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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的人淡如菊



我重生的時候,正好在進宮赴宴的馬車上。

庶妹要我抓住機會好好表演,我搖頭不語。

這個大出風頭的機會還是留給她自己吧。

這一次,她再也搶不走我的任何東西,也傷不到我在意的人了。

因為我再也不是那個被人淡如菊,性情高潔洗腦的傻子了!

1

馬車搖搖晃晃,斑駁的日光透過紗簾打在我眼睫上,同行的妹妹在一旁說著話。

「姐姐,我托人給你打聽過了,這次宮宴世子殿下也去,你一定要好好表現。爭取要世子眼裏隻有你一個人。」

而我此時有些恍惚,仿佛自己還在冷宮中,深秋的夜裏,鴆毒發作的疼痛一陣陣席卷。

「姐姐,你怎麼不說話?」妹妹見我沒有回答,推了推我手臂。

我猛然回神,勉強應付了一句。

我上一世的悲慘人生,皆由這場宮宴始,在那之前,我雖然性子怯懦,卻也承歡父母膝下,父親是當朝丞相,有著人人豔羨的婚約,家中姊妹也相處和諧。

而宮宴之後,我奉旨進了深不見底的九重宮闕,母親為家人祈福一屍兩命,婚約被庶妹毀掉,心心念念的少年郎遠赴邊疆最終戰死沙場。

而我自己,在妃嬪傾軋中因為莫須有的罪名,一杯鴆酒,死在了金秋的夜裏。

是我不爭不搶,被性情高潔,人淡如菊諸如此類的話衝昏了頭腦,成為庶妹和她姨娘乃至她母家步步高升的踏腳石。

上一世就是這次宮宴,為了吸引定北侯世子賀霄的注意,我竭盡所能,在貴女獻藝時彈了一支《平沙落雁》,以期他能懂我的顧盼,又在貴女們的起哄下做了一支掌上舞。

賀霄是京城意氣風發的少年,身姿挺拔,眉目如畫。且又身負皇命去邊關擊退了匈奴,少年將軍,身世顯赫,不少閨秀在他回城那日拋了香囊桂果給他。

我與他雖有少時情誼和祖父母定下的婚約,但是我在京城世家女子中,無甚特別之處,唯一為人稱讚的就是性情溫婉,人淡如菊。

我其實很怕,怕他在亂花叢中看花了眼,再也看不見我。

所以,上一世,我如妹妹所言,抓住了獻藝的機會。

殊不知,賀霄看進了眼,當今天子,同樣看直了眼。

我也是進宮之後才知道,當今天子曾經有一個愛而不得的女子,也是能做掌上舞,但是她在天子求娶時拒絕了,斷言此生不嫁皇室。

那時天子還隻是皇子,對於她的拒絕毫無辦法。而等他登基為帝前夕,西北遙遙傳來她的死訊。

有幸重來一次,我才不會再聽信庶妹她們半句話。

諸如女子合該溫婉賢淑,不爭不搶的話,誰信誰去做便是了。

2

我不想獻藝,也不想因為我而使府上蒙羞,於是下馬車時隻裝作不小心,摔坐到地上。

腳踝一陣鑽心的疼,我又故意用手掌撐地,掌心血絲沁出。

我想要借故請辭,但宮門候著的小黃門早已迎了上來。

「舒小姐安好,如今宮宴還有一段時間,魏修儀讓奴才在這邀您二位過去坐坐,正好大小姐可以清理一下傷。」

魏修儀如今聖眷正濃。她是妹妹的閨中密友,自幼情誼深厚,上一世在宮中,可謂是對我十分「照顧有加」,如今的我,對上她暫時毫無辦法。

坐上魏修儀宮中派來的軟轎,我透過風吹起的轎簾,看到一閃而過的深藍繡金線的衣角。

記得上一世宮宴,賀霄就是穿的這樣的衣服,坐在席上,看向我時,眼中的笑意和以前一模一樣。

3

在魏修儀的平樂苑中,我更換了衣飾,醫女給我包紮了手掌,又將錯位的腳踝回了位。

醫女細細囑咐我:「舒小姐手上的傷還算好,記得每日換藥,不要碰水。嚴重的是腳,走路不能用力,最好等宮宴結束之後,回家好好將養,不要再走動。」

一旁的妹妹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晦暗,魏修儀則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不太想和她們說話,隻作疼極的模樣,靠在椅背上。

許是有宮人將我受傷的事告知了父親,他為我求來一頂軟轎送至席上。

座中貴女們低聲說著我如此做派,真是矯情之類的話。

我充耳不聞,隻捧著手中的茶杯摩挲。

到了獻藝環節,我平安躲過,而同我一同來的庶妹,則需要替我分擔重任。

魏修儀在席上嬌嬌說著:「真是可惜了,我尚在閨中就聽舒二小姐說過,舒家大小姐身姿輕盈擅長傳說中的掌上舞,我期待了許久,卻不想舒大小姐在宮門跌了一跤,卻是看不成了。」

