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紀念日前一天,我準備和在一起十年的男朋友求婚領證。
可包房門打開,顧沐行正抱著我堂妹宣布婚禮。
我氣到病發。
他卻滿臉不耐煩:「又想用你的病說事?學人查崗,你配?」
「我還要和萱萱商量婚禮細節,你有什麼事叫護士。」他轉身就走。
獨自出院後,我提了分手。
他卻愈發不耐:「你們薑家人是什麼德行你不清楚?」
「我隻是不想看你堂妹被迫相親,作為姐姐,你這點氣度都沒有嗎?」
「嗯,沒有。」
1
我簡單的回答,讓顧沐行接近暴怒。
「薑早早,你怎麼變這樣了?你父母雙亡,是誰在替你打理公司?」
「這些年,你因為心理原因無法出門社交,是誰替你出席宴會。」
「你現在說這種話,你還有良心嗎?」
「我們已經分手了,你沒立場教育我。」我努力控製住自己顫抖的手,裝作平靜回答。
爸媽的公司,叔叔當初說了替我打理,可這麼多年,從來就沒有給我我一分錢。
至於堂妹,她自己去顧沐行身邊當秘書,作為秘書陪老板出席宴會,現在還能安在我頭上。
我收拾東西的動作越來越快,好像快點從這離開就能讓我好受。
手腕卻被人抓住,顧沐行強硬讓我和他對視。
「薑早早,你怎麼就不能乖一點,都說了隻是給她一場婚禮應付家裏,不會領證,你還是顧太太。」
極度不耐的話,讓我有瞬間認不清顧沐行。
他應該是那個在我灰暗人生陪著我的光才是,怎麼現在成這樣了。
我控製不住的發抖,腦海裏閃過十年前,我十八歲,剛考上心儀的頂尖大學那晚。
本是盛大的成人禮,最後成了爸媽的葬禮。
爺爺奶奶將一切都怪罪在了我身上,說如果不是為了給我過成人禮,爸媽就不會去做蛋糕,也就不會走那條路,更加不會為了趕時間,和渣土車撞上。
那些指責的話就好像魔咒一樣在我腦海,我患上精神疾病,封死了家中所有門窗。
我躲在角落,想著用這樣的方式賠罪。
可他強行在我黑暗的生活中,撕開了一道口子,讓光照進來。
顧沐行闖進別墅,打開被我封死的門窗。
在所有人都指責我,是我害死我爸媽時,是他不厭其煩的告訴我,我不是害死爸媽的凶手,那隻是一場意外。
我有了心理障礙,無法社交無法工作,他就養著我,接我住進了他的別墅,安排好我一切生活需求。
十八歲歲的顧沐行告訴我,他顧沐行的未婚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想做什麼就不做。
他能養我一輩子!
就算爸媽先去天堂等我,他也會繼續讓我做任性的小公主。
以前的我堅信。
可二十八歲的顧沐行,卻要給我堂妹婚禮。
2
紀念日當天,我帶上精心準備好的求婚戒指,推開了顧沐行常去的包廂,可一開門迎接的不是他的擁抱。
而是他剛說出口的嘲笑和炫耀。
「什麼真愛,我都睡她十年了,早就睡膩了了。」
「不甩她隻是找不到這麼省事貼心的保姆而已。」
從來沒想過,睡膩了、省事貼心的保姆,是顧沐行在外對我的評價。
我渾身發抖,下意識的捏緊了手裏的鑽戒盒,喉嚨似乎被人死死掐住,呼吸不上來。
雙腿更是像灌滿了鉛,無法向前,也無法後退。
我本來就是個快溺亡的人,如今最後的救命稻草竟狠狠的給了我一巴掌。
「姐姐,你終於能出門了?」一道驚呼,我堂妹的話讓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我身上。
「太好了,你不知道,我替你做顧總的女伴,有多少人誤會我們的關係。」
四周的目光充斥著打量好奇,還有一種惡意的揣測。
「她自己不是可以出門嗎?怎麼應酬全都讓雅萱去。」
「當真是一點付出都不願意,隻想坐享其成。」
那天的感覺和十八歲那年,爸媽死時一模一樣。
過去的責怪和現在交彙,我腦子嗡鳴,聽不真切四周的聲音。
我求助的目光看向顧沐行。
我從沒有讓堂妹薑雅萱替我做過什麼。
眼睛澀的厲害,淚意模糊。
可我還是放不下對他的期望,不該是這樣的,他最想做的應該是等我好起來,一起去民政局領證才對。
可什麼時候他變成了這樣?
我滿是祈求的看向他。
他卻瞥了我一眼,拉過了要和他拉開距離的堂妹:「有什麼好誤會的,我們馬上要結婚了。」
我無法接受在一起住了十年的男友要娶別人為妻。
我歇斯底裏,想衝過去撕了堂妹,可卻被顧沐行一把推在地上。
那天的我,犯了病,差點窒息死亡。
在周圍人的勸解下,我才被送進醫院。
回憶到這我提著行李,拉開畫室的門:「顧沐行,我們分開吧。」
四目相對,他臉色陰沉,聲線一下就冷了下去:「薑早早,我都說清楚了,你還要鬧?」
四周的氣壓低的可怕,他眼眸更是攝人。
這才是真正的顧沐行,不是那個裝的一臉溫柔叫我乖乖的人。
我自嘲一笑,顧沐行早幾年就當上了總裁,外界都傳言他殺伐果決,是商場上的活閻王,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那麼溫柔?
