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三天就要結婚了,我為婚禮忙得腳不沾地。
未婚妻沈喬在進行著她的告別青春旅行。
忙碌之中,我的美團跳出了提醒消息,外賣已送達。
不是我,那就是沈喬,她用的是我的賬號。
我微微笑,點開美團,沈喬愛喝咖啡奶茶,不知道這又點的什麼。
看到訂單上的信息,我瞪大了眼,竟然一盒嗝屁套!
1
我快速撥通了沈喬的電話,“沈喬,你在哪裏?”
沈喬的聲音有些緊張,“在休息啊,早上很早就去看了日出,現在困了。”
“日出好看嗎?”我壓抑著聲音問道。
“好看啊!不和你說了,我睡了!”平時一通電話,我們總要聊聊的,她卻匆忙就掛斷了。
掛斷前,我聽到沈喬微微的喘息。
還有三天我和沈喬就要結婚了,結婚之前,沈喬說要告別她的單身,想出去轉轉。
她一個人在外,還買了這些東西,我打她電話,她那麼著急掛斷,哪怕是個傻子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一腳踹開腳邊的袋子,裏麵的一片紅色十分刺眼。
突然,我看到劉青州的朋友圈更新了。
廣闊的淺藍色天空下,兩個相擁在一起的身影,印在天邊的紅霞裏。
配文,深夜的酒,清晨的粥,日出和你,我都擁有。
這兩個背影一個是劉青州,另一個身影隻一眼我就認出,是我的未婚妻沈喬。
原來,她出去轉轉,轉到了劉青州的懷裏。
我攥緊手機,心裏不停地說服自己,沈喬和劉青州隻是看了一場日出而已。
他們是大學情侶,誰都有過青春的悸動,沈喬隻不過是即將結婚,去告別她的青春而已。
我一拳打在旁邊的桌子上,自嘲地笑了笑,那個美團訂單又怎麼解釋呢?
煙抽了一根又一根,燎得我心裏更加煩悶,再又掐滅一根煙之後,我想明白了,我不能等沈喬回來當做什麼沒發生過,我得去找她。
手機在我手中翻轉,我訂了最近的票,去往劉青州所在的城市。
現在是旅遊高峰期,出站台的時候,幾乎都是三五成群,或者成雙結對。
隻有我,一個人,還是去求證妻子的秘密的,我按下心底的苦澀,想打電話問問沈喬在哪裏,卻看到劉青州的朋友圈又更新了。
2
一張大床,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照片裏隻露出女人的下巴和鎖骨上的吻痕。
配文,最初的美好。
我一眼就認出照片裏的女人,因為沈喬的鎖骨那有一顆痣,我和沈喬每次溫存時,那顆痣凸顯的沈喬更為性感,我每次都會親吻那裏。
現在,照片裏吻痕的中心處就是那顆痣。
我和劉青州從未聯係過,唯一的聯係便是我前段時間在朋友圈裏發的電子結婚請帖,他給我點了一個讚。
今天劉青州發的兩條朋友圈仿佛挑釁一般,都配了定位。
我按照定位打車過去。
“顧一行!”沈喬驚訝地看著我,慌亂地收回手,“你怎麼在這裏?你是不是跟著我?”
“婚禮的事已經忙好了,我看到你朋友圈裏發的位置,不放心你一個人,我就過來了,在這碰巧就遇到你了。”我低聲解釋了一句。
沈喬的朋友圈也發了日出,是一張單人照,配了定位。
我這樣講,她也並未懷疑。
“有什麼不放心的,我沒事,你可以回去了,我還要再玩兩天!”沈喬隨意擺擺手,冷淡得不像我認識的沈喬。
我壓下滿心的疲憊,指著劉青州,固執地問她:“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沈喬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而後又立馬梗著脖子,麵露慍色,“顧一行,我們都要結婚了,你還不相信我嗎?”
“我和青州隻是朋友,我們在這裏碰巧遇到,一起看個日出而已。”
“他對這裏熟悉,幫我找了家酒店,大白天的,你能不能思想不要那麼齷齪啊!”
