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國公爺心尖上的寵妻,
卻不料他為了迎娶公主,
竟親手將我們的孩子打掉。
“婉寧若是知道你先她有孕,會不高興的。”
公主入府後,將我的貼身婢女活活打死,
又陷害我的父母,致使他們被判斬首。
我在顧澤棲麵前磕破了頭,
他隻是漠然地掃了我一眼:
“是他們自找的。”
可我當我用匕首刺進顧澤棲的心口後,
我才發現,
他做這一切全都是為了我......
01
國公府裏在操辦喜事,吹吹打打的很是熱鬧。
“明月,我有孕的消息,告訴國公爺了嗎?”
半月前,我不慎落水,大病一場。
大夫診出我已有月餘的身孕,而顧澤棲卻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我。
“夫人,今日又遣人去遞了一回話,想來應該是知曉的吧?”
知曉嗎?
那為何從不來看我?
是不在乎我,還是連這個孩子也不在乎?
心裏一陣陣地抽痛,耳邊卻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聽下人說,你懷孕了?”
顧澤棲穿著暗紅色帶金絲繡紋的喜服,頭上束著金冠,俊美的臉上滿是冷峻之色。
我麵上一喜,他心裏還是有我的,得知我有孕,大喜之日也趕了過來。
“澤棲,今晚......”
“先把這個喝了吧。”他讓隨從遞上一碗藥。
我順從地接過,一點點地將藥喝盡。
“我要去拜堂了,一會兒我會派大夫過來的。”
我輕咬下唇,壓下心裏的酸澀之意,起身準備送他。
卻不料腹間卻傳來一陣刀絞般的疼痛,額頭瞬間滲出汗珠,我緊緊捂住肚子,看著佇立在門邊的顧澤棲。
他看向桌上的藥碗,眼神晦澀不明。
那碗藥?
“......澤棲,你給我......喝的是什麼......”
我喘著粗氣,用盡力氣支撐住自己的身體,想從他那張漠然的臉上看出答案。
顧澤棲那雙勾人的眼裏一片晦暗,薄唇微啟,冷冷道:
“謝鳶,婉寧若是知道你先她有孕,會不高興的。”
說罷,他便轉身離去。
“夫人!夫人——”
身體漸漸失去力氣,我重重倒下,耳畔傳來明月焦急的呼喊聲。
02
從疼痛中逐漸清醒後,外麵的煙火聲、歡呼聲不絕於耳,一浪高過一浪。
一輪圓月高高掛起,月光透過窗子撒在地上,透著一股涼薄之意。
“我聽說國公爺把全城的煙火都包圓了呢!”
“還有廚子也是派人去揚州特意請的,就因為公主喜歡吃淮揚菜!”
門外婢女的議論聲傳入耳中,我盯著雕花大床的頂漸漸出了神。
曾幾何時,我也是這樣榮寵加身,被顧澤棲捧在心尖上......
那年國公爺選妻,皇上替他搜羅天下女子,家室畫冊一車一車地送入國公府中。
而他獨獨選中了我。
大婚之時,十裏紅妝,流水席擺了三天三夜。
洞房內,他掀開我的蓋頭,我撞入一雙盛滿柔情的眼中。
我問他為什麼選我。
他執起我的右手,輕輕落下一吻。
“看到畫冊之時我就知道,我們注定要在一起。”
婚後,綾羅綢緞、奇珍異寶堆滿了我的後院。他請來全京城最好的廚子,每日變著花樣地烹製美食佳肴。
他處理事務之時,我便在他身旁研墨。他會把著我的手帶我一起作畫,在月下和我耳鬢廝磨、緊緊相偎。
久而久之,京城裏開始盛傳:
“謝家姑娘是國公爺心尖尖上的人,誰也比不過。”
......
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壓得我喘不上氣。
我喚來明月,讓她扶我出去透透氣。
院外不知何時站了幾名侍衛,長劍一揮,攔住了我們。
“夫人,國公爺有令,今晚您不能踏出院門。”
不遠處的主院燭火通明,往來賓客絡繹不絕。
而我的院子裏,卻連一隻鳥都不願意落足,一片寂靜之下冷清得可怕。
顧澤棲為博我一笑,遣人建了這座精致的庭院,四季花卉不斷,平日裏總是充斥著歡聲笑語。
而如今,這座庭院卻成了囚禁我的牢籠。
有些東西,終究是變了......
