漲洪水時,我慌忙給救助員妻子打電話,哀求她救我。
她卻怒不可遏。
「我在出重要任務,你不要作了行不行,下雨怎麼可能會死人?」
電話裏突然響起男助理崇拜的驚呼。
「陸姐,你把送我的手表撈上來了?愛死你了。」
我心如死灰,力氣漸漸消散,隻能任由雨水將我淹沒。
後來,她從河中打撈出一具麵目全非的男性屍體。
可等她發現那具屍體是我後,她徹底瘋了。
1
電話被接通時,我正在水中苦苦掙紮。
雨水已經沒過脖子,我被嗆了好幾口水,隻能用力踮起腳尖,將手機高高舉過頭頂。
我知道打給陸婷,她可能也趕不及來救我。
可是萬一呢?
即使要死,我也想在死前聽一聽她的聲音,告訴她,老婆,我很愛你。
如果我能活下去,那我們就好好過日子,我再也不會因為男助理的事情和她吵架了。
在死亡麵前,那些爭吵已經變得無足輕重。
終於,電話被接通,對麵傳來陸婷溫柔的聲音。
在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我徹底繃不住了,死亡的恐懼籠罩著我。
開口時,聲音都哽咽了許多。
「老婆,我這裏下大雨了,你快來救我…」
可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婷不耐地打斷。
她怒不可遏的指責道。
「你發什麼瘋?一直打電話,我在出重要任務,你能不能懂點事,不要作了行不行,下雨怎麼可能會死人?」
我下意識地想道歉,以為她在打撈遺體。
死者為大,找到受害者的遺體讓她回家,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可我還沒開口,耳邊就傳來一道崇拜的驚呼。
「陸姐,你把送我的手表撈上來了?愛死你了。」
「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禮物,對我很重要。哼!剛剛還說不給我撈,我生氣了,你要哄哄我。」
「好好好,你個小祖宗。」
......
我渾身冰冷,隻覺得血液衝到頭頂,心直墜穀底。
原來她的重要任務,就是幫她的男助理江斐打撈手表啊。
通過陸婷寵溺的聲音,我都能想象到她臉上的表情是多麼溫柔。
可惜她溫柔對待的對象不是我。
力氣漸漸消散,雨水淹沒我的鼻腔,灌滿大腦。
意識到電話還沒掛斷,陸婷嗓音一變,厲聲催促道:「你還有什麼事嗎?我很忙,沒時間跟你胡鬧,你要是腦子不好,就去醫院看看,別來煩我。」
回應她的,隻有我溺水的聲音。
她是專業的潛水救助打撈員,按理來說,她肯定能聽出我的異常。
可是現在她滿心滿眼都是江斐,甚至沒有仔細聽我的求救,就不耐煩地掛掉了電話。
肺在膨脹,肋骨被撐裂,缺氧造成的撕裂感和灼燒感讓我痛苦難忍。
意識逐漸失去,雙眼發黑,我慢慢沉沒到了漆黑的水底。
臨死前最後的畫麵,是陸婷穿著婚紗在我麵前,承諾會一輩子愛我。
2
人死後應該是沒有意識的。
可我卻感到靈魂剝離身體,漂浮在半空中。
我的屍體被暴雨衝走,我想去追,卻被一股大力吸走。
再睜眼,我已經來到了陸婷身邊。
此刻,陸婷正滿臉溫柔的撫摸著江斐的臉頰,柔聲哄道。
「我錯了,我不應該跟你開玩笑,你原諒我好不好?」
不知江斐說了什麼,陸婷的臉一下就紅了。
她嬌俏的伸出拳頭,輕輕錘在江斐胸口。
卻被江斐握住,順勢將她扯進懷裏。
看著他們耳廝鬢摩的相擁在一起,我心裏酸澀的厲害。
原來她說的對江斐沒有男女之情,隻把她當弟弟,都是騙我的。
今年大環境不好,跳河自殺的人越來越多,作為潛水救助隊隊長,陸婷經常忙的晝夜顛倒。
直到她的男助理江斐出現。
以前陸婷忙到一回家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可江斐出現後,她哪怕再疲憊,也會抱著手機回複消息。
戒煙許久的也開始不顧我尼古丁過敏,在我麵前吞雲吐霧。
我勸誡她吸煙有害身體,我們還在備孕。
她卻罵我隻把她當生育機器。
一切現象都表明,她變心了。
我跟她推心置腹的聊過,也撕心裂肺的大吵大鬧過。
可她隻會冷冰冰的對我說。
「我隻把江斐當弟弟,你一個大男人,別像個潑婦一樣疑神疑鬼。」
甚至在一個月前,她背著我,打掉了我們的孩子。
我徹底心碎。
可愛了她那麼多年,我又舍不得離開她。
內心糾結的我隻能回到老房子,那裏埋葬著我的父親。
可還沒等我做出決定,我就死了。
死在這場大雨裏。
更可笑的是,陸婷現在的位置,距離我隻有五分鐘車程。
隻不過她們在山頂,雨勢還沒有那麼大。
而我在山腳,暴雨早已把房子淹沒。
想到還未出生的孩子,我的心臟傳來窒息的痛意。
而陸婷看著越下越大的雨,眉頭逐漸緊皺,麵上也浮現出幾分焦灼。
就當我以為她是擔心我時,她說出來的話卻讓我如墜冰窖。
「阿斐,你的衣服洗完還沒收,這麼大的雨,會把衣服淋濕的。」
我瞬間遍體生寒。
結婚七年,我的命在陸婷眼裏,居然連江斐的幾件衣服都比不上。
況且,陸婷怎麼知道江斐的衣服沒收。
說明我不在的這幾天,她一直和江斐廝混在一起。
想到這,我再也忍不住了,捂著胸口幹嘔起來。
惡心,她們怎麼會這麼惡心!
