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城落魄時,我陪他住過陰暗潮濕的出租屋,也陪他吃過泡水的麵包。
他曾心疼地抱住我,對我承諾:“滿滿,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可等他成為了極富盛名的鋼琴師後。
他身邊卻美人如雲,徹夜不歸。
偶然間,我聽他鄙夷地說道:“宋滿滿也配學鋼琴?”
“就她那雙布滿老繭的手,我看一眼都想吐。”
“像阿淺那雙細皮嫩、肉的手才配觸摸鋼琴。”
聽完,我不吵不鬧地離開了他。
後來,卻也是他。
不惜折斷十指,隻為求我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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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說顧城最愛我。
最忙的時候也不忘和我報備,紀念日永遠不會錯過鮮花。
可隻有我知道,他隻是在報複我。
報複我三年前的不辭而別。
這是第一次,顧城明目張膽地把人帶到家裏。
年輕漂亮的女孩紅著臉從他房中出來,膝蓋上還留著未褪的紅暈。
她輕飄飄地看了我一眼,隨即趾高氣昂地要我去幫她接杯水。
我沒理她,自顧自地修剪著瓶中的花枝。
許是被我這副無所謂的態度激怒到。
餘淺蹭著站了起來,她跺了跺腳,衝我吼道:“你沒聽見嗎?”
“小心我告訴顧城哥哥。”
我繼續裝聾,任憑她吵鬧。
餘淺急了,裹著浴袍就衝到我麵前,伸手把花瓶狠狠砸到地上。
一時間,碎片四濺,有不少都紮進我的小腿裏。
血順著小腿緩緩流下,像條蜿蜒的小河。
餘淺得意地雙手抱胸。
“這就是你惹我的下場。”
這時,顧城頂著一頭濕發走出房門,眸中是未褪的欲色。
他一眼就看見了我腿上的血跡。
男人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像是布滿了一層冷霜。
“誰他媽幹的?”
餘淺歇了氣,似乎沒有料到顧城會生這麼大的氣。
她唯唯諾諾地出聲:“是她先不給我接水的......”
“再說了,我也受傷了。”
說完,餘淺抬起手,向顧城展示著那條窄窄的血痕。
我看了一眼,不禁在心裏冷笑一聲。
是啊,確實是受傷了。
恐怕再晚說一會兒,傷口都要愈合了。
顧城眼底劃過一絲動容。
餘淺趁熱打鐵,軟著嗓音向他撒嬌。
“你凶我幹什麼嘛。”
說著說著,她眼眶漸漸紅了,淚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顧城心疼了,把餘淺抱在懷裏,細聲細語地安慰。
正當我抬腳離開的時候,顧城叫住了我。
“滿滿,你以後讓著點阿淺。”
“她還小,有些人情世故沒你懂得多。”
我差點笑出聲來。
餘淺小?
她明明隻比我小一歲。
氣焰逐漸在心中堆積,我轉過身,嘲諷道:“從做小三這件事情上來看。”
“確實能看出她不懂得人情世故。”
一句話令餘淺臉色慘白,她轉頭又埋進顧城懷裏嗚嗚咽咽地哭。
“我隻是太喜歡顧城哥哥了。”
顧城撫了下餘淺濕、潤的臉龐,氣狠了,眼也不眨地甩了我一巴掌。
口腔裏逐漸蔓延開腥味,耳邊嗡嗡作響。
這是第一次,顧城為了別的女人對我下手。
“宋滿滿。”他連名帶姓地喊我。
“你真是瘋了,竟然敢動她。”他麵色陰沉地緊盯著。
顧城打了個電話。
我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顧城吩咐對麵的人:“把宋滿滿的鋼琴砸了。”
顧城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他明明知道,那架鋼琴對我的重要性。
那是媽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承載了我的喜樂。
為了刺激我,顧城甚至打開免提。
讓我聽著鋼琴被砸壞的聲音。
一聲聲的,猶如砸到了我的心上。
“宋滿滿,你應該乖乖聽我的話。”
顧城看著我渾身顫抖的樣子,心滿意足地收回了手機。
我緊緊握緊了拳頭,指尖用力到發白,心仿佛都在滴血。
媽媽臨走前的樣子突然浮現在腦海中。
她用幹枯的手輕輕擦去我臉頰上的淚。
“滿滿,媽媽耽誤你太久。”
“你也應該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幸福?