03
顧澤棲和婉寧的大婚已過去半月,我的身子也恢複得差不多了。
很快便到了八月十五,中秋家宴。
開席前,明月端來水盆準備伺候我洗手,卻不料腳下似被什麼人絆了一下,整個人直直地撲了出去——
一盆水全部灑在了婉寧身上。
“放肆!你竟敢用水潑本宮!”
婉寧尖叫著從椅子上站起,身旁的婢女手忙腳亂地為她擦去身上掛著的水珠。
明月伏在地上不敢抬頭,身子止不住地發抖。
見勢不妙,我連忙站起,擋在婉寧麵前向她求饒:
“婉寧公主,明月不是有意的。您原諒她這回吧——”
婉寧絲毫不顧我的話,隻是用手指著明月,惡狠狠地招呼侍衛:
“來人,把她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
我心裏一驚,連忙俯下身緊緊抓住明月的手,跪在婉寧麵前顫抖著開口:
“公主!明月真的是無心的!她雖有錯,罪不至死啊!”
婉寧冷哼一聲,一腳把明月踢開,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你想替她求情?那磕幾個頭吧,興許本宮心情好了,就放過她了。”
我的呼吸愈發急促,周遭的侍妾、婢女全部看著這場鬧劇,但為了明月,我沒有辦法......
前額重重地磕在地上,地麵的冰涼之意順著額頭一點點傳至全身。
“請公主高抬貴手,放過明月——”
婉寧沒有說話。我直起身,又再一次磕下。
“請公主高抬貴手,放過明月——”
記不清磕了幾個頭,恍然間我看到婉寧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周圍人也開始對我指指點點。
“何事如此喧嘩!”
顧澤棲走進正廳,周圍的女眷馬上四散開去,隻有婉寧立刻做出委屈的樣子迎了上去。
“澤棲,謝鳶身邊的婢女潑了我一身的水,你看!”
顧澤棲順勢看向我,眉頭微皺,眼裏滿是不喜。
“謝鳶?”
額頭有一股溫熱流了下來。
是血。
我停下動作,抬頭殷切地看著他。
顧澤棲最心疼我了,以往我磕著碰著他都要自責半天,如今我為明月求情,磕得鮮血直流,他也會動惻隱之心吧?
顧澤棲徑直走到婉寧身邊,掃了我一眼,不輕不重地開口:
“你倒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管教婢女不力,在這磕頭認錯。”
婉寧神情得意地看著我,我的心頭湧上一陣不安之意。
“澤棲,明月她不是有意的——”
“婉寧,趕緊把這個婢女處置了,家宴要開席了。”
冰冷的話語直擊大腦,心裏像是被鈍物刺過一般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婉寧衝身邊人使了個眼色,幾個小廝立刻上前把明月拖了下去。
“那就亂棍打死吧。”
我不顧身上的酸痛,發瘋似的朝門外追去,卻被顧澤棲抓住手臂,再無法移動半步。
“謝鳶,家宴馬上要開始了,你想去哪兒?”
04
耳畔,明月呼救的聲音逐漸消失。
手上的力道逐漸加重,顧澤棲眼底的慍色越來越濃。我抓住顧澤棲的手,啞著嗓子開口:
“澤棲,我求你了......”
他冷哼一聲,終於放開了手。
“你這副樣子,留在家宴上也是丟我的臉。”
我朝明月離開的方向大步奔去,天空突然響起一道驚雷,瓢潑大雨傾然落下。
庭院中央的長凳上,明月一動不動地趴在上麵,身上的血漬被雨水衝下,在地上形成一團刺眼的紅色。
明月死了。
那晚,我發了高燒,渾身滾燙似火,意識迷離。
忽然,有冰涼之物覆上我的額頭,傷口不再隱隱作痛。
我終於沉沉睡去,卻夢到了剛入府的時候。
一個新來的下人不慎將飯菜灑在了顧澤棲身上,他大發雷霆,當即就要把人拖下去處置了。
十三四歲的少年伏在地上連連磕頭,害怕得話都說不完整。
我起身替他求了情,顧澤棲靜默片刻後,赦免了他。
“記住,是因為夫人求情,你才撿回一條命。”
顧澤棲,從前隻要我開口,多頑劣的下人你都能放過。
今日我親自下跪磕頭,你還是任她發配了明月。
我在你心裏,真的一點地位都沒有了嗎?