「玩膩了不該扔了嗎?顧先生,還是說你舍不得我這麼懂事的保姆。」
我語氣輕快,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這些年,我天天呆在別墅,除了畫畫和必要的運動,我都在研究美食。
我和顧沐行說:「都說總裁有胃病,你一定不準有。」
我給他配置營養餐,在陽台親手種植綠色蔬菜。
本以為這是兩個相愛的人互相的付出,可他隻認為我是貼心的保姆。
多諷刺啊。
他陰沉的麵色變得尷尬,似有瞬間的慌亂,不過又很快壓下去。
「薑早早,你以為你做了十年的金絲雀,還有自己出去生活的能力?」
「薑家那麼多吸血鬼,你要是離了我,不出三天,就要嫁人聯姻。」
「這些就不勞煩大少爺費心了。」我微微一笑,咬緊了大少爺三個字。
相識二十八年,我從未叫過他大少爺。
「薑早早,你好樣的,真以為病好了你就能自己在外麵生活了?那你就滾吧,你看離了我,你還要怎麼活。」他氣笑了。
大爺似的坐在了畫室的沙發上。
以往他隻會坐在那溫柔的注視我在畫板上畫畫,現在竟變成了嘲諷我不自量力的離開。
3
我回到了我媽留給我的小公寓,至於為什麼不是別墅,自然是裏麵現在住著的是我叔叔一家。
還好,我還有當初考上大學時,媽媽送給我的公寓。
我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把所有的畫稿整理出來。
整理的過程中眼淚大顆滴落,心臟似乎被一隻大手遏住,尖銳刺痛。
之前一個人在別墅都沒感覺空曠,孤寂。
現在一個八十平的公寓竟然讓我感覺空空蕩蕩。
我安慰自己,人總是要向前走的,時間線拉長,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眼淚滴在手背上,像滾燙的開水裏摻雜了許多根細小的針,紮的我痛苦不堪。
畢竟這些話,都是曾經的顧沐行曾勸過我的。
我也才發現,他為什麼那樣篤定我離了他沒法活。
我前半生的生活,一直有顧沐行的影子。
每一個習慣,每一句話裏都參雜著顧沐行。
夜晚黑的嚇人,明天就是中秋,今天的月亮很圓,站在窗邊,可以看見對麵一家四口。
公寓隔音很好,分明是聽不見聲音的,可我好像還是聽見了他們的交談。
其樂融融,幸福美滿。
嘩啦一聲,我把所有的窗簾都拉上,隔絕外麵的燈光。
可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忍不住拉開一小條縫隙,去窺探別人家的幸福。
當晚,我就收到了顧沐行和薑雅萱的訂婚請柬。
選的地方剛好是我挑中的求婚地點。
他們訂婚的場麵很盛大,網上鋪天蓋地的都是宣傳。
好一個世紀婚禮,顧家和薑家的強強聯姻。
一堆人在評論區祝福,說大小姐配總裁,絕搭。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我爸媽出事之前,薑家隻有我薑早早一個大小姐。
以後也隻能有我一個。
4
他們的訂婚宴,我沒出席。
朋友圈裏堂妹的炫耀,我更是看都沒看。
在他們你儂我儂時,我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陸總,我們談一場生意,薑氏集團要不要。」直接了當,沒有絲毫鋪墊。
陸明安看向我,四目相對,他滿是意外。
我卻自顧自的走進去:「你一個陸家繼承人,住我小公寓對麵。」
「在包廂,在醫院,你都為我出頭,肯定是帶著目的來的。」
四目相對,我回想起在包廂我被氣的發病時。
顧沐行冷嘲我裝病:「你的病早就好了,別給我鬧這一出。」
他滿是不耐,我卻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角。
求他送我去醫院。
可當時堂妹過來勸架,她的腳,莫名其妙的崴了,他不顧我快窒息的慘白麵色,一把抱住堂妹。
「薑早早,你怎麼可以這麼惡毒,你想害你堂妹在那麼重要的日子坐輪椅嗎?」
這是我當時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在我心死時,我被陸明安抱起來,送往醫院。
4
再醒來時,我隻能聞到濃濃的消毒水味。
入目就是白色。
恐懼襲來,我拉緊被子,緊緊的將自己裹住。
病房裏一個人都沒有。
我好像又變成了那個即將被丟棄的破布公主。
「自己什麼情況不知道嗎?還要逞能去找我。」男人的嗓音低沉,可這語氣和說出來的話著實算不上好聽。
我努力讓自己忽略心中的異樣,朝顧沐行伸手。
畢竟這十年生涯,我身邊真正有的人,隻有他。
我想他抱抱我,和從前很多次一樣,安撫我,讓我好起來。
「又想用病來說事?」他嗤笑。
我像是被燙著一般,飛快的收回手,隻是倔強的看著他。
「顧沐行,你說過你會永遠寵著我,就算沒了爸媽了,我也能是小公主的。」我聲音很小,眼淚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轉。
就好像是瀕死的幼獸發出的最後的呼救。
「難道不是嗎?你明明可以在別墅裏有吃有喝的,現在非要跑出來幹什麼?」他極度不耐,「學人查崗,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