以前我滿心滿眼地都是顧城,我認定了他就是我的幸福。
可到頭來,他卻成了我痛苦的源泉。
他始終認為,我是一個嫌貧愛富的拜金女。
卻不知三年前的離開,我有苦衷。
那時我和顧城還在熱戀中。
為了他,我兼職三份工作,也從不叫苦喊累。
直到好吃愛賭的舅舅找上門來。
他陰狠地威脅我:“如果不拿出二十萬,我就去找你男朋友。”
“你男朋友不是鋼琴師嗎,他肯定有錢。”
舅舅從小染賭,就算是妻離子散也叫不醒他。
那一天,我害怕地哭了一夜。
我好害怕舅舅真的去找顧城的麻煩。
分手的那天,我任憑顧城再怎麼祈求,也沒有動搖絲毫。
臨走之前,顧城紅著眼眶,咬牙切齒地對我說:“宋滿滿,你不要後悔。”
後來,顧城娶了我,卻隻是為了報複我。
餘淺嚷嚷著疼,顧白滿眼心疼地抱著她去了醫院。
隻留我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腳下那一灘血發呆。
還記得以前,我做飯時不小心切到了手指。
顧城緊張兮兮地上網查了好久。
他握著我的手,眼眶紅了一片。
“滿滿,我們去醫院吧。”
我被他逗笑了,搖頭說不用。
顧城卻不信,最後還是把我領到了醫院。
醫生處理傷口的時候,顧城就在一旁緊盯著。
看到我皺起的眉頭,顧城心疼地提醒醫生輕點。
醫生揶揄我:“你男朋友對你真好。”
我羞紅了臉,顧城卻淡定自若地點了點頭。
一切終成泡影,那個視我為珍寶的顧城還是不見了。
空蕩蕩的房子裏,我隨意包紮了下傷口就上了床,蜷縮在被窩裏。
媽媽,我真的好想你。
你知不知道,你最愛的滿滿正受著天大的委屈。
那夜,枕頭濕了大半,我徹夜未眠。
顧城除了沒給餘淺名分,其他什麼都給了。
他會送她限量的寶石項鏈,也會縱容她在自己的鋼琴房裏作亂。
餘淺被他寵的無法無天,經常闖禍,顧城卻總是能把她收拾爛攤子。
下班回家,坐在客廳沙發的顧城冷冰冰、地開口。
“晚上陪我去參加一場音樂會。”
我摘包的動作一頓,問他:“為什麼不叫餘淺。”
要知道,餘淺她最喜歡粘著顧城了。
顧城臉色一沉,說出的話也夾棍帶槍。
“你明明知道,阿淺隻是我的一個情人。”
“宋滿滿,你才是我的妻子。”他無時無刻地在要求我履行作為一個妻子的責任。
他卻已經違背了一個作為丈夫的道德。
說罷,他自己或許都覺得自己的語氣不太好。
於是揉了揉額角,緩和了語氣。
“滿滿,你不要鬧脾氣。”
“昨天是我做的過分了。”
我心裏嗤笑了聲,敷衍地點點頭。
換禮服裙的時候,顧城瞥見了我的小腿上的疤痕。
他似心疼地蹲下,輕輕地握住我的腳踝,問我:“是昨天弄得嗎?”
我笑了。
要知道,我最見不得他這副假惺惺的模樣。
“是啊,是被你最喜歡的阿淺弄傷的。”
顧城卻突然笑了,他抬頭問我:“滿滿是吃醋了嗎?”