江斐摟著陸婷,把玩著手裏的手表。
「沒關係的陸姐,衣服都是小事,沒有這個手表重要。」
「對了,顧哥知道你給她的紀念日禮物是手表的贈品嗎?她不會生氣吧?」
說著,江斐捂著嘴笑出了聲。
陸婷臉上劃過一絲心虛,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她羞澀的靠在江斐胸前,寵溺道。
「你呀你,我的錢都給你花了,哪有錢給他買禮物。放心吧,他不懂這些,不會知道的。」
我嘲諷的勾起嘴角,心裏卻一陣發苦。
在跟陸婷結婚前,我雖然不是什麼大少爺,卻也是被母親富養長大的。
怎麼可能不懂禮物的貴重呢?
結婚紀念日那天,陸婷送我的香水,我一眼就看的出它的廉價。
但我心疼她工作辛苦,也不忍心她給我買貴重的禮物。
隻能裝作懵懂的收下。
但我沒想到陸婷會花幾萬給江斐買奢侈品手表,把廉價的贈品給我。
我雙手顫抖的捧著臉,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淚水卻如洪水般噴湧而出,無法遏製。
這麼多年的感情和陪伴,終究還是一個笑話。
3
江斐假裝關心的提起我。
「姐姐,我剛剛聽到你和顧哥打電話,他好像很著急,不會出什麼事吧?」
「他會出什麼事?」
陸婷冷笑道。
「整天就知道拿離婚威脅我,他爸死了,他媽嫁給了別人,離開了我,他還能去哪?」
「怪不得他媽不要她,就他的臭脾氣,除了我,誰受得了。」
「現在還拿死威脅我,要死就真的去死啊,誰管他。」
陸婷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利刃,狠狠捅進我的心裏,將我的心臟攪得血肉模糊。
果然,越是熟悉的人,越知道刀子往捅最疼。
我心底最痛的傷疤,就這樣被陸婷血淋淋的掀開,還是在我最討厭的人麵前。
江斐眼裏劃過一抹得意,臉上卻裝作惋惜的樣子。
「顧哥要和你離婚,不會是因為我吧?我不是故意想破壞你們的感情的,我現在就走,你把陸哥叫回來。」
他一邊說,一邊假惺惺的流了兩滴淚。
但卻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陸婷心疼的吻去他的淚水,哄道。
「他自己犯病,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哪也不許去。」
看著打情罵俏的兩人。
一種說不出來的酸痛在我心底翻滾。
我痛苦萬分,想逃卻逃不掉,隻能被禁錮在陸婷身邊。
暴雨下了五天五夜。
這五天裏,江斐一直纏著陸婷,不讓她去參加救援工作。
而一向視工作如命的陸婷,
也順從的聽著江斐的話,哪怕被領導罵的狗血淋頭,也絲毫沒有回去的想法。
直到五天後,我的表姐徐雅找上了門。
她急的雙眼通紅。
在看到穿著我的睡衣,從我臥室走出來的江斐後,
更是暴跳如雷的衝過去,揪住他的頭發扇巴掌。
「賤人,勾引別人老婆,你沒媽嗎?你媽沒教你不要插足別人的婚姻啊,你給我去死!」
江斐被打的尖叫連連,身上的衣服也被撕開。
「夠了!」
下一刻,陸婷臉色鐵青的將徐雅扯開,踹倒在地。
她工作特殊,力氣也非同常人,一腳就把徐雅踢飛出去。
隨後心疼的將狼狽的江斐扶起,眼裏是掩蓋不住的怒火。
「徐雅,誰讓你來我家胡鬧的,是不是顧祁讓你來的。他自己沒鬧夠,還要指使你來欺負阿斐嗎?」
「他怎麼變得這麼惡毒!」
看著捂著胸口倒在地上的徐雅,我目眥盡裂的撲過去,撕打著陸婷。
可拳頭卻無力的穿過陸婷,絲毫傷害不到她。
徐雅踉蹌的站起身,指著陸婷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們這對渣男賤女,別把鍋甩在顧祁頭上,陸婷,你出軌了,你對得起顧祁嗎?」
「這個男人連顧祁的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上,我看你真的是餓瘋了。」
麵對徐雅的指責,陸婷臉色蒼白,眼裏浮現出心虛。
但聽到徐雅這麼侮辱她心愛的男人,她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下來,咬牙切齒道。
「徐雅,你把嘴放幹淨點。」
「我和阿斐之間清清白白,我隻把他弟弟,最近暴雨不安全,我才讓他到我家住。」
「倒是顧祁,一個星期沒回家,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麵和女人鬼混,不要臉的畜生。」
