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智障堂哥欺負狗，反被狗咬了。

我勸奶奶二嬸帶他去打狂犬疫苗。

奶奶對我破口大罵，說我真金貴，他們農村人這點小傷死不了。

三天後，堂哥開始畏光怕水，吃活雞見人就咬。

智障堂哥成了智障瘋狗。

1、

父母弟弟去世後，我成了村裏人人喊打喊罵的掃把星。

沒人願意和我走近，隻因為我們一家四口外出，全家人除了我都死了。

在醫院裏，奶奶抓著我的頭發狠狠砸在牆上。

她嘴裏罵罵咧咧，質問為什麼死的不是我。

我的弟弟隻有六歲，他乖巧懂事，奶奶平日裏最疼愛他。

現如今，我隻能在二叔家寄人籬下。

雖然每天隻能吃剩菜剩飯，但我已經很知足了。

在二叔家，所有的家務都歸我。

二嬸坐著，不「滿地嘖了一聲，我知道是擋住她看電視了，趕忙讓開。

「鈺笙啊。我剛才看到你堂哥的內褲你怎麼還沒洗呀？」

她雖然語氣不算惡劣，但是眼神卻凶狠。

我直起了身體：「二嬸，衣服我可以洗，但是堂哥的貼身衣物我洗的話，就不太方便了。」

奶奶丟下橘子皮：「你可真矯情，你是什麼城裏小姑娘嘛，給堂哥洗個內褲怎麼了，我們那個年代，全家人的衣服不都是女人洗的，到了你這裏就不行了！」

我低著頭，沒有說話。

二嬸冷笑一聲：「到底不是親的，說話做事都這麼冷漠，所以說啊，人就不能好心，我們出錢出力給別人養女兒，到頭來什麼都得不到。」

她突然放低了聲音：「也不知道你媽怎麼教的，就她那樣還是老師呢，說出來就是個笑話。」

我握緊了掃帚，大聲說：「我可以洗，但請二嬸不要侮辱我媽媽。」

說完後，我扭頭就走，留下二嬸和奶奶在那裏大罵。

2、

外麵的唐大寶正好回家，身上玩得臟兮兮的。

他一隻手拎著一隻小黃狗，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是我每天都會投喂的流浪狗。

我質問他：「你在哪裏抓的？」

唐大寶天生智障，笑得傻兮兮的。

他抹掉了鼻涕，笑著說：「外麵的草垛子旁邊，我要讓媽媽殺了燒狗肉吃。」

我試圖從他手中奪過小黃狗，狠狠瞪了他一眼：「唐大寶，你不能吃狗。」

唐大寶凶神惡煞道：「我抓的就是我的，我就要吃，你不讓我吃我讓我媽揍你！」

在爭執中，我終究力氣抵不過唐大寶，處於下風。

原本一直蔫了吧的小黃狗，突然睜開眼睛，對著唐大寶的手背就撓了兩下。

瞬間皮開肉綻，血流了一地。

唐大寶立馬疼得鬆開了手，我趁機一把抱住了小黃狗，大步往外麵跑去。

我聽到唐大寶在大喊大叫，也預想到了後麵會發生的事情。

但在那之前，我需要先把小黃狗安置好。

我找到了一間沒有人住的破房子，將小黃狗放在裏麵。

小黃狗還太小了，叫聲都帶著小奶音。

我感到擔憂，在這時，小黃狗伸出小爪子，搭在我的手背上，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慰。

我笑著摸摸它的腦袋，真是隻善解人意的小狗。

3、

因為唐大寶被咬了這件事，晚上我不能吃飯。

奶奶說這是我沒有照顧好他的懲罰。

我已經習以為常了。

所幸唐大寶是個智障，說話也經常毫無邏輯，所以並不知道是我導致他被狗咬了。

晚上的時候，我看了眼唐大寶的傷口，提了一嘴：「二嬸，這個傷口最好去醫院處理一下，打狂犬疫苗。」

奶奶用手指杵著我的腦門：「家裏養你一個吃白食的已經很苦了，我們都是農村人，沒你那麼金貴！」

二嬸指桑罵槐：「說是掃把星還真沒錯，不該死的死了，該死的還活蹦亂跳的。」

提及父母和弟弟，我強忍淚水。

我壓抑住內心的悲傷。

我已經好言相勸了，至於聽不聽，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唐大寶一個傻子，沒有煩惱，咧著嘴看動畫片。

時不時伸手抓抓手背，看著無比快活。

我趁著半夜的時候偷偷出了門，帶上了不穿的舊衣服，懷裏還拿著一包豆奶粉。

小黃狗還太小了，不吃的話會餓得受不了。

從見到它第一麵起，我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大概也因為弟弟曾經告訴過我，他想要變成一隻小狗，永遠陪著我。