聽到掌上舞三字,高台上的皇帝停了酒杯,往我們這邊瞧了過來。

我忙低頭:「回修儀的話,家中修習都是我們姊妹一起的,論起舞技,家中唯有二妹一人算得上出挑。」

我感覺那道帶著威壓的視線落在我身後才舒了一口氣。

果然皇帝開口讓庶妹獻舞。

庶妹跳舞之時頻頻看向男賓那邊,若不是上一世知道她也心儀賀霄,我也隻當她是緊張,想尋求父親的安慰。

我借看舞之便看向上一世賀霄坐的方向,卻見他定定地看著我。

我心下一驚,忙嘬了口茶。再抬頭看去,就隻見他和身側的人在說些什麼了。

一舞畢,皇帝龍顏大悅,給了庶妹不少賞賜,還誇了一句舒丞相教女有方。

上一世的我也是如此,然而回府之後我就被父親罰抄《女戒》《女則》百遍,然後去祠堂罰跪。

我看著庶妹帶笑的臉龐,再看看魏修儀仿佛吞了蒼蠅的麵色,心下不由想笑:都別著急,一切才剛剛開始呢!

4

回家之後,母親給我叫了府醫看傷,和醫女說得別無二致。

我看著母親略顯蒼白的麵色,心下一動,上一世六月中旬母親過世時,腹中胎兒已有三月,如今已是五月初,不出意外,已經有了。

於是我央著母親也讓府醫把一下脈。

母親想都不想便拒絕說沒到看平安脈的日子,我摟著母親的胳膊勸她:「娘,您就看一下吧,您這嘴唇都泛白了,看了真的無事,女兒才放心。」

府醫搭上母親的手腕,問了母親最近飲食,睡眠,然後道了一句一切都好,隻是脈象似走珠,可能有孕了,不過脈象太淺,可能月份還小,需得好生休息。

如今府內中饋早就被祖母以母親體弱為由交給了父親的貴妾方氏,也就是庶妹的親娘。

方氏是兵部侍郎方顯宗的親妹妹,父親與方顯宗議事後在方家醉了酒,醒來方氏躺在他身側的被子裏,杏眼垂淚。

彼時我外祖一家在西北守關,母親本是作為質子放在京城長大,一個性情開朗的人,被磋磨得整天顧影自憐。父親卻不一樣,外表風流,卻隻對她鐘情。她與父親兩情相悅,成親之後很快就有了我。

祖母對我是女孩這事本就不滿,而方氏一個嬌滴滴的貴女跪在她麵前,訴說著對我父親的一見鐘情,更是當著我父母親的麵垂泣。

「我不怪舒郎酒後欺負了我,我願意嫁給舒郎,哪怕是妾!」

為全了雙方的體麵,方氏以貴妾的身份一頂粉紅轎子進了舒府。

上一世,就是方氏,在六月十九陪同母親一同去京郊白馬寺上香祈福,為相府祖輩點長明燈。

在路途中聽聞如果家中子嗣凋敝,主母三跪九叩,誠心求子,就可得到神佛垂憐,得償所願。

於是母親下了馬車,三跪九叩上了山,在寺中小產。

而方氏,坐著馬車上山,看著躺在地上,裙子被血浸透的母親,隻說今日佛誕,上山求佛之人眾多,下山請醫仕來不及,姐姐忍忍,待給了香火錢,登記了冊子就下山。

母親在下山的車馬顛簸中咽了氣,肚子裏才三個月的孩子也一並去了。

聽母親隨侍的婢女說,方氏恰到好處地暈倒了,勃然大怒的父親在聽聞府醫說方姨娘腹中有了二月有餘的胎兒時,滿心隻剩下對這個孩子的期待。

眾人散開之時,我才聽到消息從祠堂奔來,還未看到母親的遺體就聽到屋內傳來庶妹誇方氏厲害,何愁無法當上主母的話。

方氏和庶妹說:「是她陸婉音自己沒福氣,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肚子裏有孩子,我又從哪裏知道,也是天意如此,我本隻想殺殺她威風,是她自己命薄。」

那時我沒深思過為何就是那麼巧,路人會說這種要主母三跪九叩的話,而母親為何當真放下丞相夫人的體麵去執行。

那時我隻憤恨,憑什麼我母親躺在靈堂的時候,滿府對於方氏肚裏孩子的期待和欣喜,大過對她的哀思?

而今,我定要守護好我母親和她腹中的弟弟或者妹妹,我要方氏自嘗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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