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剛生產完,我就當她麵將孩子溺死,把她趕出家門。
六年後,前妻事業有成,用盡手段想讓我現身給她下跪磕頭。
她割掉我媽的舌頭,用鐵鏈將她拴在神經病院的門口。
她還想用刀捅死我的兒子。
“憑什麼我兒子生下來就夭折,而沈思南的野種卻可以健健康康長大!”
我媽用身軀擋下,慘死在我爸懷裏。
我爸心灰意冷,對前妻說。
“思南早就死了,為你死了。”
1
精神病院門口,我媽被陳如意的手下用鐵鏈拴在石墩上。
她被迫跪在地上,嘴裏被漆黑的抹布塞得鼓鼓囊囊。
眼神裏全是哀求。
眼淚順著縱橫溝壑的臉不斷流下。
陳如意走過去,伸手扯出了那團漆黑的抹布。
抹布上被帶出的,是一團臟汙的血跡。
陳如意輕蔑笑出聲:“阿姨,你要是早點跟我求饒,這半根舌頭,也不會保不住啊。”
我目呲欲裂,衝到陳如意麵前拚命的嘶吼。
可惜她聽不到。
在我死後的第六年,陳如意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盡畢生的手段逼我現身,來償還我當年給她的侮辱。
我媽雙膝著地,膝蓋已經磨出了血跡。
可她渾然不覺,隻是牽動鐵鏈揮舞,做出乞求的姿態。
陳如意一腳踩在鐵鏈上。
“阿姨,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你要是早點說出你兒子沈思南的下落,也不至於落到這樣的地步......”
我媽的眼神在聽見我名字的那一刻,如一潭死水般暗淡了下去。
陳如意卻輕蔑地笑出聲。
“阿姨,我不是早就跟你說了嗎?隻要你叫沈思南過來,讓他跪在我麵前懺悔,我就放過你。”
陳如意摸出手機,舉到了我媽麵前。
我媽眼神空洞,拚命搖手。
如果我還活著,我會跪在陳如意麵前。
如她所願,對她磕頭懺悔。
可我已經死了六年了。
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媽因為拒絕而拍飛了陳如意遞給她的手機。
看著陳如意毫不留情的巴掌抽在我媽臉上。
“老賤人!給臉不要臉是吧?”
2
在那一刻我的心痛到窒息。
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從前溫柔如水的陳如意會變成如今這副樣子。
我跟陳如意是娃娃親。
她六歲那年,父母車禍雙亡。
我爸領著臟兮兮的她,跨進我家門的時候。
我媽立刻就垮了臉。
那時候,兩個大人養一個小孩,都有些困難。
更何況,又加了陳如意這個“拖油瓶”。
我媽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難聽的話從小說到大。
可她自己卻省吃儉用的,也要為陳如意買一件新裙子。
這樣的情況持續到我考上記者後,才有所改善。
後來我跟陳如意順理成章結了婚。
那時候多好啊,工作穩定,嬌妻溫柔。
我以為,我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可沒想到,原來,命運的禮物早就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啊——!”
一聲沙啞但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把我從記憶裏拖出來。
我媽被陳如意割了半個舌頭後,就隻能發出咿咿呀呀意味不明的叫聲。
可這一次發出痛徹心扉的叫聲,眼底的驚恐,清晰可見。
是我爸,從精神病院裏,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
我媽有些害怕,往後挪了挪,將自己蜷縮在陰影裏,期盼著我爸看不見。
我爸也確實沒有看見她,隻是似乎認出了陳如意,徑直走到她麵前。
“如意,你好久沒來看爸了。”
陳如意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厭惡。
“爸?你也配?”
自從得知我的死訊,我爸就瘋了,記憶時好時壞。
這幾年越發嚴重,有時候發起病來,連我媽都不認得。
可現在,他竟然樂嗬嗬的,跟陳如意打招呼。
我爸的記憶似乎停留在了從前。
在他心裏,陳如意還是他戰友唯一的血脈。
是他畢生要兌現的承諾。
他伸手,想要撫上陳如意的麵龐。
被陳如意用極大的力道推翻在地,她語帶厭惡。
“老東西,我給你臉了是吧?”
