始活出自己的生活。

不用像二十歲時不顧產後虛弱的身體，每天去公司掙錢，隻為了給兒子最好的生活。

不用像三十歲時照顧每天去公司的楚雙，隻為了讓他每天下了班回家感到幸福。

不用想五十五歲時照顧孫子，隻為了讓兒子兒媳每天有更多時間照顧自己的生活。

楚雙無數次在隻有我的早飯的餐桌上悄悄又故意地看我，在我洗自己衣服時有意無意地拿出自己的臟衣服。

我一概當做沒看到，按自己的作息生活。

一周後，當看到十一點依舊沒打開過的門時，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又到了楚雙每周一次和鄧嘉麗獨處的時間。

原來隻有我的生活在改變，楚雙依舊享受自己擁有了三十多年的美好時光。

我回到主臥，很快就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被一陣哽咽可憐的叫聲吵醒。

“倩倩......老婆......”

我推開門，隻見喝的醉醺醺的楚雙躺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身旁依舊是一灘汙穢。

叫我出來，楚雙眼睛一亮，向我伸出手希望我能把他扶起來。

“倩倩，我好難受......又要麻煩你收拾地板了，明天我還要去公司開會，這可是個大事，要是這次成了，我的公司又能更進一步，到時候——”

“你聲音小點，吵到我睡覺了。”

楚雙一愣，馬上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我。

我知道他在震驚什麼。

他沒想到我沒有把他背到床上，沒有給他處理好滿地汙穢，沒有想到我真的不愛他了。

即使他率先放下所謂男人的尊嚴，給了我台階。

我沒機會身後喝到站不起來的楚雙，回到臥室直接反鎖上門繼續睡。

一覺睡到自然醒。

我洗漱完推開門準備吃點早餐去海邊放鬆心情，這才發現角落裏的黑影。

聽到開門，黑影可憐兮兮地抬起頭，眼中滿是討好。

“倩倩對不起，昨晚我真不是和嘉麗喝酒了，真的就是一個酒局。”

“知道了。”

要看我視若無睹準備邁過自己離開，楚雙趕緊拽住我的衣角。

“老婆，你能給我搭配一身西裝嗎？你的眼光最好，其他人我信不過。”

我默默收拾好一切，在楚雙穿戴整齊後提出離婚。

他在想什麼？

他以為用這種自己為標準的事，貶低其他人抬高我，就是給我麵子了。

我就該開心，然後感恩戴德地把一切不愉快徹底拋之腦後，恢複以前的生活？

無數句質問到了嘴邊，可我最後隻是歎了口氣，回房默默收拾好一切。

看到我的動作，楚雙馬上兩眼放光地跟我進了主臥。

也不管我拿出來的是什麼衣服，一股腦兒往身上穿。

在楚雙穿戴整齊準備出門後，我趕緊把他叫住，從床頭櫃裏拿出一份財產分割胡書。

如果不是因為婚內財產太多，恐怕我在冷戰第一天就會提出離婚。

“楚雙，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