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是大周皇帝最寵愛的公主，我生來驕縱，無人敢淩駕於我之上。

那日，我在集市街頭救了一個賤奴。

將他帶回府做麵首，對他百般折磨，卻沒想到後來卻愛上了他。

他厭惡著我，日夜想著逃脫我的束縛。

終於，他成功了，成為一品大將軍立了戰功歸來。

這時我卻被父皇貶為了平女，而我的賤奴轉身卻要迎娶白家大小姐為妻。

1

再次看到顧昔詔的時候，我恍如隔世。

在集市街頭，那個少年一身銀色盔甲，身後是浩浩蕩蕩的隊伍，他被護衛在中間，封為一品大將軍，遊街而過。

白馬玄衣的少年端坐在馬上，眉眼間灑著清冷之意，目不斜視。

街道兩側擠滿了人，百姓們都在高聲祝賀，唯獨我一人呆愣原地，望著那抹熟悉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顧昔詔是我曾經救下在集市裏救下的一個賤奴，如今他立了戰功回來，站在了大周朝所有武將都夢寐以求的最高點。

而我——

我微微低頭，看著自己那雙因勞作而粗糙不堪的手，眼底閃過一絲自嘲。

作為曾經大周朝皇帝最受寵愛的公主，我——蘇綰瑤，如今卻被貶為平女，流落街巷，成了最卑賤之人。

如今的顧昔詔，再不是當年那個一身襤褸、瘦骨嶙峋的少年了。

他長高了，鎧甲將他襯得英俊，我知道他再也不是那個在我身邊低眉順目，千方百計討好我的賤奴了。

百姓們自發地聚在道路兩旁，鼓掌聲與喝彩聲不絕於耳。

「一品大將軍！恭喜顧將軍！」

「真年輕啊！如此年輕的將軍，咱們大周朝這麼多年也沒出第二個吧？」

「聽說這次大敗匈奴，顧將軍一人便斬殺敵方將領三人，俘獲無數，聖上龍顏大悅，特封大將軍！」

「顧將軍好威風啊，好像還很年輕，不知道有沒有娶妻？」

「......」

就在我恍惚之時，又聽到了耳邊傳來少女興奮的尖叫聲：

「聽說大學士家的白大小姐與顧將軍訂了婚約，皇上已經頒發聖旨，不久後就要成婚了。」

「顧將軍和白大小姐郎才女貌，真是般配啊！」

我冷哼一聲。

嗬，他到底是要娶了那個姓白的女子。

2

第一次見到顧昔詔，是在那年的龍舟節。

當時我因在大街上跑馬惹事，被父皇責罵，派人將我召回宮。

回宮路上，我恰好遇見了顧昔詔。

他在賣身葬母。

我對他的第一印象是他的相貌。

雖然他的樣子看起來狼狽不堪，但他的五官卻是我見過的所有男人中，最好看的一個。

他的皮膚很白，鼻梁高挺，嘴唇薄而紅潤，劍眉星目，一雙眼睛清澈明亮，仿佛能讓人陷進去一般。

除此外，他身材修長筆直，雖然穿著破舊的衣服，但卻依然掩蓋不住他身上的氣質。

我素來就喜歡美男子，在公主府，我養了不少像顧昔詔這般俊俏的男子做麵首。

我對他很感興趣，所以便將他買了下來，帶回了宮。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他並不像表麵上看上去那麼溫順聽話。