現如今，小黃狗的突然出現，讓我的內心有了慰藉。

4、

小黃狗精神還不錯，在看到我出現後，瘋狂搖晃尾巴。

我將舊衣服攤在地上，給它做了個簡易小窩。

又找到了水，用樹枝攪拌豆奶粉，喂它喝了一大碗。

小黃狗高興得用舌頭舔我手背。

它四腳朝天，露出自己的肚皮，這是向我示好的意思。

我抱住了它，借著月光，我猛然間看到了它肚皮上的月牙形胎記。

從小到大，弟弟都是我帶大的，所以我熟悉他的一切。

小黃狗身上的胎記，和弟弟的胎記一模一樣。

一旦這個想法在我腦海中形成，就再也一發不可收拾。

我不停掉落眼淚。

回想起與它初識的那天，正是在殯儀館認領父母和弟弟的屍體那天。

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暈倒在地上，正是被小黃狗舔醒的。

它用牙齒叼著我的衣服，似乎像是在努力拉我起來。

我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臉，小黃狗急忙汪汪汪叫了起來。

我從一隻小狗的臉上看出了關心的表情。

「是你嗎，弟弟？你真的變成小狗陪在我身邊了。」

我聲音都在哆嗦，大口大口呼吸著，帶著顫音問：「對嗎？如果我說得是對的話，你就叫五聲。」

空曠的破房子裏，傳出了五聲響亮的狗吠聲。

5、

我緊緊將小黃狗摟在懷裏，我知道，它就是弟弟。

弟弟隻是換了種方式陪在我身邊。

他從未離開過我。

我欣喜若狂，帶著這份喜悅第一次睡了個好覺。

一大清早，唐大寶就在房間裏鬼哭狼嚎，二嬸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是沒有辦法。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願意開燈，更不願意喝水。

