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嗬，”宋珞歆冷笑，轉眸直勾勾地盯著一旁的管家，直把他盯出汗來。

管家扯出一抹笑容，“小姐，老爺不讓說。”

扯住了他的胡子，宋珞歆陰惻惻地危險道：“齊爺爺你是知道的，我閑著無事就喜歡給人修剪一下胡子。”

“......”管家的神色變幻，憋出一句，“小姐就不要為難老奴了，月遙經常在外走動，也許能聽到一些消息。”

宋珞歆挑了挑眉，“你還挺會風險轉移的，行，你的胡子保住了。”

看她離開，管家這才鬆了口氣，心疼地摸了摸胡子，手離開時掌心卻掉落幾根銀白的毛發，他嗷嗷大喊：“這個小祖宗欸！”

回到宅院，宋珞歆直奔月遙的房間，忽略掉他眼底見她時藏匿的欣喜，直言問道：“解散後院的事情你是不是提前知曉，家裏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什麼突然讓我嫁人。”

一連串的問題砸來，令月遙的神色怔愣片刻，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對自己的關切，與平日裏的她相差甚遠。

想來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小子來之後改變的，他的眸子陰鬱一瞬，又扯起溫柔的笑容，“小姐別急，先坐下來喝杯茶吧，我慢慢與你說。”

“不必，我還有其他事，你直接告訴我就好。”宋珞歆揮了揮手，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隻是做個任務，就像玩網遊忙著升級沒心思仔細探索劇情的人一樣，隻想知道線索和答案。

她不在意的態度讓月遙心中一冷，隱藏在袖子裏的手指緊緊地掐住，似乎要將皮肉割裂。

他始終保持著笑臉，隻是眸光有些暗淡，道：“最近縣裏也出現了不少從北境逃亡過來的災民聚眾，老爺被人算計栽贓背上了命案，恐怕過不久老爺就要卸任伏法。”

“有人要借災民一事做文章？”宋珞歆微微擰眉，嬌俏的小臉浮現幾分凝重，“恐怕這背後之人也不簡單。”

“罷了，管他是誰，我來解決這件事。”

他們怕她可不怕，既然事因來於災民，就從災民中解決。

被她的言語所震驚，月遙眼中閃過一絲驚詫。

小姐何時關心過災民的事，她向來隻關心縣裏哪家公子最好看，哪家春風館的美人最漂亮，隻談風月，不管世事。

如今她竟能道出這等言語，也不知是為了什麼。

許是為了老爺，又許是為了她後院裏的這些人罷......

見月遙的神情複雜，似乎對她提言處理災民的事情不抱期望，宋珞歆笑了笑，“今夕不同往日，你且看著罷。”

她轉身欲離去，又回眸望向他道：“月遙，我知你自小都困在宋宅，你若是想出去看看，我可以讓我爹將賣身契還給你。”

“就算我不嫁人，今後這後院裏的人也是要送他們歸家的。”

月遙臉色一白，他神色慌亂，語氣都沒了分寸，“小姐這是要將月遙逐出宋宅？”

袖子裏的手握緊了又鬆開，神色淒淒道：“不知月遙做錯了什麼，小姐可否再給一次機會。”

是因為那個少年嗎？所以她才要解散後宅，他們這些人誰都不要了。

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宋珞歆不免有些驚詫，下意識向他解釋道：“你別誤會，我不是要趕你走，隻是想還你自由，不受任何奴仆限製。”

她認真說道：“家裏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我已經意識到自己以前的錯誤了，所以你們的去留由你們自己決定，我知你對宋宅有感情，你若不想離開便不離開，隻是我們之間的關係得換一換。”

“月遙，你不需要將自己當作是我的人，你的一生也並非為我一人而活，若你有其他想做的事情，那便去做吧。”

“國家正處危難之際，無數災民受苦受難，比起情愛之事，我們身為朝中百姓，怎麼能置身事外嘞。”

宋珞歆說著說著，當機立斷，“不如下午就出去施粥吧，順便探一探究竟是什麼情況。”

月遙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總覺得小姐變了許多，好似更耀眼了。

他眸底一片怔然，那雙白皙修長的手伸向宋珞歆的衣衫角，卻又硬生生地頓住了，他張了張嘴，“好。”

月遙笑道：“小姐放心去吧，老爺那裏我幫你瞞著。”

宋珞歆眸光一亮，愉悅地拍了拍月遙的肩膀，聲音清甜柔軟：“謝了，回來我給你帶好吃的。”

月遙頷首，看著她離去，漆黑的眸子微垂。

他想做的事情是什麼，還未想到，日後再說罷。

從月遙的房間離開後，宋珞歆直奔自己的閨房，推開房門便見方才沉睡中的楚淮臨已然醒來，正呆呆地望著她。

他的聲音潤澤，又帶著細微的沙啞，“姐姐，你去哪了？”

“剛去見了我爹。”宋珞歆摸了摸他的腦袋，柔軟的發在她的掌心中淩亂，讓她不由得又用力了些。

楚淮臨舒服地低吟一聲，半闔著雙目問道：“可是發生了何事？”

“小事，我能解決，”宋珞歆沒告訴他她險先要嫁人的事情，拿出儀器又檢查了他的身體。

看到筋脈正在修複，感歎高位麵的藥物神奇之餘，她又道；“身體好點了嗎？下午我要去給災民施粥，你要不要一起去？”

“施粥？”楚淮臨茫然的雙眸瞬間清明，他擰著眉，驟然抓住了宋珞歆的手腕，“姐姐為何突然想要施粥。”

楚家受難前，他亦知前線風聲，平沙國對我朝虎視眈眈，如今不過半月竟已掠奪三座城池，照這樣下去，這裏遲早也會淪陷。

如此，災民暴亂也是遲早的事。

“這麼緊張做什麼，是怕我受傷不成？”宋珞歆勾唇調侃，將他的手輕輕扯下，安慰道：“不必擔憂，我肯定帶足人手去，他們可傷不了我。”

“嗯~我也不會讓你有事的。”她澄澈的清眸泛著細碎的亮光，笑盈盈地看著他。

楚淮臨耳尖微紅，心中柔軟塌陷，他壓住上揚的唇角，視線移到別處，小聲道：“那我便和姐姐一同前往吧。”

......

讓家仆將糧食備好裝車，趁著宋秉謙出去辦事的功夫，宋珞歆就帶著楚淮臨到了災民區。

“有人死了！瘟疫、是瘟疫，快跑！”

“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