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考前,謝淮以命起誓,要做好官,要十裏紅妝娶我。
殿試放榜之日,他為了三品官位向皇帝求娶嘉寧公主,隻譴管家拿著銀錢來向我討要婚書和定情信物。
我上京要說法,卻遭來殺生之禍。
死前才知那位嘉寧公主搶了我的人生。
重來一次,我不僅要做回公主,還要手撕了那對賤人!
01
“姑娘是哪個醃臢地方出來的人,不用我提醒吧?趕緊把婚書和信物交出來,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和前世一樣,放榜後不久,謝淮的管家拿著銀票找上我,要回婚書和信物。
上一世我沒要銀票,憑著一腔孤勇上京去找謝淮要說法,在路上不僅吃了苦頭,還因為沒錢疏通導致連告狀的機會都沒有。
想到這兒,我轉身回屋取了婚書和信物,換了那五百兩銀票。
謝管家沒想到我這麼爽快,毫不掩飾眼中的輕蔑,“老爺千叮萬囑要我勸你想開點,我當是什麼貞潔烈女,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我懶得解釋,一個狗腿子下人怎知我意圖?
上京後,我找到了嘉寧公主傅清姝的老奴,張嬤嬤。
上一世,她對傅清姝忠心耿耿,謝淮要她來打發我,她卻將我鎖在地牢折磨。
那時我還不知自己真實身份,直到傅清姝大婚前幾日,張嬤嬤孫子突然得了重病,醫館大夫束手無策。
憑著多年的主仆情誼,她求傅清姝讓禦醫來給她孫子瞧瞧病。
傅清姝不但沒答應,還說她和她孫子都是賤命一條,死不足惜!
情急之下,張嬤嬤用我的存在威脅傅清姝,卻也因此遭到了追殺。
她死前把真相都告訴了我,是為了報複傅清姝,也為了給她孫子求一線生機。
隻是那時一切都晚了。
這次我提前找到張嬤嬤,告訴她想要她孫子活命,就告訴皇上我才是真公主。
聽了我的話,張嬤嬤臉色一變,她回頭瞧了眼一病不起的孫子神色掙紮。
我目的已經達到便轉身離開。
我相信她會做出最明智的選擇,而她也將作為我最關鍵的一個棋子。
02
傅清姝和謝淮大婚那日,普天同慶。
有了上一世吃的虧,這一世我毫不猶豫就甩出了五百兩銀子疏通了關係。
下到宮門守衛,上到統領大太監,所以我很輕鬆便被帶進了皇宮中。
我敲響登聞鼓後,立馬就被一群侍衛帶去了太和殿。
一身喜服的謝淮正和傅清姝給皇帝皇後請安。
謝淮見到我以後臉色巨變,以為我是來搶婚的,不停給我使眼色:“你瘋了麼,這裏不是你一個樂妓該來的地方,還不快下去。”
我無視他,不卑不亢地對端坐高位的皇上說:“我才是您的親生女兒,雲晟的真公主。”
殿內寂靜片刻後,皇上大發雷霆,說我冒充皇室血脈要將我處死,嘉寧公主傅清姝看我的眼神也像要將我生吞活剝。
謝淮則一臉震驚地看著我,像看一個瘋子。
毫不顧往日感情,他指著我厲聲嗬斥:“冒充公主,罪不容誅,還不快拉下去。”
侍衛圍上來,要將我拖出去問斬,我不急不慌,衝著傅清姝身後的張嬤嬤使了個眼神。
我明顯看到張嬤嬤一咬牙顯露決然之色,接著她就在眾人詫異的注視下走了出來。
“老奴可以作證,這位姑娘所言句句屬實,當年皇後與尚書夫人一同生產,我親眼看著兩個孩子出生,公主右手腕上有顆朱砂痣。”
她說著,一把抓起我的右手。
長袖滑落,我腕骨的朱砂痣展露人前。
傅清姝衝過去扇了張嬤嬤一耳光,“吃裏扒外的混賬東西!本宮對你不夠好嗎?那賤婢給了你什麼好處?要你在這裏胡說八道!”
張嬤嬤嘴眼歪斜地瞪她,“公主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前幾日我求您顧念主仆情誼救救我孫兒,您是怎麼說的?”
“你孫兒?”
傅清姝杏眸微閃,似在回憶。
片刻後,她卻更生氣了,聲音尖刻道:“本宮哪裏說錯了?你和你孫子就是賤命一條!你還敢胡說八道!”
“老奴說的都是實話!”
張嬤嬤趴跪在地上,不停磕頭,嘶聲哭嚎:“皇上,老奴糊塗啊,當年鬼迷心竅才幫柳氏瞞下這件事,老奴死不足惜,隻望皇上能相信老奴,撥正皇室血統!”
她頭發散亂,腦袋磕破了滿臉血漬,嘶啞決絕的聲音傳遍大殿,忠臣死諫也不過如此了。
“你,你!”
