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錄好了，咱們可以多累積點素材剪到一起。”我將剛才拍攝的視頻發給她之後，又試探性地問：“安語，你現在流量這麼大，要不我來當你的小助理吧，以後負責對接商務，剪輯視頻，寫文案，管理粉絲群什麼的。”

我毫不掩飾自己攀炎附勢的心思。

林安語似乎很享受我這麼巴結她，高深莫測地思索了一番，才勉勉強強道：“當然可以啦，但我現在也沒賺到錢呢，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給你付工資。”

懂了，想白嫖勞動力。

“咱倆誰跟誰啊。”我無所謂地擺擺手，“請我喝奶茶看電影就行，等你後麵賺大錢了再說。”

林安語很滿意我這麼識趣，痛快地說：“走，逛街去。”

我倆來到距離學校七八公裏外的購物中心。

林安語買了好幾條露膚度很高的裙子和假發，還有直播需要的話筒、聲卡、打光板等設備。

從購物中心出來，我舉著手機給正在吃冰淇淋的林安語拍攝視頻，剛才到現在已經拍了不少素材。

不得不說，林安語這張臉和氣質的確有做網紅的資本，硬凹的姿勢卻莫名帶著隨性的鬆弛感。

“哢嚓”一聲。

她腳踩進一個竹籃筐裏。

我手機中的畫麵出現了一個衣衫襤褸，頭發花白的老奶奶。

她佝僂著背，身旁還有兩隻老母雞，麵前擺著一個紙盒牌，上麵寫著：農村土雞蛋，3.5一斤。

然而她那一籃筐的雞蛋，被林安語因為一路凹造型，沒仔細看路踩的稀巴爛。

蛋清蛋黃和雞蛋殼全都混在一起，黏黏糊糊的。

這個點沒什麼路人，隻有來往車輛。

“雞蛋，俺的雞蛋......”老奶奶完全被眼前的狀況整懵了，一雙昏花的老眼心疼地看著自己那一筐雞蛋，弱弱地說：“小妮，你怎麼不看路呀......”

林安語先是愣住，又盛氣淩人地說：“我不是故意的，再說了，這不讓亂擺攤，你是不是想碰瓷？”

老奶奶仿佛受到驚嚇，一個勁兒地搖頭，“沒有，俺沒有......”

“煩死了！”林安語抓了抓頭發，把腳從那一筐雞蛋裏伸出來，“這是我新買的鞋，很貴的。”

錄像仍在繼續，我從兜裏掏出一百塊遞給老奶奶，拉著林安語匆匆離開。

“你那一百塊我可不給你報銷啊，她弱她有理唄。”林安語翻了個白眼，“說實話不是我心狠，老人真的是這個社會的麻煩，尤其是那些很窮的農村老人，不能創造價值，活著純粹就是浪費土地和空氣。”

“每個人都會老的。”我淡淡道，停止了錄像，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你打算報什麼社團啊？”

林安語嗤笑：“社團？我才不報，沒那閑工夫。”

我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打車回到學校。

開學典禮結束後，我們也正式開啟了大學生活。

林安語軍訓跳擦邊舞的事在學校裏雖然逐漸熄火，但隨著直播，她在網上的熱度越來越高，每天直播間人數高達五萬。

這一波鋌而走險，確實讓她賭對了。

“感謝我颶風哥哥的跑車！感謝我軟糖老婆的嘉年華！感謝大家送的人氣票，沒有點亮燈牌的點一點，馬上十二點要清零啦......”

林安語畫著精致的妝容，正在跟對麵主播打PK。

開學已經三個多月，林安語就沒去上過幾次課。

她晚上直播到很晚，白天要補覺，索性就從宿舍搬出來住了。

周五我一般會過來幫她打下手。

淩晨兩點，林安語下播了。

“安語，你現在的粉絲群體女性占百分之六十五，打賞的主力軍也是女粉絲更多，可以多媚一媚女粉，跟她們互動。”

我說話的時候，另一個手機已經在錄像，隻是放置的角度刁鑽，林安語不知道。

聽我這麼說，林安語不屑地撇撇嘴，“那天有個三十五級的女粉絲私信我，說她家人得癌症了，總發一堆小作文求安慰。她家人得癌症關我屁事，她也快點得癌死了算了！還天天給我曬自己在網上做公益，買免費午餐說想行善積德，有毛病吧？有那閑錢不給我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