奶奶心疼孫子，指使我進去伺候他。

打開門的瞬間，光泄了進去，也不知道怎麼就刺激到唐大寶了，他瘋了似的跑了出去。

二嬸和奶奶喊都喊不住。

唐大寶不需要上學，雖然看著已經二十多歲了，但心智就是十歲孩童。

經常在外麵一玩就是一整天。

直到天黑了，二嬸和奶奶才慌了。

二叔平時不在家，我們三個女人分頭出去找人。

遠遠地，我看到唐大寶正跪趴在地上，看著像一隻狗。

我緩步走了過去，試探著喊：「唐大寶？」

黑夜中，我舉著手電筒，唐大寶轉身瞬間，一張血淋淋的臉突然出現在我麵前。

我被嚇得手電筒都掉了。

這時我才看清他手中拿著一隻活雞，一隻腳還在動彈，但大半個身體都沒了。

唐大寶還在無意識咀嚼雞肉。

這幅畫麵足以讓人膽戰心驚。

6、

等到奶奶和二嬸聽到我的聲音趕過來時，也都被嚇得跌坐到了地上。

奶奶直拍大腿：「造孽呀，怎麼變成這樣了。」

二嬸嚇得直哆嗦：「大寶，你怎麼能吃活雞呢！」

奶奶倉促站起身：「趕快走，趁沒人發現先回家。」

我指著地上的血漬問：「那這些怎麼辦？」

奶奶直接一把推倒我：「你傻站著幹什麼，趕緊用土把糊幹淨呀！沒有眼力見的蠢東西。」

唐大寶對著雞雙眼冒光，說什麼都不願意走

沒辦法，奶奶和二嬸鑽進別人家雞圈，又提了一隻雞，這才把人給帶走。

我聯想到這幾天唐大寶的變化，畏光怕水，現在又開始吃活物。

這些種種跡象表明，唐大寶一定是得了狂犬病。

我在心裏竊喜。

當初我好言相勸，他們都視若無睹，現在得報應了。

回到家後，奶奶和二嬸正氣喘籲籲地坐在椅子上。

我問她們：「堂哥人呢？」

「你這個死丫頭，讓你看著點堂哥，你就知道出去玩，現在好了，也不知道得了什麼怪病，連活雞都吃。」

他們將所有錯誤都歸咎於我身上。

這時，我看到了奶奶脖子上的傷口。

7、

奶奶不停伸手抓著脖子：「鏡花，給我看看我這脖子是不是出血了？」

二嬸湊過去，起身去拿了創可貼。

兩個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隨便處理了。

在她們沒看到的角度，我揚起了嘴角。

我不會再勸阻她們，反正得到的也隻有她們的謾罵。

在經過唐大寶的房間時，我聽到裏麵他在用指甲的撓門聲。

這聲音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但我卻心情大好。

因為唐大寶現在脾氣暴躁，但是緊接著沒幾天，二嬸就發現奶奶也變得狂躁。

兩個人時常發生爭吵，好幾次甚至上手了。

唐大寶半夜用腦袋撞牆，二嬸於心不忍，將他放了出來。

我看到了唐大寶現如今的眼睛已經發生了變化，他像是在深夜中出沒在森林的猛獸。

眼神裏帶著侵略的目光，對待一切活物，都恨不能將對方撕咬開。

唐大寶完全不受控製了，衝了出去。

這次，他在天亮前回來了。

白天裏，村頭情報局開始議論這幾天出現的怪事。

村裏養雞的幾戶人家，發現平白無故少了好幾隻雞。

仿佛有野獸入侵的跡象。

8、

暑假河裏有魚蝦，我趁著這個時間，把小黃狗帶到了河邊。

如果可以，我想天天和小黃狗在一起。

它很久沒有這樣肆意地在草地上奔跑了。

我把在河裏捉到的魚串了起來，用火燒熟了後就喂給了小黃狗吃。

「好吃嗎？」

我笑著問它。

小黃狗不停用身體推我的手，示意我也吃。

藍天白雲下，我第一次感到這麼高興。

還沒有進家門，就聽到裏麵傳出二嬸的呼救聲。

在看到我後，她罵道：「你死哪裏去了，趕快把她推開！」

此時的奶奶已經處於瘋癲狀態中，整個人披頭散發，看起來十分恐怖。

我和二嬸合力將她鎖進了房間裏。

二嬸氣喘籲籲，滿臉疑惑：「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一個二個都這樣。」

我低頭看了她一眼：「狂犬病，堂哥那天抓了奶奶，現在奶奶也得了。」

一時間，二嬸仿佛天塌了。

但是令我沒想到的是，二嬸對著我拳打腳踢：「都怪你！你真的就是個掃把星！為什麼你還不去死啊！」

9、

自始至終，我都沒有還手，任由她打罵。

整座房子都充斥著奶奶和唐大寶的尖叫聲。

猶如沙漠中的狼群。

在外地打工的二叔被打電話叫了回來。

二嬸緊張兮兮地讓我關上大門，窗簾全部拉上，也沒有敢開燈。

但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二嬸把整件事告知了二叔後，又一臉無措問：「現在怎麼辦呀？」

我站在一旁，沒有吭聲。

二嬸小聲說：「不能去醫院，鈺笙說了，這種屬於傳染病，如果被知道了，到時候肯定要被隔離的！」

二叔心煩意亂，看向我：「鈺笙，你給出出主意。」

我搖搖頭。

二嬸直接扇了我一巴掌：「就是這個掃把星，當初我就說不能養她吧，現在好了，家裏一團亂！」

我伸手捂住臉，嘴角忍不住緩緩揚起。

我們這種窮鄉僻壤裏，很少會有人開汽車。

所以，當看到了汽車上下來了一排穿著醫療防護服的人時，我們所有人都愣住了。

村長引導著人，去了出事的幾家人雞圈裏查看情況。

又有孩童提及唐大寶前段時間格外怕水，還經常發脾氣。

最終確定，整件事都是由唐大寶得了狂犬病導致的。

10、

一群人浩浩蕩蕩來了，負責人命令將人和唐大寶帶離了這裏。

不論二嬸如何哭天搶地，他們都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家裏的房子被一群人消毒，唐大寶房間所有物品都被集中收集出去銷毀。

二叔怒不可遏，堅決不同意他們的做法。

甚至對對方出手，最終被警方控製住。

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混在了看熱鬧的人群中，瘋狂跑到了破房子裏，把小黃狗抱在了懷裏。

發生這種事情，肯定會嚴肅處理。

我抱著小黃狗蹚過河，來到了一處不會有人經過的地方。

「乖乖待在這裏，一定不要出來，答應姐姐。」

整個過程，小黃狗都一直很乖巧。

在聽到我的話後，也是很小聲嗚咽了一聲。

「不是要丟下你，姐姐要把事情處理好，到時候就會來找你。」

我和小黃狗再三解釋，它終於理解了。

用毛茸茸的腦袋在我的膝蓋上碰了碰，像是在和我達成約定。

11、

回到家後，我憂心忡忡，看著許多人在四處噴灑消毒水。

一隻流浪狗不知道從哪裏躥了出來，被人凶狠地用鐵鍬打暈了過去，直接用麻袋裝走了。

我捂住心口，猛地感到了不安。

經過整整四個小時的時間，消毒結束了。

我剛踏進家門，二嬸就衝了過來掐住我的脖子：「隻要你死了，我兒子就能回來了！該死的掃把星。」

二叔看了她一眼，但也沒有阻止。

我知道，這些所謂的親人，全都對我恨之入骨。

我也從來不敢奢求親情。

兩個人看我的眼神猶如我真的是掃把星，真的會克死他們。

我不以為然，照常和以前一樣生活。

從二叔二嬸房間經過時，我不小心聽到了兩人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