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排山倒海的悔恨湧入心頭,指尖泛白,他死死的掐住自己的手。
他拚了命的抱住月隱的身軀,卻什麼都沒有留下
月隱死了?
他抬手揮劍震碎了幻陣。
水真殿的一切又回歸了那般僻靜的模樣。
幻境中的人如同泡沫般碎裂,就連剛剛在邊上的顏汐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可是他的月娘卻死了……
無數的回憶像潮水般湧來,緊緊包裹著他。
九闕與月隱初次相遇是在凡間。
那年的下了大雪,他上山撿到了一隻受了傷的小兔子。
那隻小兔子居然會說人話,甚至還能變成少女的模樣。
可不知為何,他也一點不害怕。
他下凡曆劫,無父無母,無親無故,隻是孤身一人在那山野裏長大。
自從她出現以後,九闕便覺得自己不隻是一個人了。
少女清秀的臉龐看著他:“我叫月隱,但是他們都叫我月娘!”
他們一起在破舊的小竹屋裏麵陪伴了彼此整整三年。
九闕不懂尋常人家是如何成親的,但也像模像樣的弄來了兩套紅衣和蠟燭,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
在九闕的心裏,月娘就是他的妻。
可一切不過是一場劫,就注定不會讓他如願。
仙門百家發現了月隱居然是一隻兔妖,他們不顧月影從未傷人的事實就肆意的將它編排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妖怪。
降妖陣的法力是那麼的強,他的月娘就那樣化成了原形,蜷縮在他的懷裏瑟瑟發抖。
那麼多把仙劍毫無顧忌的插在了九闕的身上,多疼啊……
可還好,月娘身上沒有傷。
直到九闕血流盡了那一刻,也未曾鬆開懷中的她。
他曆劫失敗了。
九闕的靈魂回歸了本體,但是在凡間的記憶卻被封印了起來。
“月娘,都怪我把你忘記了……”
他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淚,心臟宛如被利刃穿透骨髓一般,一寸一寸將他吞噬。
初見的光景就在眼前,可再見就是永別了。
九闕蒼白著臉,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眼眶泛紅,嗓音都逐漸沙啞了起來:“月娘,等等我。”
“無論是一百年還是一千年,我都會讓你再回到仙界的!”
此時,正在人間賜福的太陰仙君,感覺到了一絲異樣,無奈的搖了搖頭:“還真是個傻兔子。”
她輕輕抬手,一道白色的光點降臨在了不遠處的王府裏。
……
九闕眼神悲切,古井無波的眼眸盛滿了悲傷,用玉石雕刻出來了一個又一個活靈活現的小兔子。
每一個都很像他她,卻不是她。
祈淮毫無顧忌的闖進了水真殿,直接一把打翻了那群玉石兔子:“夠了!要不是你月隱,怎麼可能會死?”
“都是你的錯!你既然喜歡那個狐狸精,你就去喜歡呀,為什麼還要再招惹她!”
就在他們爭吵之際,門口突然冒出來了一隻小玉兔:“祈淮仙官,這是月娘給您留的月餅,這是她親手做的。”
祈淮望著那幾盒月餅,突然怔在了原地。
原來她還記得。
原來隻是在竹林的一句嬉笑話,她也沒有忘記。
祈淮抱著那幾盒月餅跌跌撞撞的跑回了月老殿。
往後一連半月,九闕足不出戶。
直到看見星盤上,月隱的命星時不時閃爍著微弱暗淡的光。命星尚未隕落!
這說明月隱還有可能活著!
不管如何,他一定會把月隱尋回來。
哪怕,哪怕是舍棄仙君之位,隻是與她的人間做一對尋常夫妻也無妨。
司命殿。
九闕站在司命星君的書案前。
“九闕,你已經在我這裏站了三個時辰了。”
司命星君無奈的開口。
“月隱的命簿在你這嗎?”
九闕神情緊張,忐忑著。
司命星君搖了搖頭:“月隱確實還活著,但她的命簿已經被太陰仙君拿走了。”
司命星君歎了一口氣提醒著。
畢竟,是九闕有愧。
九闕聞言,轉身去到了廣寒宮,卻被告知太陰仙君已經在閉關了。
嫦娥仙子望著他,冷笑了一句:“仙君,我們家月娘在廣寒宮從未受過委屈,倒是在你那兒又是受傷又傷心,最後還丟了性命,你居然還有臉來我們廣寒宮?”
九闕聽出了她話中的譏諷,卻什麼也沒有說,離開了廣寒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