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喜,好久不見。」
時隔五年,我的前男友沈銘西裝革履站在層高30的辦公室。
麵前巨大的透明鏡牆倒映出他鋒利英俊的眉眼。
手腕上的百達翡麗,無不彰顯他這位上市集團年輕總裁的尊貴。
他轉過來深深望向我的那一刻,我有些猝不及防,呼吸一滯。
如今真是雲泥之別。
我轉身要走。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不想要這份工作了?我聽人事的說,你連合同都沒仔細看就簽了,又不缺錢了?」
我無奈轉身,手心發汗。
「當初是我有眼無珠,還請沈總高抬貴手。」
1
沈銘嘴角泛起一絲譏諷。
「我哪裏有資格讓陳大小姐說出這種話,我不過是個沒前途的混混。」
沒錯,我曾經是個大小姐,他是個地痞流氓生的混混。
我們本來是毫無交集的兩人。
當年,我把話把事做的那麼絕,不怪他恨我。
沈銘悠閑地坐回辦公椅上,骨節分明的手握著一支筆簽署文件。
相比剛才的諷刺,現在看來有種上位者的無視。
好在這個時候,人事部的部長許晴將我帶走。
「見到沈總了,你的工作內容不在公司,主要負責沈總的生活。」
「那我都需要做什麼?」
看著我單純的模樣,許晴不可察地歎了一口氣。
「沈總是個不婚主義,但是他也是個男人,每周或者每個月都有不同的女伴陪他上床,你要做的就是善後。」
跟不同的女人上床?
我的心忽然狠狠往下沉了又沉,一瞬間,仿佛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四肢涼的可怕。
「陳喜?這份工作要求絕對的保密,要是泄密,你是要賠錢的。」
我從一種複雜的情緒恢複過來。
「我知道,我會做好的。」
當年分的那麼難堪。
我怎麼能期待他為我守身如玉。
2
「姐姐,你見到銘哥了?當年......」
陳鹿躺在床上,手臂上插著針管,因為透析的原因,他的身體變得很虛弱。
外麵的風似乎大了些,我起身去關窗戶,「當年是當年,我們之間早就過去了。」
陳鹿默了半晌。
「姐姐當年你是有苦衷的。」
我看著屋外遠處高大的銀杏樹,秋風起,樹葉飛起又緩緩落下。
「我這副身體沒人會再提喜歡二字,小鹿,姐姐這輩子能守著你就已經很幸福,其他的就不想了。」
我忽然想起一句話。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像一本書,翻的太快,散的越快,讀的太認真,又會流淚。
當年愛意洶湧,如今幹涸,露出醜陋的河床。
就這樣吧,說太多,舊傷就多添一道。
離開醫院前,護士又催著我交費了,我隻能低頭一遍遍說抱歉,請求再寬限幾天。
明天就是周末,是我作為陳銘生活助理上崗的第一天。
沈銘從不帶女人回自己家,這是許晴告訴我的。
他解決生理需求一般都是在公司幾公裏外的高檔酒店裏。
一套至尊臨江套房的價格是小鹿做透析的二十幾倍。
地上全是女人脫下的貼身衣物,還有沈銘的。
浴室裏傳出男女起伏的聲音,伴隨著水流。
那聲音好像是故意鑽進我的耳朵裏。
將近十點的時候,女人和沈銘穿著浴袍,兩人臉上都帶著欲望後的魘足。
我看了一眼,對方是個混血,身材和臉蛋都無可挑剔。
我見過,她是雜誌上很有名的女模特。
穿好衣服後拿著沈銘給的支票,勾著他的脖子撒嬌,掃了我一眼後,用蹩腳的中文說了句:「親愛的,你還會再找我嘛?」
「當然,你表現的那麼好。」
沈銘強壯血管清楚的長手臂摟著她腰,大手捏著她的屁股,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混血模特。
像是受了刺激般,我的眼前忽然閃現出多年前。
青澀的少年拉著我走進巷子裏,趁著月亮躲進雲層,借著抓取我肩膀上的螢火蟲,匆匆在我額頭上落下的一吻。
