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姐姐為了趕回來參加我的升學宴遭遇意外，車禍人亡，屍骨無存。

從那之後，每年這天我都會被爸媽和哥哥押跪在姐姐墓前懺悔道歉。

在大學畢業這天，我被歹徒跟蹤。

我瘋狂地給爸媽哥哥打電話求救，身為警察的哥哥掛斷了我的電話。

媽媽開口就是責備：「我看你就是不想去給念念認錯道歉，現在連這種謊話都說不出口了。」

爸爸在一邊附和：「既然這麼不情願，那就多跪兩天吧。」

我被歹徒殘忍殺害，負責我這個案子的警察哥哥也沒認出我。

後來，真千金大著肚子，手裏牽著一個孩子，帶著當初家裏沒看上的小混混回來。

在得知我被虐殺的真相後，他們都瘋了。

1

我死後靈魂飄到家裏，看到爸媽和哥哥圍坐在一起緬懷死去的姐姐。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這種壓抑的氛圍。

哥哥接通電話，不知道對麵說了什麼。

他連連應了兩聲，掛了電話和爸媽說了句警局有事就著急忙慌出門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靈魂也跟隨哥哥一起離開。

到警局後，原本亂作一團的眾人都安靜了下來。

「發生什麼事情了？」

哥哥沉聲開口，語調間帶著能安撫人心的作用。

可當他看到不遠處停屍床上的屍塊時，疑惑的神情瞬間變得凝重。

停屍床上放著幾十塊大小不一的碎肉塊，鮮紅的血液和雨水將肉塊泡得有些發囊，看起來非常惡心。

他走到停屍床前，仔細觀察了一番上麵的屍塊，得出結論：

「死者的血液還偏紅，說明死者死亡時間不久，應該是死亡後就立即被碎屍丟棄，從丟棄到發現的時間應該也很短暫。」

「而且我猜測凶手應該是初次作案，他碎屍的手法很生疏，屍塊之間還有粘連，屍塊中間還有骨頭碎渣，很明顯是暴力行為。」

我飄在一邊，帶著讚賞的目光看著哥哥。

哥哥不愧是警局最優秀最年輕的刑警隊長，隻是看了一眼就猜到了凶手行凶的手法了。

認識哥哥這麼多年，他永遠都是這麼沉穩冷靜。

「燁哥，要不我帶人去全方位搜索這袋屍塊周圍的環境和可疑人員？」

哥哥搖頭拒絕，「不行，全方位搜查肯定會引起民眾恐慌，其次是這幾天下雨，很多犯罪痕跡都被雨水衝刷了，現在找也是白費功夫。」

聞言，剛才還鬥誌昂揚的警察有點喪氣。

我認識他，他是哥哥帶的小徒弟，叫周浩。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之際，一個警察又拎著一個黑色垃圾袋衝了進來。

「顧隊，這袋是新找到的，雨水還沒進去，應該是剛丟棄的不久。」

哥哥應了聲，接過袋子打開一看，裏麵是和停屍床上差不多的屍塊。

對比一番後，哥哥再次得出結論：

「凶手應該是有預謀的作案，從發現第一袋屍塊到現在也沒多久，而兩袋屍塊丟棄的位置卻相隔甚遠，如果凶手是一個人，那很可能就是以碎屍地點為中心，發散式的拋屍。」

「而且加上下雨天氣，出行困難等因素影響，這袋屍塊很有可能是凶手剛扔掉，後麵就立馬被撿到了。」

「最重要的一點，凶手很可能是故意地讓我們找到這些屍塊的。」

這話一出，眾人都是一臉震驚。

按照以往案情分析，凶手殺人碎屍後，都是找沒人去，不好發現，不容易留痕跡的地方拋屍。

可現在這個凶手卻把屍塊都扔在很容易發現的地方，完全不按邏輯走。

「凶手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有人疑惑開口。

哥哥微微蹙眉，沉思幾秒後給出回答，「挑釁！」

「挑釁我們，又或者是故意製造恐慌，惡意報複社會。」

「但不管哪一點，我們都必須盡快收集線索，捉拿凶手。」

隨著哥哥的一聲令下，警局全部人員集體出動。

經過一天一夜的搜尋，終於將我全部的屍塊找了回來。

「顧隊，死者的檢測報告出來了，根據死者牙齒磨損程度分析，死者應該是二十到二十四歲之間。」

「但死者麵部被凶手刻意毀容，無法辨別死者樣貌，隻能等後麵通過技術手段恢複。」

哥哥站起身，長舒一口氣後說道：

「讓他們快一點，上麵很重視這個案子的結果，必須盡快給大眾和上麵一個交代。」

周浩點頭嗯了聲，又不忍心地開口：「燁哥，你忙都來一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耽誤你休假了。」