05
明月死後,我從此一蹶不振,終日臥榻憂思。
下人給顧澤棲遞了幾次消息,他卻從未再踏足我的小院。
父母聞言進府來看我,帶了好吃的糕點,哄我去花園裏散散心。
我們在涼亭坐下,園內景色依舊,我卻隻是怏怏地坐著。
“這麼熱鬧啊。”
婉寧帶著下人走近,父親忙起身讓座給她。
見婉寧對糕點有興趣,母親擇了一塊,恭敬地遞到她麵前。
“公主,這是豫情齋的點心,您嘗嘗。”
婉寧盯著她看了半晌,微微偏頭,將母親的手推到婢女麵前。
“我不吃來路不明的東西。”
婢女接過糕點咬了一口,突然捂著肚子倒地。
“糕點有毒!保護公主!”
侍衛衝了上來,將父母團團圍住。
婉寧似笑非笑地站起來,走到我麵前俯下身。
“謝鳶,你父母好大的膽子,想謀害本宮啊?”
“不......不是的......不是——”
我連忙起身,抓過桌上的糕點放進嘴裏。
“公主,你看。這糕點我吃了,沒問題的!”
“這裏麵肯定有誤會!”
一旁的父母也倏地跪下,不停地磕頭陳情。
婉寧似被我說動一般,直起身子,露出思索的神情。
“是嗎?”
片刻後,她卻揚起一個譏諷的笑容。
“這樣吧,你把這些糕點全吃了,我就姑且相信你,如何?”
桌上形形色色的糕點堆得如山一般。
我緊咬下唇,看了一眼被侍衛羈押的父母,點了點頭,抓起糕點往嘴裏塞去,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我已經失去了明月,不能再失去父母。
胃裏傳來脹痛感,喉嚨裏被細碎的糕粉黏住,我痛苦地將嘴裏的糕點咽下,顫抖著伸手準備拿下一塊糕點——
婉寧卻命人將盒子端走了。
“看樣子你是吃不下了,那我隻能把這些交給府衙,作為證物了。”
“帶走!送去府衙!”
如惡魔般的聲音從頭上傳來,侍衛不由分說地將父母押走,求救聲很快被他們堵住。
心裏的恐慌越來越大,我起身準備向前追去,卻被婉寧的婢女抓住。
“謝鳶,你可知謀害公主,是什麼罪名?”
“殺——無——赦——”
婉寧大笑著帶著婢女離去,我失去支撐,摔在地上。
隻有一個人能救他們——
06
“顧澤棲!”
我跌跌撞撞地走進顧澤棲的書房。
“國公爺,府衙那邊問您的意思?”
書案前,一個府衙的官兵畢恭畢敬地站著。
我衝上前跪在他身側,抓著他的下擺苦苦哀求:
“顧澤棲,你知道的,我父母不會做這種事的,這裏麵肯定另有隱情,你救救他們——”
“不用顧及我。”
輕飄飄的五個字,卻像千斤重石一樣砸在我的心上。
府衙的人點頭領命,轉身離開。
“顧澤棲!國公爺!求你了!救救他們!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
顧澤棲放下筆,轉頭有些不耐地看了我一眼。
“謝鳶,謀害公主,是死罪。”
“國公爺——”
又一個府衙官兵捧著匣子走了進來。
顧澤棲越過我,上前打開匣子。
裏麵裝著的,赫然是我父母的人頭!
“為什麼!他明明才剛走!怎麼會——”
我手腳並用爬到他身邊,顫抖著伸出手,卻不敢觸碰。
顧澤棲將匣子遞到我麵前,父母的眼睛還未合上,沒有血色的臉上滿是驚恐。
“剛才,不過是為了拖住你罷了。”
“謝鳶,婉寧想殺什麼人,你是攔不住的。”
顧澤棲靜靜地捧著匣子蹲在我麵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隻是隨手拿著個沒用的玩意兒。
他明明很尊敬他們的,從不要求他們行禮,每次見麵總是主動服侍。
“鳶鳶,那是你的父母,我自當同你一般孝敬他們。”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府衙的官兵行了個禮走了。
我接過匣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然後拿出藏在袖子裏的匕首,指著顧澤棲的心口。
“顧澤棲!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顧澤棲靜靜地看著我,臉上沒有一絲懼意。
倏爾,他輕輕地笑了一下,眼中又流露出以往看我時的溫柔之意。
與此同時,他直直地向前邁了一步,匕首一點一點刺入他的身體。
不......我害怕地後退。
他卻用手箍住我的腰,將匕首更用力地送入心口。
“鳶鳶,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