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初戀分手七年,我包養了一個長得像的男大學生。
身邊人都說他就是一個替身,可他微微笑著,從不反駁。
日子久了,我覺得這樣過下去也不錯,便警告朋友:
「別說他是誰的替身,我可是要跟他結婚的。」
就那一句話,卻讓大洋彼岸的初戀連夜坐飛機回了國。
明明他跟我分別數年,從來也沒有回來找過我。
1
拉開門的時候,我的笑容僵在臉上。
一個七年來隻有夢裏才見過的人就站在門外。
趙東辰,我的初戀。
他的五官依舊筆挺深邃,目若星辰,比從前更加成熟,也更有魅力。
那身黑色衝鋒衣罩在他身上,英偉得像一棵樹。
我想過很多次再見會說什麼,但沒想到他先開了口,挑起一邊眉毛。
「不請我進去坐坐?」
當時我們分手,鬧得並不難看。
因為是以他漫長持久的冷暴力結束的。
可我有我的驕傲。
新年初雪的那天,我一個人在雪地裏崩潰大哭。
可是打開手機,卻隻是平靜地說了一句:
「分手吧,放你自由。」
他回得很快,冷暴力這麼久幾乎沒有秒回過。
「好。」
從那天起,我刻骨銘心的初戀畫下句號。
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為我忘不掉他。
可原來時間真的能抹平一切。
再見到他,早就沒了當初的波瀾。
現在他坐在客廳裏,而我在認真地布置家裏。
掛上氣球、彩燈,等烤箱裏的蛋糕烤好,端出來,按照教程認真裱花。
一兩縷碎發從額前落下,也顧不上捋開。
沒有空去注意他的存在,
餘光裏隻看到他慢慢攥緊的手指。
今天是周識許的生日。
忙活了一個下午,慢慢有人來了。
都是我的那些朋友們,
人多了才有人氣。
我希望能讓周識許今天過得快樂。
而他們看到坐在沙發上的趙東辰,知道我們過去的人齊齊一愣。
但看了看我,還是什麼話都沒說。
五點的時候,門鈴再響了。
拉開門,周識許捧著花站在門外,溫柔地含笑望著我。
我拉他進來,噴薄的彩帶從兩旁射出,落到他身上。
「周識許,生日快樂!」
我高興地攬住他的肩膀,把他介紹給我的所有朋友。
一個個介紹過去,到趙東辰的時候,語氣一頓,盡量如常地說:
「他是......趙東辰,我高中時候的同學。」
趙東辰盯著我,他眉眼壓下來的時候其實很嚇人,氣勢沉沉。
如果按照從前我對他的了解,我差點都以為他會隨時掀桌走人。
但幸好,他沒有。
即使周識許向他伸出手的時候,他也給了我的麵子握了一下。
我鬆了口氣。
整場生日宴,我都讓周識許做了主角。
朋友們都一個勁地誇讚。
畢竟上次我那句話放下來,再沒有人敢不識趣地說他是替身。
「真帥呀遙遙,好羨慕你能有這麼帥的男朋友。」
「不光帥,脾氣還好,不像你幾年前那個,哇真是......」那人意識到什麼,看了趙東辰一眼,猛然消了音。
......
宴會的氛圍在吃飽喝足做遊戲時達到頂峰。
因為周識許輸了,被要求做大冒險,條件就是--親我一口。
大家鼓掌起哄:
「親!親!親!」
「快親啊!不親就不是男人!這可是你女朋友!」
突然砰的一聲,門被重重關上。
而趙東辰,早已不在他的座位上。
......
2
等散場結束後,我就上了二樓。
周識許坐在畫板前,神色認真地端詳圖畫。
臥室柔和的燈光灑在他身上,側顏清雋。
他不知道,他比他的畫筆更加動人。
偷偷從背後靠近他的時候,我突然來了興趣,不管不顧地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
周識許繪畫時需要專注,可他從來不會怪我打擾他。
我能感到他輕輕勾起唇角,配合著問我:
「我不知道呀,你是哪位?」
「我是你的小寶貝呀。」
我甜甜地說。
鬆開手,他仰頭笑著看我,然後就這麼把我拉到他的懷裏。
他的懷抱寬大柔和,又有力量,總能輕而易舉地把我包裹。
我把自己埋入其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淡淡的獨屬於周識許的香味,如此令我著迷。
周識許卻突然說:
[你今天怎麼了?」
「啊?沒怎麼呀。」
「感覺......」他的視線落到我身上,若有所思。「你狀態不太對。」
我沒想到他這麼敏銳。
時隔多年再見到曾經那麼朝思暮想的人,就算我再淡定,也難免被影響。
不過我不打算跟他說。
誰知他突然問我:「今天那個,你說是高中同學的男生,我以前沒在你身邊見過。」
我心裏警鈴敲響。
「哦......他畢業後就出國了,最近剛回來......」
我自認表現得一切如常,但還是忍不住心虛,暗暗祈禱他別再問了。
誰知他似笑非笑地望著我,輕而易舉地戳破了我的偽裝。
「那是你前任吧?」
「......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
望著他的眼睛,我投降了。
也許這就是男人的第六感。
豎起三根手指,指天指地指心口。
「我承認,確實是的。」
「但是這麼久了,我對他早就沒有一點感覺了。」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誰,你還不知道嗎?」
說到最後一句話,我忍不住笑嘻嘻地。
他輕輕捏了捏我的臉。
「我知道。」
沒有再問。
這就是周識許,永遠得體,永遠懂分寸知進退。
偶爾我會覺得,別人暗地裏叫他周識相也很有道理。
不然這麼多年,我身邊來去這麼多人,怎麼隻有他留了下來。
周末時,有人邀請我去打高爾夫。
這算是上流社會中常玩的項目,過程中大家都會交流近期的商務板塊、市場情況。
我把周識許也帶了過去。
圈裏不少人都知道我和周識許的事情。
雖然那群人嘴巴碎,但明麵上不會不給我麵子,可場裏撿球的球童就不一樣了。
他們低低議論:
「看到那個小白臉了嗎?就是他被林姐包下來的,聽說一個月大幾十萬呢。」
「林姐對他真好,還帶他來打高爾夫,這麼高檔的地方......真是臟了我們館的地墊。」
「就是,那種窮人估計一輩子都沒摸過球杆。」
......
