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辰那日,是施夢的渡劫之日。
為了保護施夢,
夫君和兒子要剜我的妖丹借於她。
「夢兒自小體弱多病,你是妖,與她不同,沒有你的妖丹,她會出事。」
「父親,我不想要施夢姐姐死,我還等著她做我的母親。」
可他們不知,係統說過,一旦妖丹離體,我也沒多久可活了。
1
生辰之日,我滿心歡喜做好長壽麵,等著夫君和兒子的生辰禮。
可我等到的是一把利刃。
很鋒利,像是特意打磨過。
我愣了半響,不知要作何。
沈胥上前握住我的手。
「夢兒自小體弱多病,你是妖,與她不同,沒有你的妖丹,她會出事,隻能委屈你暫時借她。」
借?怎麼借?
妖丹一旦離體,我也活不了。
所以我第一反應是拒絕。
「不借,借了我會死。」
兒子用力推了我一把,恨恨的盯著我。
「那又怎樣!你活了這麼久也活膩了,施夢姐姐才這麼年輕!」
又轉身向沈胥的哭鬧。
「父親,我不想要施夢姐姐死,我還等著她做我的母親。」
我一陣心寒。
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竟然為了一個外人要我去死。
忍不住抬眼看沈胥反應,卻對上他失望的眼神。
「阿瑤,我不是傻子,從來沒聽說妖丹離體會死,為了不救夢兒,這麼荒謬的謊言你也說得出來。」
我遲疑了一秒,不清楚是否要告訴他。
我本就不是這個世界,妖丹是係統為我續命的東西,一旦取出默認宿主死亡。
就這短短一秒,他生出不耐煩,冷下臉命令。
「蘇煙,把妖丹剜出來。」
身子一僵,我不受控製拿起利刃紮入心口。
疼痛讓我的手抖個不停。
大量的失血,讓我陣陣發暈。
又是這樣。
仗著有契約,要我低頭。
2
暈過去後。
我做了一個夢。
夢到剛穿來那會,係統要求我救贖偏執男主才能回家。
為了回家,我每日冒著被抓的風險溜入派門。
在沈胥被圍在角落欺辱時一次次挺身而出。
重傷時寸步不離,到處求醫。
甚至替他渡雷劫,三番幾次從死門關逃出。
我堅持了整整一百年。
慢慢的,他從冷漠疏離到放下防備與我親昵。
我也在不經意間對他動了情。
任務完成那天,我懷孕了。
係統問我是否要留下來。
初陽,微風,蓬勃的生命,身旁男人溫柔的側臉。
我義無反顧選了是。
我以為如大多數救贖文一般,我們會恩愛到白頭。
可他卻在聽到我想與他結為道侶後冷下臉來。
「妖仙結合本就違背天道,不被世俗認可,你讓別人怎麼想我們的孩子?」
「這樣吧,我與你先締結主仆契約,等我當上掌門那日再道侶結契,屆時也無人敢反對我們了。」
「放心,所以名義上為仆,但我會對你如真正的妻一般。」
我信了。
可他卻一次次用行動讓我打臉。
3
醒過來時,心口處空蕩蕩,身上的血跡幹涸,把頭發和衣服黏在一起。
冰冷的地麵讓我清楚地意識到。
他們一整晚都在陪著施夢,沒有人在意我的死活。
我掙紮著站起來,不小心扯動傷口,又痛得摔下去。
反反複複,直到滿頭大汗,我才堪堪穩住身子,踉蹌著出門找仙醫。
仙醫修補了我胸前的大窟窿,說傷勢不嚴重。
「沒什麼大問題,可以讓你的主人莫要太過擔心。」
但我能感知到生命在以十倍的速度流逝。
這是係統擬定的身子,一旦出現問題,除非瀕臨死亡,否則查不出來。
我捂著胸口苦笑。
突然間,仙醫指了指外邊。
我下意識看過去。
沈胥站在幻簾外,神色慌張焦急。
我愣住了,很少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也許真的是誤會,白天才那樣對我。
眼底升起一抹希冀。
說到底,我還是不肯相信他會為了施夢將我們這麼久的感情抹去。
我招了招手,示意小童放他進來。
剛想說自己無礙,卻見他直接衝去另一邊。
「夢兒,你沒事吧?!」
到喉嚨的話被生生咽下。
原來他根本沒看見我。
「無礙,就是消耗大導致體虛有些站不穩。」
施夢的聲音從另一頭的簾子傳出。
清脆的聲音響起與沈胥的話一同響起。
我猛地一僵。
「我這有兩塊禾惜玉墜,帶上能補精益血,你戴著罷。」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那兩塊玉墜,是我用命換來的。
因為曾被人丟到寒冰池折磨了整整一個月,沈胥身子虧損的厲害,怎麼都養不好。
我急得抓耳撓腮,又不夠積分兌換物品。
聽聞東海白蛟龍的鱗片色澤如玉,可養仙人,去除病灶。
索性咬牙悶頭衝了過去。
我與蛟龍鬥了很久,久到已經對痛麻木。
白色的衣服被血染紅,身上沒一塊好肉。
連係統都看不下去,勸我放棄。
「任務而已,沒必要這麼拚命。」
我沒說話,踉蹌站起身,再度衝上去。
拔到鱗片時,係統說我的五臟六腑幾乎都都被掏了個遍,如果不是它,都夠下地府300遍了。
一共兩塊鱗片,一塊給了沈清養傷,一塊給了沈初當生辰禮。
可最後都被他們送給了同一個人。