哥哥搖頭，「不想回去，家裏有不想看到的人。」

周浩一愣，小心翼翼地問，「是小念嗎？」

哥哥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別提那個殺人凶手，我這輩子最無能就是沒辦法將她繩之以法。」

周浩一愣，在場的其他人也是大氣都不敢喘。

我飄在哥哥身邊，看著他眼裏無盡的怒火和絕望，心不自覺地揪痛起來。

四年了，這四年我一直默默忍受爸媽和哥哥的冷漠，怨恨和所有言語上的折辱。

我以為這樣就能減輕我的罪孽，得到他們的原諒。

可現在看來，哥哥還是一如既往地恨我。

2

「燁哥，當初的事情沒人能預料到。」

周浩跟著哥哥也有幾年了，自然是知道我們家裏的事情。

「姣姣的死確實很讓人心痛，但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們無法改變，我們活著的人不能一直活在仇恨中，我們要帶著姣姣那份希望，健康地活著。」

哥哥冷哼一聲，「你說得容易，可每當我晚上一閉上眼，腦海裏就會出現姣姣笑著喊我哥哥的畫麵，那種感覺你能體會到嗎？」

「要不是她非要辦什麼升學宴，顯擺她考了個好大學，催促姣姣早點回來，姣姣又怎麼會連夜冒雨往回趕，最後出了意外車毀人亡，連完整的屍身都找不到呢。」

一向沉穩的哥哥情緒徹底失控，猩紅的雙眼好像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

沉默半晌後，他啞著嗓子痛苦地說道：「我真希望當初死的那個人是她多好。」

周浩愣了一下，連忙上去扶住哥哥，低聲提醒道：「燁哥，你別亂說，這話要是讓小念聽到了，那得多傷心啊。」

「小念好歹也是你疼了十幾年的妹妹啊，你已經失去姣姣了，不能再把小念也推開了。」

哥哥的眼角劃出一滴淚，悲涼的聲音傳來，「她算我哪門子妹妹，她霸占了姣姣的位置這麼多年，我們對她那麼好，她卻害死了我的親妹妹。」

「她就應該去死，去給姣姣賠罪道歉。」

我靜靜地站著一邊，看著神情悲痛，一心想讓我去死的哥哥，心痛到戰栗。

或許哥哥說得對，我就應該早點去死，就應該給姐姐道歉。

我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我是爸媽領養的。

爸媽在哥哥三歲那年生下了姐姐。

哥哥在十歲那年的暑假，帶著七歲的姐姐出去玩，結果他把姐姐搞丟了。

他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報警也沒查到。

媽媽為此一直哭，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最後爸爸把我帶到媽媽麵前，說：「老婆，這以後就是我們的女兒了。」

那時我快五歲了，我有自己的記憶，知道自己是被領養了。

之後的十幾年，我一直在爸爸媽媽和哥哥的關愛中長大。

直到我高二那年，姐姐被找了回來。

爸爸媽媽一個是大學教授，一個是高中校長。

所以說顧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人家，但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

姐姐回來那段時間我很緊張，我怕自己被趕出家門。

但她絲毫沒有抱怨自己被弄丟的事情，還拉著我的手說願意做我的好姐姐。

對此，爸爸媽媽和哥哥都很開心。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年，我也徹底打消了曾經的顧慮。

就在我以為我們一家五口能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時，姐姐出事了。

那天是我的升學宴，我考上了華清大學。

爸爸媽媽很開心，為我舉辦了升學宴。

我提前一天就給姐姐打了電話，她連連保證說能趕回來。

卻不知道，正是為了趕上我的升學宴，姐姐冒雨趕路出了意外。

我仍然記得升學宴當天，就在所有人都笑著祝福我，誇我爸媽教女有方時警察來了。

他們帶來了姐姐出意外的消息，說姐姐下雨天高速行駛，又是夜晚，在拐彎時發生了輪胎側滑，車掉下山崖爆炸了。

消息來得太突然，讓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回過神後的媽媽，抓住我的頭發就給了我兩巴掌。

一向麵容和藹的媽媽凶神惡煞地吼道：「是你，是你給姣姣打電話，讓她早點回來參加你的升學宴，不然她也不會半夜往回趕，是你害死了她。」

那一瞬間，在場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我。

他們的眼神猶如利刃，恨不得將我淩遲處死。

媽媽哭著問我，死的人為什麼不是我。

她絮絮叨叨說了好多，說她給了我家，給你了我愛，質問我為什麼還要害死她的親生女兒。

我無可辯駁，也在心裏默認了自己殺害了姐姐的事實。

我甚至在想媽媽說的那句話：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