我以為我們這樣尷尬的遇見,沈喬會認錯,會後悔,但她此時眼裏隻有震驚和厭惡,沒有絲毫的愧疚,我的心疼得揪在一起。
她說得這樣理直氣壯,如果不是那個訂單,我真的就要相信了!我越發覺得自己可笑,不撞南牆不回頭,何必呢。
“既然你老公來了,那我就走了。”劉青州戲謔道,“不然,你老公要吃醋了。”
我看著劉青州離開的背影,手緊緊地攥緊,他的話裏充滿挑釁。
3
“好啦,我和他都是大學時候的事了,這都多少年了,你現在還吃醋啊!”沈喬拉著我的胳膊,微微一笑。
看著沈喬又恢複了平時的嬌柔模樣,我不禁恍惚了一下。
我與沈喬相處五年,她從未像剛剛那樣冷淡過,但此時我胳膊上的溫度也是真實存在的,我陷入了糾結,到底該拿沈喬怎麼辦。
沈喬拉著我,帶我去吃了飯,但我心裏有事,這頓飯,味同嚼蠟,我隻胡亂吃了兩口。
吃飯完,沈喬又帶著我去酒店,她又不讓我回去了。
我心裏亂糟糟的,實在想不通,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她,等我稍微清醒點,已經在酒店客房裏了。
房間明顯打掃過了,床鋪的整整齊齊,但未完全消散的歡愉氣味,和消毒水的味道並在一起,讓我有些反胃。
“我先去洗澡。”沈喬嬌笑,手指在我身上勾了一下轉身去了浴室。
再出來時,她竟然穿著我在美團訂單上看到的那條黑色紗邊的情趣內衣,內衣的邊緣有些皺巴巴的,明顯不久前穿過。
“這麼看著我幹嘛?前兩天在內衣店裏看到的,怎麼樣?喜歡嗎?”沈喬媚眼如絲,坐在我的腿上,手搭在我的脖子上,在我耳邊輕聲問道。
放在以前,我早就像一頭餓狼一樣,把她撲倒,但現在,這條情趣內衣飄落在我身上,我胃裏翻江倒海,我推開了她,去了衛生間。
我在衛生間幹嘔卻吐不出什麼,腦子裏浮現的是沈喬穿著這條內衣和劉青州廝混的樣子。
“怎麼了?一行?你還好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沈喬不嫌棄我的狼狽,過來拍著我的後背,幫我順氣。
她話裏的關切是真的,但背叛也是真的。
我感覺好一些了,洗漱一下,麵色蒼白地坐到床邊,輕輕地揉著胃,剛剛幹嘔,我的胃又疼了,這也是老毛病了。
沈喬知道我老毛病犯了,給我端了一杯水,“一行,喝點水。”
我接過水,剛碰到水杯的邊緣,沈喬的手機響了。
她到衛生間裏接了電話,大約兩三分鐘,她出來了,抱歉地看著我,“一行,劉青州和陳雪他們組織了聚餐,都是大學同學,我們好幾年沒見了,你一起嗎?”
“不了,我胃疼,吃不了東西,我就不去了。”我把水放到床頭櫃上,興致懨懨,想休息一會。
“那好吧,一行,我盡量早點回來,如果你胃疼的厲害,打我電話,我帶你去醫院。”沈喬說完,換了一身衣服就走了。
4
我正想休息,陳雪的電話打了過來,“顧一行,聽沈喬說你在江城啊!我們今晚聚餐,你跟沈喬一起吧。”
“沈喬已經去了,我......”
“那你趕緊來啊,不然沈喬喝多了怎麼辦?”陳雪說完就掛斷了。
想到沈喬第一次帶我參加同學聚會,她喝得爛醉,我還是起身出門了。
打開包間門,我就看到沈喬和劉青州在喝交杯酒,看到我進來,沈喬慌張的放下酒杯。
劉青州的眼中還是那麼熟悉的不屑與嘲弄,一如我第一次參加他們的同學聚會,沈喬幫他擋酒,我卻攔阻不了,那時候劉青州就是用這樣的眼神嘲笑我的。
“一行,你別誤會,我們隻是在做遊戲。”沈喬過來拉著我的手解釋著。
我不著痕跡地抽開手,隨便找個位置坐下,沈喬和劉青州坐在一起,旁邊已經沒有空位了。
“劉青州,你讓一下,人家沈喬的老公來了,你還不讓位置?”陳雪提出換位置。
劉青州笑了笑,“沈喬結婚以後都跟顧一行坐一起,現在我先坐一下,相信顧一行不會介意吧。”
我手緊緊攥著,劉青州話裏的按時和嘲諷我怎麼會聽不明白,我還沒說話,沈喬先搭話了。
“顧一行,你什麼臉色,這麼多人呢,你別掃興了,就這樣坐吧!”
我按下心頭的憤怒,不想再理會兩人。
一桌人熱熱鬧鬧,沈喬這次卻並未喝多,因為她身邊的劉青州喝得爛醉,倚在她的身邊,沈喬時不時地給劉青州拿紙巾,夾點菜。
而坐在對麵的我,她一眼都沒看過。
我吃了幾口小菜,胃還是很疼,我起身大家告別,“不好意思,我胃實在太疼了,我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沈喬,那你們一起回去吧!下次有機會再聚。”陳雪招呼著。
但劉青州借著酒勁拉著起身的沈喬,嘴裏念叨著,“別走,別走!”
沈喬看著劉青州,安撫地反手搭在他的手上,抱歉地看著我,“一行,青州他喝多了,需要人照顧,你先回去,我安置好青州就回去。”
我擺擺手,“我自己回去,你照顧他吧。”
我轉身關包間門的時候,劉青州對著我得意一笑,他根本沒喝多!