一身喜服的傅清姝臉色發白,被氣的直哆嗦。
高位上的皇帝也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身旁的皇後。
皇後神情凜然,猶豫著開口:“本宮記得......公主剛出生的時候恍惚是看到她右手腕上有顆痣,後來反複看了姝兒的手卻沒有,還以為是當時看錯了。”
此話一出,幾乎坐實了我的身份。
傅清姝臉色由白變紅,怨毒又不甘地瞪著我和張嬤嬤。
大抵是為了盡快結束這場鬧劇,皇帝大手一揮封我為永安公主。
我被人暫時安頓在皇家驛館。
三日後,皇後親自來接我回皇宮。
一同前來的,還有嘉寧公主傅清姝和駙馬謝淮。
03
我雖然可以做到無視他,但眼見他和傅清姝卿卿我我的模樣,我還是有些不爽。
呸,渣男,我早晚收拾你。
見我臉色不對,皇後拉過我和傅清姝的手交疊握在一起,看著我說:“雲茵,母後知道這些年你在外受苦了,可這事是柳氏做的孽,清姝也是無辜的,我和你父皇看著她長大,她性子是嬌氣了些,但本性不懷,往後你們倆姐妹好好相處,父皇母後一視同仁,她有的你也會有。”
我垂眸看著兩隻交握的手,隻覺得刺眼。
傅清姝的柔荑指節分明,潔白柔嫩,我的指節卻紅腫粗糙,布滿斑駁的疽痕。
早些年與謝淮在江南,我們隻有一間漏風的茅草屋。
那時江南天災不斷,為了湊夠謝淮趕考的路費,天不亮就要上山挖草藥背去集市上賣錢。
天寒地凍我手腳生了瘡,初春都不見好,再也沒彈過琵琶。
謝淮上京前,我將一袋碎銀子交給他,他看著我的手雙眼泛紅,說:“雲茵,等我高中狀元,一定做個好官,然後以十裏紅妝來娶你。”
然後與我簽下了婚書,交換了信物。
思緒回轉,我冷笑一聲抽回手,“母後,你說她有的我都會有,可是駙馬隻有一個,您要怎麼分呢?”
我此話一出,那三人都僵住了,眼中神色各異。
我淺淺一笑,不急不緩道:“說起來,駙馬先與我簽了婚書,依著先後順序,是不是也該把駙馬讓給我?”
倒不是我如今還稀罕謝淮,隻是我知道他們得知謝淮先前與我有過婚約也不會輕易饒了他。
起初,謝淮還要狡辯,我隻好拿出拓印的婚書。
皇上震怒,即刻下令罷黜謝淮狀元郎的身份。
謝淮猛地以頭搶地,雙目赤紅地控訴我:“永安公主怎麼不說您以性命脅迫,臣才會與您簽下婚書?”
他裝出鐵骨錚錚卻受權勢所迫的委屈模樣,“您收了臣的銀票答應退婚,卻又以拓印的婚書來戲弄臣,臣不過是新進的狀元,自是比不上您身份尊貴,任由您擺布,隻是......”
“隻是臣想告訴嘉寧公主,我身份低賤,死不足惜,唯有對她的心意不容汙染。”
他眼神決絕地望了傅清姝一眼,猛然朝一旁的金柱撞去。
傅清姝大叫一聲,撲過去攔腰抱住謝淮,哭著對皇上道:“父皇,兒臣好歹做了您十八年的女兒,求您饒了謝郞吧!”
謝淮握著她的手,聲音悲愴,“公主不必替我求情,當是我連您對她的虧欠也一並還了,隻願她以後能少針對您。”
我看著他們郎情妾意,看著皇上皇後臉色動容。
我知道還是低估了這對狗男女的城府與演技。
最重要的是,我低估了人心都是偏的。
04
正如傅清姝所說,她畢竟做了他們十八年的女兒,
在他們眼中,傅清姝雖然嬌縱跋扈,卻是他們費盡心血培養出來的金枝玉葉。
遠比我這個做過樂妓的女兒更適合當雲晟的公主。
謝淮不但被赦免了,還與傅清姝補辦了一場盛大的婚宴。
出於對我的虧欠與彌補,大批綾羅綢緞朱釵首飾送入我的寢殿。
我自知眼下需要忍耐,有了上一世的遭遇,我現在很能沉得住氣。
我把送來的東西都換成了銀票,準備用來安置樂坊認識的姐妹芸娘。
當初在樂坊,京城來的世家公子強迫我跟他回去做小妾。
我不願意,便被坊主關了起來,是芸娘幫我逃了出去,還把自己辛苦攢下的積蓄給了我。
後來在逃亡的路上我又遇到了山匪,是謝淮帶著官兵救了我,我為了報恩便一直跟著他。
上一世,我把謝淮當做依靠,想等他功成名就後,再去找芸娘報恩。
卻不想人心難測,最終連自己的命都沒保住,更沒有機會去找芸娘報恩了。
重活一世,我終於明白,隻有握在自己手裏的權勢和財富靠得住。
兩人大婚過後,不知謝淮與傅清姝說了什麼,皇帝與皇後與我更加生疏。
剛入宮時皇後經常傳我一起用膳,如今卻沒再傳過我,我去給她請安,她也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不見我。
後來,我去禦花園透氣時,聽見傅清姝的貼身宮女碧芳對我殿內的小宮女說:“聽說她在樂坊是做取悅男人的生意,你可小心點,別染上什麼臟病了!”
小宮女惶惶不安不敢多說,碧芳卻滔滔不絕,生怕我聽不見。
我如今好歹也是個公主,就算再不得勢也輪不到一個丫鬟說三道四。
我冷哼一聲從假山後麵走出去,嗬斥道:“大膽賤婢,敢議論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