正好場上空缺,我問周識許。
「要不要去試試?」
他沒有拒絕,點了點頭,十分矜貴的模樣。
上場,拿球、握杆,揮杆。
一杆進洞。
完美!
旁人紛紛側目,
我高興地鼓掌,大聲說:
「漂亮!」
3
當場就刷了二十萬。
場館拿出二十萬現金,一一發給在場所有人。
每當有人一杆進洞,就要散錢給人,作為一種榮譽和慶祝。
等散到那幾個球童的時候,我淡淡地說:
「這幾個人就別拿了吧。」
「嘴巴太臟了,我怕臟了我的錢。」
他們聞言露出羞愧至極的表情。
叫我來的老板笑著說:
「沒想到你那男......朋友這麼厲害。」
我擺擺手:「如果不是他當年......害,不提了,反正我拿下他也挺不容易的。」
我出生在京城豪門世家,家族子女眾多,我從小被作為繼承人培養,這也給了我傲視一切的資本。
可以說,除了在趙東辰身上栽的跟頭,就沒有人拒絕過我。
這時分錢分到角落,突然傳來一陣低低驚呼。
身材高大、容貌俊挺的男人就站在那裏,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
好像來了很久。
助理給他遞了兩萬,賠笑,可他看也不看。
走上前,也去打了一杆。
也是一杆進洞。
人人驚呼。
他刷了四十萬。
扭過頭,卻看到我正高興地拉著周識許的手。
「你怎麼這麼厲害呀,不愧是我男朋友,真給我長臉!」
趙東辰臉色猛地沉了下去。
而我渾然不覺,自顧自繼續誇周識許。
突然一個球猛地闖進視線,速度快得要命,幾乎就要撞上周識許的腦袋。
可還是稍微偏了一點,以毫厘之差擦過周識許的太陽穴,然後重重落到地上。
那麼大的高爾夫球,那麼大的衝擊力,幾乎是能把人搞成腦震蕩的!
可趙東辰走過來漫不經心地說:
「不好意思,打歪了。」
「歪個屁!」我幾乎要忍不住罵人了!「姓趙的,你是不是有病?!」
他沒想到我反應這麼大,舉起雙手:
「不過就是你養的一個小東西,聽說還是我的替身,怎麼正主都在你麵前了,你還魚目混珠了?」
身旁周識許雖然表情不變,但眼神還是黯淡了下來。
趙東辰這話真是狠狠踩到我雷區了。
我抬起手,咬牙切齒地指著他鼻子。
「我告訴你,周識許是我男朋友,不是什麼替身,你他媽的下次給我識相點,不然整個京北,我見你一次整你一次。」
「你知道我有這個實力!」
嚴格說起來,趙家主商,我家主權,他家見了我還得敬畏三分。
趙東辰表情變了,一點點變得咬牙切齒。
不可置信:
「你就......為了他?」
而我已經拉著周識許離開了。
4
坐進車裏,我還是心疼。
抱著他的臉看了又看。
雖然那個球沒有真的砸到,但我也還是擔心。
「疼嗎?」我說。
他聞言眨了眨眼,然後眼裏泛了點水霧。
「疼......」
我更加心疼了,再看到他這麼可憐的模樣,對趙東辰更加生氣。
「他真是腦子被驢踢了,那個蠢貨,揮杆不看方向,他怎麼不去死!」
就這麼破口大罵了好一陣,等我回神,發現周識許正笑著看著我。
目光無限溫柔。
不知怎麼我突然愣了一下。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他的手輕輕柔柔撫過我的發絲,撩起一陣酥癢。
「很喜歡看你為我生氣的時候。」
「為什麼?」
「說明你在意我啊。」
我拉過他的手,用手指在他手心戳戳戳,這樣的氛圍裏不知怎麼覺得好熱。
「我當然在意你,哼。」
他又輕輕笑了一下。
我發現我臉紅了。
我球場放話要整趙東辰的消息傳了出去。
現在場上人人都說我「衝冠一怒為藍顏」。
連我爸媽都知道了。
電話裏我爸生氣地說:
「你聽聽你像話嗎?就為了那麼一個玩意,去整趙東辰?」
「我們跟趙家這麼多年的關係,就被你那一句話全給毀了!現在多少人看笑話!」
「你,去給趙東辰賠禮道歉,然後把你那個小男生給斷了!」
事情倒也沒那麼嚴重,畢竟我沒有真正對趙東辰做什麼,隻是爸爸生氣,口不擇言。
但是,他確實借著這個由頭,讓我從總經理位置上撤了下來,安排在一個不甚重要的職位。
