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師父曾是天下最負盛名的相術師。

隻因不肯認貴妃腹中龍子為神皇轉世，他被貴妃誣為騙子，淩遲至死。

我千裏迢迢趕到京城，卻隻見到了吊在城門口的一具殘破幹屍。

我收斂了師父的遺骨，在京城擺出了一麵“鐵口直斷”的招牌。

半年後，貴妃找到了我。

“聽說道長是京城最有名的相術大師，不知可否為本宮分憂？”

“何憂？”

“改命。”

貴妃長眉一揚，眼神淩厲。

我笑了。

貴妃不知道，逆天改命，改一分，就需十分還。

天啟帝登基第七年，瑾貴妃終於生下了宮中的第一個皇子。

可惜這皇子是個十足十的傻子。

不僅傻，長得還醜。

聽說皇帝來宮中看了一眼，便嫌棄地離開了，再沒踏足貴妃宮裏。

我進宮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未央宮中卻燈火通明。

戴著方士頭巾的男子跪在貴妃腳跟前，哭喪著臉：“娘娘，相貌是天生父母養，如何改得？”

瑾貴妃冷笑一聲，眼中滿是慍怒。

“你不是自稱神靈使者？連區區小兒之貌都改不得，本宮看你根本就是一介騙子。”

那方士極力自辯：“娘娘，您隻說為人改命，不曾說連相貌都要改啊！”

瑾貴妃卻根本不理會他，隻冷笑一聲：“來人，把這騙子拖出去砍了喂狗。”

燭火搖曳，幽深的黑夜吞沒了那方士的慘叫。

貴妃雍容的臉龐隱在微光中，俯視著我。

“你就是最近京城那個最出名的相術師？”

她揮了揮手，麵上顯出幾分焦躁。

她身後宮女向前一步，昂首道：“我們娘娘今日召你來，是想請你算一算皇子的命格。希望大師務必要說真話，隻要娘娘滿意，賞金不是問題。若是娘娘不滿意，想必你也知道後果。”

說著，便有嬤嬤抱上還在繈褓中的大皇子，給我看了一眼。

隻這一眼，我便知傳言不假。

縱使還不足月，那兩隻鬥雞般的眼珠和歪嘴也已經能看出，這不是個正常的孩子。

貴妃揉著額頭，幽幽歎了口氣：“當初本宮懷著孩子的時候，曾經夢見天上神皇化為金龍入腹，可金龍降生，卻是這般品貌。不知大師可有辦法，改了這孩子的相貌命格，令他重回金龍之命。”

我心頭冷笑，這孩子癡傻無比，明眼人一看便知。

可貴妃卻為了恩寵，杜撰出這許多故事，簡直令人發笑。

我麵上不顯露，反而一臉喜色地恭喜貴妃。

“娘娘大喜啊，此子命格極貴，天生龍相，隻是凡人不曾見過真龍之貌，因此少見多怪，認不出大皇子金龍轉生的身份。”

貴妃冷哼一聲：“本宮自然知道本宮之子是龍相，可皇上不喜！你說這許多廢話，於本宮如今情形又有何幫助，莫不是要糊弄本宮？”

她抬起眼皮，兩隻眼睛如毒蛇般盯著我，滿是威脅之意。

“娘娘息怒，眼下大皇子命局初成，尚不穩定。但隻要讓皇上見證大皇子金龍轉世的實證，皇上必定會轉怒為喜，娘娘也會重獲恩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