3
我爸被陳如意推倒在地,滿目震驚。
似乎並不相信從前當做女兒疼愛的陳如意,如今像從地獄裏走出來的羅刹一般陰狠。
可他才略微轉頭,就看見了滿嘴鮮血的我媽。
我媽蜷縮在角落裏,臉上滿是驚恐和委屈的表情。
我媽一向要強,從來沒有在我爸麵前有過這樣淒慘的樣子。
我爸痛心疾首,他爬跪著到了我媽麵前,一把抱住她。
“淑芬,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
我媽緊緊閉著嘴,隻有眼淚不斷的往下流。
我爸似乎嚇了一跳,他怒吼起來:“你說話呀!到底是誰?”
我媽終於忍不住,張了張嘴。
可她隻能發出含混不清的聲音,還有混著血液的口水,順著嘴角滴落。
我爸的眼神在瞬間變得猩紅。
他順著我媽的視線看過去,最終停在了陳如意的臉上。
他滿目錯愕,囁嚅著嘴唇,抱著我媽的手又緊了緊。
過了半晌,他像是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如意,你這是為什麼呀?”
陳如意放肆的笑了起來。
“老東西,你不會覺得,沈思南在那樣侮辱我之後,咱們還親如父女吧?”
我爸的身子在那一刻僵住了。
我知道,他被病痛折磨了太久,記憶時好時壞。
可陳如意不知道。
所以,她讓手下的黑衣人,強行分開了我爸和我媽。
她揚起高貴的頭顱,居高臨下的對著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
她曾經溫柔喊過“爸媽”的人。
如今語氣輕蔑,如同對著螻蟻。
“叔叔阿姨,要是不想死的話,就趕緊把沈思南叫出來,說不定,我還會看在你們曾經對我的‘照顧’上,網開一麵,給你們留一條生路。”
4
我爸僵硬的身體,劇烈地抖動起來。
他的聲音低沉嘶啞:“如意,沈思南,他來不了了!”
陳如意的麵容在聽見這句話之後,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
她的聲音裏帶上了怨毒的陰狠。
“叔叔,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我,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
我聽著她的話,靈魂止不住地顫栗起來。
她就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要用盡一切手段,向我全家複仇。
她繞到我媽身後,撿起地上的鐵鏈,繞在了我媽的脖子上。
我衝到她麵前,瘋狂地拍打她的手。
“不要!”
“求求你了陳如意!”
“我給你磕頭,我給你跪下!”
“你不要傷害我媽!”
我雙目猩紅,發了瘋一般想要阻止,可都是徒勞。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包裹著我。
我爸瘋狂掙脫出黑衣人的桎梏,趴跪著,死死抓住陳如意的腳踝。
他的嘴唇不斷的顫抖著,嘴裏全是哀求的話語。
“如意!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傷害你阿姨,你都忘了嗎?她曾經,把你當做親女兒來看待啊!”
陳如意抬腳毫不留情地踢在了我爸的腦門上。
高跟鞋尖利的鞋尖,把我爸的腦門刮出一道長長的血跡。
陳如意的神色絲毫不見動容,甚至更加憤怒。
“親女兒?誰家會把親女兒生的孩子,活生生淹死?”
“該死!沈思南該死!你們這兩個老東西,一樣該死!”
陳如意的手,不斷的用力。
我媽被鐵鏈纏繞的幾近窒息,麵色青紫不堪。
她像瀕死的魚一般,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我拚命拍打陳如意的手。
可是沒用,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媽,從一開始還能掙紮,到後來氣息越來越微弱。
眼白全部翻出。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拚命地用手去扯開鐵鏈。
卻隻能穿過她的手。
忽然,陳如意的手鬆了一瞬。
在那一刻,我向她祈求:“陳如意求求你放過我媽吧!隻要你願意放了她,我給你磕一百個頭一千個頭!”