像是小王子在親吻他手心裏最寶貝的鑽石。
在月亮出來之後,彼此都看清了對方羞澀漲紅的臉。
「喂,還不過來。」
多年前的聲線與此時重合。
我猛然抬頭,看見沈銘那張好看卻不耐煩的臉。
腦袋裏嗡的一下。
物是人非大概說的就是這樣。
房間裏隻剩下我和沈銘。
他穿著浴袍,露出強壯的上半身,仔細看身體上還有吻痕和抓痕,可見剛才戰況激烈。
「許晴沒跟你說工作內容?事情結束後,你就得讓女人滾蛋,你陳大小姐是不是隻會跳芭蕾,不會給人打工做事!」
這話諷刺意味拉滿。
他還記得當年我分手時說的話。
那年我說要分手。
他在我家樓下站了一晚上淋雨。
我躲在二樓的房間上,捂著被子。
可是還是聽見了爸爸和沈銘說的話。
「一個窮混混,你有什麼資格配我的女兒。」
「我現在沒有錢,不代表以後沒有。」
「我女兒跳芭蕾一年就要花掉上百萬,你身上穿的有超過兩百?」
沈銘沉默了。
少年的自尊像玻璃一樣從高空墜落,砸的粉碎。
三天後,我還是接到了沈銘打來的電話。
他的聲音痛苦壓抑。
「陳喜,你是不是真的瞧不起我,所以要分手,我要聽你說。」
我咬著嘴唇,說出了我這輩子最後悔的話。
「是,你是混混,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爸爸說的對,你連我的芭蕾舞鞋都買不起。」
短暫的沉默,像是耳邊炸開的煙花。
意味著我和沈銘美好的記憶轉瞬即逝。
記憶深刻的初戀隻閃耀在那個夏天的涼爽的夜晚。
他討厭我恨我要報複我,我接受。
「陳喜,你家他媽都破產了,你還跟我高貴上了,老子睡女人,你他媽給老子擺什麼死魚臉色,嗯?」
沈銘幾步上前,捏著我的下巴,逼著我直視。
「我沒有,我下次會注意的。」
他的力道很大,疼的我想哭,很想哭。
隻是我知道,他不會像以前那樣哄我了。
沈銘鬆開了手,又將我逼到角落,高大的身材像一座山壓下來,將我圈住。
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你想幹嘛?」
沈銘挑眉,帶著玩味看著我。
「我花錢請你來幹活,你活幹的不好,給我跳個舞,我心情好了,說不定就不會開了你,畢竟你弟弟的透析要花很多錢,不是嘛?」
我下意識去看自己的左腿。
還好,他沒看出來異樣。
「沈總,我已經很多年不跳舞了,我保證下次工作不會出錯。」
我去推他的手,反被他緊緊抓著手腕威脅。
「不給看?你那個破芭蕾真有那麼了不起,你知不知道老子發跡的時候早就把跳芭蕾的女人睡了個遍,要錢是吧,開個價。」
沈銘將桌上的支票塞到我的衣服裏,大剌剌地趟坐在沙發上,用剛才看混血模特的眼神看著我。
我知道他把我當成了雞。
我拿出支票。
換做以前,我肯定將支票撕的粉碎,委屈萬分。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正如沈銘說的,我早就不值錢了。
「沈總,我要的錢不用支票,我隻求你給我提前預支三個月的工資。」
「好。」
很多年沒跳芭蕾了,加上左腿的原因,我的肢體顯得有些僵硬。
踮腳轉圈的時候,我看到身後鏡子裏的自己。
一瞬間,曾經在舞台上跳躍的白天鵝的畫麵又充斥在腦海裏。
仿佛痛苦的日子隻是別人的故事。
恍惚間,我看到沈銘眼底閃過一絲曾經愛慕的眼光。
砰的一聲,我沒踮腳沒站穩,摔倒在了玻璃桌上。
玻璃碎片覆蓋在我一半的手臂上,滲出血珠。
「怎麼說你芭蕾也跳了七八年,現在就這水平,今天就當看了個笑話,我不養閑人,預支薪水的事情不可能。」
「你耍無賴,你說隻要我跳了就可以。」
「跟我睡倒是可以。」
我沒忍住,甩了他一巴掌。
「睡你的模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