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流沙國的二王子。
空有神力,卻沒有天命。
於是父王剝了我的靈智,奪了我的經脈,想讓我助大哥和三弟成神。
可誰知道大哥在蝜蝂之亂中染上了癔症。
於是父王傾全國之力供養三弟,終於讓三弟成了師王菩薩座下的小張太子。
而我卻因為癡傻憨笨,被永遠束縛在了這漫漫流沙中。
成為了父王手裏的一把快刀,一柄利箭。
當我等到重走取經路的天命人時,父親命我全力抵抗。
可我即便天生神力,又如何抵得過那神似大聖的猴子的攻擊?
我知道我終於要解脫了。
可誰知在我死後,父王居然被失去神誌的大哥一口吞了。
曾經國富民安的流沙國,也終於落得個白茫茫天地幹淨。
1.
我出生時便能徒手捏碎核桃。
父王大為激動,連忙命國師替我算命。
「此子雖有神力,卻無天命,難成大事。」
國師一聲長長的太息,輕飄飄的,卻斷送了我的一生。
從小父王便教導我,要尊敬兄長,要友愛幼弟。
因為兄長英姿颯爽,是可成仙的王位繼承人。
而三弟聰明機敏,是最有可能跟著菩薩飛升的天選之人。
於是原本是三人學習的道法課,我卻逐漸淪為了陪襯。
原本是三人訓練的騎射課,我卻逐步淪為了箭靶。
「反正我兒有天生神力,即便不專騎射,也一樣膽識過人。」
「反正我兒身體健壯,即便做箭靶襄助弟兄,也不會有生命之危。」
就這樣年年複年年,我像是活成了大哥和三弟的影子,在這國泰民安的流沙國裏,恍若找不到存在的痕跡。
在兄長快要成年時,國師又發話了。
「大王子成仙仍需要機緣,若是能再漲靈智,恐怕會更容易一些。」
國師國師,又是這個狗屁國師。
於是在我十四歲那年的一個月黑風高夜,我被父親親手抓進了獻祭靈智的陣法。
當第二天太陽升起時,我與原先的那個我永遠的告別了。
我不明白,道法講究萬物生長,不受人力所困,那為什麼我要將靈智奉獻給已經什麼都有了的兄長?
父王告訴我,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你靈智有餘,大哥卻因靈智仍有些不足無法成仙,你要多擔待。」
原來竟是這樣的麼?
我已經想不明白了。
靈智大漲的大哥愈發英勇,幾乎快要成神時天降蝜蝂之亂,一切都變了。
身形巨大的蝜蝂潛入流沙國中,國民屍體堆積如山,繁華景致一去不複返。
值此國難之際,大哥屹立在王城門外,恍若一座高高的塔山,擋住了蝜蝂侵襲的步伐。
「你看,隻有你大哥才能抵擋此等災禍,你說這靈智是不是該給你大哥?」
我想告訴父王,就這樣的大蟲子,我也打得死。
但是我什麼都沒說,因為我知道,說了大哥不好,父王會生氣。
戰鬥一觸即發,但大哥卻遲遲不動作。
我定睛一看,卻發現那巨型蝜蝂的身軀之上,有一個大大的佛頭。
「啊,我不能打他,我一打他,佛頭就碎了。罪過,罪過。」
大哥嘴裏念念有詞,但我不怎麼聽得懂。
「我兒快上啊!不然這大蟲子就攻入城裏來了!」
2.
大哥卻盯著那大蟲子背上的佛頭,仿佛魔怔了似的,定在了原地。
不知他是受了什麼影響,竟然如同染上了癔症一般六親不認,轉頭攻擊起自己城中的子民來了!
「休矣!休矣!」
我想說,沒事的父王,你還有我呢。
可我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一個黃色皮毛的妖怪從天而降,頃刻間化解了這場災禍。
他使著一手的三昧神風,本領通天。
我看見我那一直高昂頭顱的父親變得謙卑起來,以最高禮儀將他迎入城中。
沒想到這妖怪竟還十分懂禮節,他手下的小弟們也俱都安分守己,不曾惹事。
父親想要傾全國之力奉養,但這妖怪誌不在此。
「八百裏黃風嶺才是我的地盤,如流沙這等小國,有我的庇佑便罷了。」
這個黃毛妖怪隻在城中呆了一陣,便又回黃風嶺去了。
但此刻我大哥已經神誌不清,連父親也不認得了。
父親隻得忍痛將他禁閉起來,將全副心思投入到三弟身上。
國師又來了。
「三王子聰慧機靈,但少了成仙的好筋骨,若是能得一副上佳的筋骨,恐怕不日便成仙了。」
我想宰了這個國師,但又怕父王傷心。
父王對大哥笑,對三弟笑,可從來沒有對我笑過。
「若你能將體內的這副好筋骨給你的三弟,那麼你今後就是父王最寵愛的兒子。」
最寵愛的兒子。
父親從沒對我說過這樣的話,這對我而言是極大的誘惑。
於是不用等到月黑風高夜,我便自願獻祭了自己上佳的筋骨,隻為成為父王最寵愛的兒子。
可父王食言了。
得了上佳筋骨的三弟,變得更加智勇雙全,簡直成了父王的眼珠子。
「你三弟不日便要成仙,在家中的時間畢竟有限,你要懂得謙讓,日後父王隻有你一個兒子了,你便是最受寵的。」
我又信了父王的話,靜靜的等待著三弟成仙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