但我不在乎了,這場劉青州主導的遊戲,我退出。
5
回到酒店,我重新開了一間房,之前那間房我嫌臟!
我躺在床上,揉著胃,昏昏欲睡。
再醒來時,已經夜裏一點多了。
我無聊地翻著手機,劉青州又發了一條朋友圈。
一個女人的在廚房忙碌的背影。
配文:喝醉的時候,能喝到一杯你的醒酒湯,真的很幸福。
是沈喬,她出門穿的就是這一身。
我深深地呼吸一口,以前我有過胃疼的住院,沈喬也是知道的,但這次胃疼的我,酒醉的劉青州,她心裏的天平傾向了劉青州。
雖然已經決定放下了,但我還是會心痛的揪在一起。
我再也控製不住,仰頭讓流出的淚水回流,咬著牙,慢慢平複了心情。劉青州的朋友圈像一把刀,在我心上,剜了一刀又一刀,而沈喬就是這遞刀的人。
我把劉青州最近的幾條朋友全部截了圖,把美團的訂單也截了圖,天亮了,我就該回去找沈喬的父母談談了,順便跟親戚解釋一下取消婚禮的事。
6
一夜輾轉反側,五點我就開始刷票,終於買到了回程票。
我看著沿途的風景匆匆而過,我的心裏反而慢慢平靜下來。
剛下站,我胃裏有些燒灼,我找了個位置休息,沈喬的電話來了。
“一行,你在哪裏?我怎麼沒看到你啊!你是不是回去了啊?”
“嗯。”我胃疼得厲害,心裏感覺慌得很,整個人都在冒冷汗。
“嗯是什麼意思啊?你怎麼都不說一下就走了?”沈喬語氣中都是責備。
她的話在我耳邊越來越模糊,我終於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再次醒來時,我已經在醫院了,我費力地睜眼,一道驚喜的聲音傳來,“你醒了!你暈了快半個小時呢!”
眼前的人慢慢清晰,是我的同事,許歌。
原來許歌正巧出去旅遊,在等車時,看到了暈倒的我,叫了救護車,把我送到了醫院,為此,她還取消旅遊的計劃。
我剛想道謝,電話又響了,許歌幫我接聽了,把手機放在我的耳邊。
“一行,你怎麼樣?之前電話裏旁邊有人說你暈倒了,我好擔心。”沈喬聲音裏帶著焦灼。
“那你現在在哪裏?”我語氣平淡地說道。
“啊?”沈喬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你擔心,你現在在哪裏呢?”我重複一遍。
“一行,抱歉,我還在這裏呢,現在票很難買,你等我買了票回去!”沈喬語氣裏都是歉意。
我不想在跟沈喬囉嗦,直截了當地跟她說,“難買就別買了吧,你也不用回來了!”
“你開什麼玩笑呢,該回去,我自然就回去了!”沈喬似乎有些生氣,掛斷了電話。
雖然沒開免提,許歌基本上都聽到了,電話掛斷後,我們都笑了笑,緩解一下氛圍。
“醫生說你胃痙攣,還有些低血糖,所以才暈倒了”許歌給我倒了一杯溫水,放在桌子上。
“謝謝。”我微微點頭,前兩天忙得都沒空吃飯,昨天去了一趟江城,也沒吃飯,是該胃疼和低血糖了。
“那個,婚禮,應該不辦了,本來邀請你們來吃飯的,但現在,估計吃不了了。”我尷尬地看著許歌。
平日裏我和許歌的工作重疊很多,這次婚禮我邀請了幾個關係好的同事,許歌就在其中。
說出不辦婚禮了,我的心裏反而更踏實了,煩惱著我的難題解開了,這婚禮不辦了!
7
吊水無聊,我翻看著手機,劉青州又發了一條朋友圈。
兩個人在南天門相擁打卡的照片。
配文:五年前未曾實現的承諾,今天陪你一起領略泰山之巔。
不用想,我也知道是劉青州和沈喬。
但現在看到這些,我的心再也起不了任何波瀾。
於是,我直接拉黑了劉青州,已經做了決定了,眼不見為淨!
倒是許歌,她定定地看了我很久,我摸了摸臉,“怎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許歌麵色微紅,突然她眼神堅定起來,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顧一行,婚禮,你可以考慮和我辦!”
“咳咳!”我一口水嗆在嗓子裏,臉色憋得通紅,有些喘不上氣。
許歌急忙過來幫我順順,“你急什麼!”
見我臉色好了些,許歌搬了個凳子坐過來,“你看,你的婚禮沒有新娘,而我爸媽又天天催婚。不如,我去做你的新娘,我們不領證。這樣,你能給你家裏一個交代,我也能給我爸媽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