可她聽不見。
她隻是對著拚命給她磕頭的我爸,又一次攥緊了掌控著我媽命運的鐵鏈,語氣裏全是嘲諷。
“你給我磕頭有什麼用,我要沈思南,親自來給我磕頭!”
“叔叔,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要讓沈思南過來受辱,還是要讓阿姨去死?你自己選!”
5
我爸看著我媽的臉色,從漲紅到青紫。
從大口喘氣,到氣息漸漸微弱。
他嘗試著從地上爬起,任由腦門的傷口滲出潺潺的鮮血。
他對著陳如意痛苦地哀嚎出聲。
“如意!別這樣!她是你媽啊!”
陳如意隻是冷哼了一聲,手上的鐵鏈再一次繃緊。
這一次,她更加用力,仿佛用上了所有的力氣。
我媽的聲音,一點點微弱下去。
粗壯的鐵鏈在她的脖子上已經勒出了烏黑的淤痕。
她像是瀕死的魚,不斷張開嘴,想呼吸,也想呼救。
可一切都是徒勞,在陳如意加重的力道中。
她的眼球一點點地翻白,嘴巴張張合合。
可是除了幾不可聞的幾聲嗚咽,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我爸瘋了一般像陳如意衝過去,想要試圖掰開陳如意施虐的手。
可還沒有觸碰到陳如意,就被那幾個彪型壯漢給按住了。
我爸的身體因為激動而不斷地顫抖起來。
他像是想起來什麼,雙手抱頭。
在那個瞬間,我爸失控了,他甩開按住他的黑衣人,瘋狂尖叫起來。
“沈思南不會來了!陳如意,你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會見到他了!”
我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
我知道這意味著,我爸又要開始犯病了。
我飛奔著飄到我爸身邊。
我伸手,想要扶起我爸。
可是沒用,我的手徒勞地穿過了他的手臂。
我爸抱著頭,陷入了極度痛苦的回憶中。
陳如意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疑惑的表情,她的手也隨之鬆了開來。
下一刻,我爸忽然笑了起來。
他毫不畏懼地盯著陳如意的眼睛,滿目嘲諷。
“沈思南已經死了,你永遠,都不可能再見到他了!”
6
陳如意的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
剛剛鬆懈下來的力道又一次緊繃了起來。
她不斷地繳著粗壯的鐵鏈。
“老東西,你為了讓沈思南逃避罪責,連這麼蹩腳的理由都能編出來是吧?”
我爸雙目猩紅,眼中的淚混著血一起滴落下來。
“陳如意,你收手吧,沈思南早就死了!六年前,他就死了!”
陳如意的笑容,在那一刻,變得更加癲狂起來。
“老東西!你特麼真是個強種,跟你兒子一個樣,好,既然你們一家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強種......那我就勒死這個老賤人,我就不相信,沈思南這個大孝子,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媽,死在我手上!”
陳如意!我求你了!
我爸說的是實話,你放過我媽吧!
要是可以的話,我願意代替我媽接受你的懲罰。
我求求你了,陳如意,求你放過我媽吧!
我的祈求沒有絲毫的作用,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陳如意的手,慢慢收緊。
我媽的臉色隨著她的動作已經被鐵鏈勒成了豬肝色。
仿佛下一秒,就要解脫了。
有那麼一刻,我的內心忽然生出一絲奇異的感覺
我甚至希望陳如意再用力一些,動作再快一些。
讓我媽,快點解脫,不要再承擔這樣非人的折磨!
“你放開我奶奶!”
一個軟糯帶著哭腔的聲音從背後襲來。
一團白色的身影,從遠處飛奔而來,撞倒了陳如意。
我的心在看清楚那個身影之後,有一瞬間的恍惚。
六年了,我終於在死後看到了我跟陳如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