我一時被他的笑容恍了眼,卻又很快反應過來,蹭的一下子收回自己的腿。
“顧城,你別犯賤。”
“哪個女人會在乎一個出軌的丈夫。”
我微抬著下巴,俯視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不留餘地。
顧城挽了挽西裝袖口,眸底烏沉沉。
我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征兆。
下一秒,顧城緊攥住我的手腕,不顧我的掙紮,把我拖向了床邊。
狠狠把我甩到床上。
眼前漂浮著一圈金星,顧城卻不等我反應,欺身壓了上來。
炙熱的吻重重地落下我的唇上,耳邊伴隨著男人粗重的呼吸聲。
我突然想起顧城和餘淺在床上翻雲覆雨的場景。
胃裏一陣翻騰倒海。
我胡亂撲棱著雙腿,劇烈地掙紮著。
顧城卻不管不顧地把手伸進我的下衣擺,低聲在我耳邊說:“宋滿滿,你一輩子都別想離開我。”
顧城的動作很粗暴,我身下一疼,眼淚不由自主地就湧了出來。
他怔然,緩緩擦幹了我的眼角的淚珠,動作也輕柔了許多。
“滿滿,你疼對嗎?”
“隻要你求求我,我現在就停下。”
我惡狠狠地盯著他,頭發亂作一團。
“顧城,你給我滾蛋!”
顧城嘴角的笑一凝,他抿緊了唇,用足了力氣頂弄我。
我不服輸地緊閉著嘴,就是不發出一絲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顧城終於在我身上宣泄了完情、欲。
他慢條斯理地換上衣服,從錢包裏抽出了一遝紅鈔扔在了我身邊。
“宋滿滿,別忘記了時間。”
關門聲響起,我慢騰騰地爬起,把錢都扔進了垃圾桶。
身上還疼得厲害,我縮在了床腳,呆呆地望向窗外。
我知道,顧城是在拿錢羞辱我。
他想告訴我,宋滿滿就是一個為了錢就可以和男人上床的拜金女。
眼淚淌了滿臉。
媽媽,你什麼時候來接我。
顧城竟然還記得我的生日。
滿屋的蠟燭,微弱的光映照在臉上。
桌上還擺著一大束玫瑰花,花香氣彌漫了整個客廳。
顧城一絲不苟地穿著西裝,坐在餐桌對麵,唇角掛著一抹期待。
他在期待什麼。
難道是在期待我感恩戴德地對待他?
一見到我,顧城站了起來。
他興衝衝地走到客廳中間,那裏擺放著一架鋼琴。
在光影下,鋼琴上倒映著炫目的光。
這架鋼琴和媽媽送給我的那架很像。
顧城說:“滿滿,喜歡嗎?”
“我專門托人找的。”
“隻要你說一句喜歡,我立馬送給你。”
我走了過去,在顧城炙熱的目光下,伸手摸了摸那架鋼琴。
顧城坐在鋼琴凳上,趁機把我抱到他的腿上,輕輕柔柔地握住了我的手。
“滿滿,我們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
他不等我回答,便開始教起了我彈鋼琴。
輕柔悅耳的鋼琴聲響起。
我聽出顧城是在彈奏《致愛麗絲》。
我幾乎快要吐了出來。
他這雙手也曾這樣碰過餘淺,他這雙腿上也曾坐過餘淺。
他到底......在裝什麼深情?
我再也忍受不了,掙紮著從他懷裏出來,抄起餐桌上的花瓶就朝著鋼琴砸去。
鋼琴發出一陣刺耳難聽的噪音。
顧城唇角弧度僵硬,他摸了摸臉上的血道,攥緊我的手腕。
“宋滿滿,你又發什麼瘋!”
我重重地甩開了他的手,冷聲開口:“顧城,我不是你揮之即來棄之即去的寵物。”
“要想玩女人,就去找餘淺。”
顧城氣得胸膛劇烈起伏著,脖頸上青筋暴起。
“你就這麼想讓我走。”
我扭過頭不去看他。
顧城抓起外套就奪門而去。
巨大的關門聲炸起。
我脫力般地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