聽到陸婷對我的羞辱,我不禁苦笑出聲。
原來在她的心裏,我竟然這麼不堪。
她寧願相信我在和別的女人廝混,也不願相信我真的出事了。
徐雅氣的眼眶猩紅,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你放屁,顧祁怎麼可能是那種人,他明明就是回老房子那邊了。」
說著,徐雅頓了一下,聲音也軟了下來,帶著幾分哀求。
「可是我已經一個星期聯係不到他了,我看新聞說老房子那邊已經被洪水淹了,我真的很擔心他。」
「陸婷,算我求你,你就和我去那邊看看吧,你是專業潛水救助的,隻有你能帶我過去了,我真的很害怕顧祁出事。」
說到後麵,徐雅已經哽咽的不成樣子,淚水在她眼裏打轉,仿佛下一秒就會嚎啕大哭。
徐雅在我麵前一向是高冷優雅的,我從未見過他急成這個樣子,瞬間心疼無比。
我好想告訴她,我已經死了,不用來找我了,也不用因為我和陸婷低三下四。
可我什麼都做不了,隻能飄到她身後,默默抱住她。
看到徐雅如此擔憂,陸婷的眼底也透露著不安。
終於,她深吸一口氣,點頭應道:「行,我去找一下裝備。」
可還沒等徐雅高興幾秒,江斐就拽住了陸婷的衣服。
他眉頭緊鎖,像是要說什麼卻難以啟齒的事。
陸婷現在也有幾分著急,她臉色凝重的扯開了江斐,心不在焉 。
「阿斐,你有什麼事就快說,我現在沒時間陪你了。」
4
江斐眼裏劃過算計,他諾諾開口。
「姐姐,本來我怕你傷心,是不想說的,但我實在看不下去顧哥這麼騙你了。」
「你自己看吧。」
說完,江斐拿出手機,翻出了幾個視頻。
視頻裏,一個頂著我臉的男人人,正一絲不縷的和幾個女人翻雲覆雨。
可我根本就沒有拍過這種視頻!
這個男人根本不是我。
令人麵紅而赤的聲音從播放器裏放出,在安靜的房間內顯得格外刺耳。
陸婷死死盯著視頻,臉色陰沉的可怕,咬牙切齒的吐出幾個字。
「顧祁這個賤人。」
手機被她惡狠狠的扔了出去,砸在牆上,摔的四分五裂,如同我破碎的心一樣。
哀莫大於心死。
我同床共枕七年的女人,居然連我的身體都認不出。
陌生人看到都會思索一下這個視頻的真實性,可她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相信了。
徐雅也看到了視頻,
她憤怒的衝上去,狠狠甩了陸婷一巴掌,「陸婷,你到底是不是人?你有沒有心啊?」
「顧祁跟你結婚那麼多年,你連他的身體都認不出嗎?他的左胸口有塊胎記,視頻裏的男人根本就沒有。」
可手機已經被摔碎,陸婷剛剛根本沒有認真看視頻,隻憑那張臉,就給我扣上了帽子。
現在,她更是不會相信徐雅的話。
陸婷的臉憤怒到扭曲,她用力掐住徐雅的脖子,語氣森冷:「你還把我當傻子嗎?我有眼睛,視頻裏的人就是顧祁。」
「還害怕他出事,嗬嗬,我看他和別的女人玩的挺歡的。」
「趕緊給我滾,我告訴你,顧祁這種爛男人,就算他真的死在我麵前,我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說完,她掐著徐雅的脖子,把她扔出門外。
我聽著徐雅在門外嚎啕大哭的聲音,一顆心痛到了極致。
而陸婷額角青筋暴起,麵目猙獰的坐在沙發上,眼裏滿是痛苦。
她也知道被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啊。
看到她生氣的樣子,江斐走過去,得意的摟著她,輕輕撫摸她的背安慰:「姐姐,別生氣了,顧哥背叛了你,但是我不會,我會一直愛你,永遠陪著你。」
陸婷冷哼一聲:「那個男人真是太惡心了,結婚七年,我沒想到他是這種人。」
「阿斐,等他回來,我就跟他提離婚,他這種喜歡亂搞的賤男人,不配留在我身邊。」
江斐低下頭,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好,姐姐,我等你。」
兩人之間的氛圍逐漸變得曖昧,
江斐看著陸婷嬌美的臉,不自覺的低下頭,陸婷麵對靠的越來越近的江斐,雖然羞紅了臉,但身體卻誠實的送了出去。
孤男寡女,幹柴烈火。
就當他們進行到最後一步時,桌子上的電話響了,是她的領導。
好事被打斷,陸婷有些不悅的接通電話,對麵傳來男人焦急的聲音:「陸婷,陵水村附近的河裏發現一具男性屍體,應該是暴雨導致遇難的,水下探測器顯示他被卡在岩洞裏了,隻有你能把他的屍體帶出來。」
聽到陵水村,陸婷愣住了。
因為我家的老房子就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