削了我的權。
找到周識許的時候,他已經把一切準備就緒。
看到我來,就把圍布裹在我的身上。
藥水、剪刀、理發刀什麼的都準備好了。
今天是他安排給我剪發的日子。
他調侃我:
「我這麼久沒有動手,你不怕我給你剪毀了嗎?」
可我沒有說話。
他像是意識到什麼,立刻就閉了嘴。
5
隨著他手起刀落,發絲紛紛揚揚落在地上。
周識許,在我遇見他的時候,是整個發廊最出色、技藝最好的理發師。
那身深藍色員工服裝穿在他身上,卻比別人更加矜貴優雅,像個富家少爺。
我第一次逗他的時候,他輕描淡寫地就把我恍了過去,跟著走入人群。
他知道我的權勢和地位,卻能無視我拋來的橄欖枝。
不慕權貴,也從不諂媚。
後來我才知道,他真是富家少爺,不過家裏突然破產。
如果不是我出錢給他媽媽治病,恐怕我這輩子也摘不到他。
突然,耳邊響起他的聲音。
「你哭了。」
我嘴硬。
「我沒哭,那隻是水從眼睛裏流出來而已。」
「......」
他像是有些無言,摘了手套,停下自己一切動作,輕輕地把我攬到懷裏。
「為什麼哭?」
像我這種富家子女,依托家族蔭庇成長,這也意味著我們終身都要限製於家族。
「周識許......我好怕,我護不住你......」
餘光裏他抬起的手指頓在那裏,微微蜷縮,
可是話一出口,卻輕飄飄的像陣風。
「護不住......那就棄了吧。」
「我不願讓你為難。」
原來我在公司的位置被一個國外留學回來,讀個水碩的新人頂了上去。
女生望著我,桃花眼笑意盈盈。
「姐姐,以後請不吝賜教。」
回去後一查,果然是我爸偷偷養在外麵的私生女。
養那麼大,不知道花了我家多少米!
我氣得直接就在辦公室裏把杯子砸了。
一想到自己從原來的辦公室被迫搬到這個沒有家裏廁所大的辦公室,更生氣了。
我又砸了個杯子。
密友姚敏走進來時,杯子正好碎在她腳下,她嚇得一個激靈,給我倒了杯水。
「消消氣,消消氣。」
「這讓我怎麼消氣?那老頭就是找借口削我的權!他看我就是不爽!」
「這事......你跟阿姨講了嗎?」
我擺了擺手:
「我媽?她就是個菟絲花,這麼多年被我爸養得找不著東南西北了都,告訴她頂什麼事?」
「她頂多一哭二鬧三上吊,我爸一斷她卡,她半點沒轍。」
姚敏歎氣。
「那現在怎麼辦?要不你就聽你爸的話,把那小男生斷了,至少讓他明麵上挑不出你的錯。」
聞言,我坐在沙發裏,用手撐著額頭。
我又何嘗不知道,這是眼下最好的路呢?
如果周識許跟從前那些人一樣,斷了就斷了,可是......
他還是不一樣。
姚敏看我表情,倒吸一口涼氣。
「你不會真對他認真了吧?使不得使不得。」
「怎麼不行?」
「那理由可太多了,別說就你這個處境,就說他,他一個大男人,靠你的錢養活,他麵子上過得去嗎?」
「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在女人麵前頂天立地的,誰不想養金絲雀啊,他吃軟飯竟然吃得心安理得,你自己品品,這人什麼成分?」
「聽說你還想跟他結婚,那就更離譜了,你當心別被這鳳凰男纏上了,耗光你的家產,等有錢了就一腳把你踹了,你啊,自己留點心。」
6
姚敏這一番話讓我心裏說不上什麼感覺,也一直戳中了我最深的擔憂。
俗世裏,我也是個女人,就算我再強大,再獨立,我也希望能遇到一個給我遮風擋雨的男人。
可是......
「那些錢都是我非要塞給他的呢?」
姚敏不在意:
「自命清高的手段罷了,他不還是收了?」
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也許......她說得對。
趁我沒有徹底深陷其中,趁我還來得及抽身......
誰知,這時門口突然傳來輕微腳步聲,聽聲音像是要走。
姚敏說:
「誰?居然偷聽我們談話?回來!」
那人步子一頓,隻得折了回來。
輕輕推開門,周識許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