4
回到家時,罕見的碰到父子倆。
見我麵色蒼白,沈胥的臉閃過一絲不自然,張了張嘴,但什麼都沒說。
而沈初甚至連餘光的不曾分給我一分。
我一瘸一拐走進房間,怎麼也想不明白。
我的兒子怎麼養成這副模樣。
他並不是一直都如此與我疏離。
他雖然沉悶,不愛說話,可會默默關心我一切。
直到他初露鋒芒,走到大眾麵前。
他開始嫌棄我。
陪他下山時,他一時興起要練招式。
怕傷及周圍小妖,我特意叮囑他控製好力度。
他卻猛地沉下臉來,滿臉不耐煩。
「在意他們幹甚,死就死了唄。」
「你不過是一介妖仆,還來指點我。」
我氣到發抖,大聲責罵訓斥他。
他卻不耐煩轉身離開。
他們父子倆可真像,不僅喜好相同,連對我甩臉色的方式也一模一樣。
越想越覺得當初留下就是一個錯誤。
可任務成功,我也早就聯係不上係統。
反正沒幾日可活,我決定找沈胥解除契約,離開派門。
兜兜轉轉,找到他們是在一個花園裏。
沈初窩在施夢的懷裏打鬧。
而一旁的沈胥笑得溫柔。
曾經這個笑獨屬於我一人。
其樂融融的畫麵,襯得我似陰溝裏的老鼠,見不得光。
沈初小心翼翼的問施夢。
「施夢姐姐,你可以當我媽媽嗎?我還沒有媽媽,爸爸也很孤單。」
施夢捏了捏他的臉溫柔笑,問他為什麼。
「嗯......你很厲害,很漂亮,還很關心我!不像......」
他沒有說下去。
所有人卻心知肚明。
酸澀彌漫開來,我走上前直奔主題。
「沈胥,我要解除契約。」
5
他愣了幾秒,接著麵色一沉。
「你這是什麼意思?當初明明是你糾纏我不放!」
「現在想結就結,想解就解,把我當什麼了?」
我的胃一陣痙攣。
想吐。
明明是既得利益者,卻反過來怪我糾纏他。
我舉起手上的戒指,冷笑。
「你當初說過的話,可是清清楚楚記在裏麵,如果不想鬧大,那你最好還是與我解除契約。」
說起來,多虧我那時的矯情。
非要讓他按照我畫的圖紙打造這枚戒指。
更是因為想記錄我們的點點滴滴,選擇了造影石。
一旁的沈初眼睛一亮。
「父親,我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我的兒子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站我,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施夢像是猜到什麼,突然歎了口氣。
「這位妖仆,如果你不喜歡我,我可以主動遠離,莫要為我傷了和氣。」
「都怪阿卿太擔心我,說什麼都要塞你的妖丹給我,你怨我是正常的,若是你想,我現在就吐出來還你。」
這話一出,沈胥的臉立刻變了顏色,皺眉。
「你的傷才好幾日?萬一出事怎麼辦?我不同意。」
「好吧好吧,你別生氣。」
我在一旁聽著拳頭都硬起。
萬一出事,哪有這麼多萬一?
上次也說萬一出事,現在不還是好好的,反倒是我都快死了。
我等的沒耐心,直接咬破手指比起手勢。
可下一秒,他用法術將我摁在地上。
牙齒磕到石頭流出血。
他高高在上看著我,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蘇煙,回房間去坐著,沒有我的指令,不許做任何事。」
6
該死的主仆契約!
我坐在床上動彈不得,腰椎僵硬到像要斷開。
像是故意懲罰我,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沒有來過,更沒有為我解除指令。
妖不像人,每天必須要吃東西。
可我的身體本就虛弱至極,長時間未攝入能量,在床上反複暈過去。
胃部像被人灼燒,可我卻連痛都不能哼出聲。
直到沈胥再次出現,要求我放血。
我倚靠在床架上拚命咳嗽,咳到淚花都出來。
聲音又啞又澀。
「理由。」
我知道他不是來找我商量,而是通知。
他看著我的眼神又沉又深。
嘴角勾起,像是滿意我的配合,可又沒有笑意。
「你的妖丹似乎與她有排斥反應,需要你的血液穩固。」
排斥?
那枚妖丹是為我量身定製的,一旦取出也失去了作用,排斥反應更是無稽之談。
原來她並不如我想那般清白。
看著他眼裏明晃晃的擔憂,我忍不住譏諷。
「先是妖丹再是血,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吃我的肉?」
「堂堂修仙之人竟然弱到這種地步,你的夢兒可真是廢物一個。」
他的臉猛地一沉,失控的掐上我的脖子。
直到我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他才像突然驚醒放開我。
「你在激我殺了你?」
我摸了摸脖上的掐痕,笑。
「我隻是實話實說。」
「倒是你不想殺我,難道是對我還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