他也有自己的脾氣和底線。

他會在我不願意吃飯的時候，強逼著我吃下；會在我夜裏做噩夢的時候，拍著我的後背安撫我，哄我入睡；會在我不開心的時候，想盡辦法逗我開心。

但是，他卻並不願意做我的玩物。

他越是反抗，我便越是要征服，我會使出各種折磨人的招數和酷刑。我知道顧昔詔還有軟肋，他的家人就是他最大的弱點。

最後他沒轍，隻能屈服於我。

我想就算他有自尊，但是怎樣都無法逃脫我的手掌心，畢竟我是這大周最驕縱的公主。

再後來，我漸漸發現，原來他並不是真的要賣身葬母，他的母親並沒有死，隻是病得很重，被他送到醫館去了。

原來顧昔詔並不是我想得那麼單純，他也是一個頗有心計的男子。

我知道以後雖然很生氣，但同時對他的興趣更甚，我不喜歡那種很乖的麵首，反而有點邪氣更能吸引我注意。

我知道他家境貧寒，需要很多錢財給他母親治病。

而我就是他唯一的靠山。

所以我樂意幫助他，給他銀兩，在京都置辦房產，隻要他留在我身邊，討好我，乖乖地做我的麵首，一切都不在話下。

我以為對他已經夠好了，他理應感激我，把我當成活菩薩，這一輩子都要拿那條賤命來報答我的恩情才對。

但是，我想錯了。

他從來沒有感激過我，也從來沒有愛上過我。

他之所以願意在我身邊蟄伏這麼多年，是因為他需要我的幫助，他很清楚自己是我的玩物，我是他靠山。

在他看來，我們之間隻是一種互相利用的關係。

我設想過顧昔詔有可能會對我薄情，但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薄情。

當我剛被父皇貶為平女那會兒，我幻想過，顧昔詔如若回京，或許會念及往日情分，救我於危難，或者會娶我做將軍夫人。

但卻未想。

他要娶的人是白家大小姐。

我又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想起他當時那倔強的模樣，和他當初那憤怒的眼神。

瞬時，我耳邊又回想起無數次因為責罰顧昔詔，他在我耳畔說的那些冰冷的話語。

當時的他，一定很恨我吧。

可那會兒我卻不以為然，我覺得顧昔詔這輩子就算再怎麼恨我，也隻能被我禁錮，他永遠都無法有自由之身。

但我想錯了。

如今，他終於擺脫了我，為自己謀得了前程。

3

猶記得那會兒，我在宮外給顧昔詔特意置辦了房子，讓他生病的母親住在裏麵，還允許他三番兩次地出宮探望、照顧。

他的兄長好賭成性，欠下了賭債，我一次又一次地為他兄長填上這個窟窿，甚至動用了我的私房錢。

知道後麵，我逐漸發現自己好像對顧昔詔的感情有些不一樣，有時候，我甚至會想，我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我是堂堂公主，怎麼能喜歡上自己的一個玩物呢？

那會兒，我每天抑製著腦海裏的想法，對自己說道：「不行，我不能喜歡上他。」

但是，感情這種東西，豈是我能控製的。

我還是不可自拔地喜歡上他了。

所以，我要得到他。

在我十七歲生辰那日夜晚，我飲醉了酒，強行與他發生了關係。

但事後，我卻很後悔。

我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呢？

我是堂堂公主啊，我怎麼能......

但是，做都已經做了，後悔也沒用了。

隻能接受這個事實。

第二天醒來後，我發現他躺在我身邊，身上赤裸著，滿是傷痕。

我有些心虛，也有些愧疚，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

所以，我選擇了逃避。

我沒有再召見他，甚至開始躲著他，盡量避免與他見麵。

但是，我的心裏，卻一直想著他。

我想見到他，想和他說話，和他親近，這種矛盾的心理讓我很痛苦，也很煎熬。

因為我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是公主，他是平民，我們之間有著無法逾越的鴻溝。

即使我肯放下身段，不顧顏麵地納他為駙馬，父皇和母後也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這種矛盾的心理讓我幾乎瘋狂，我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我會崩潰的。

所以，我決定再次召見他，和他說說話也好，總之想看看他過得怎麼樣。

我去了麵首後院，看到他在院子裏練劍，身法淩厲，英姿颯爽。

他的劍法很好，一招一式都十分漂亮，也十分實用。

我知道，他一直在刻苦練劍，一直想要變得更強。

看著他練劍的樣子，我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寧靜。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我想，這大概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吧。

4

那天之後，我就經常派丫鬟去顧昔詔京都的家裏，幫他照顧他娘。

他娘的身體一直不好，經常生病，我派去的丫鬟都是我精心培養出來的，她們會醫術，可以幫他娘治病。

我也經常會親自去他家裏，陪他娘聊天，說說話。

他娘很喜歡我，還勸說要讓顧昔詔去競爭我的駙馬。

我在院中悄悄聽到他們母子倆的對話，心裏雖然有一刹那的開心。

但我卻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我是大周朝最尊貴最顯赫的長公主，駙馬必須家世顯赫，是文武雙全的英才，必須能為我帶來政治利益。

顧昔詔，他隻是一個平民，什麼都沒有，所以他隻能做我的玩物。

按理來說，我不應該把他禁錮在身邊，應該放他自由，給他一個很好的前程。

但我是自私的。

我即便不能納他為駙馬，也不願意放他於人海。

我想著，就算未來我有了駙馬，也一定不會虧待他，他仍然會是我最寵幸的那個麵首。

5

那幾年，顧昔詔一直跟在我身邊，他一直很安靜，很聽話。

但我沒想到，他會因為我而受到那麼多的屈辱。

後來我才陸續從下人們口中得知因為顧昔詔是我身邊的紅人，所以，其他人嫉妒他，看不起他。他們常常欺負他，侮辱他，甚至打他罵他。

有一次，我親眼看到一個太監在打顧昔詔。

那個太監的力氣很大，他一巴掌就打在了顧昔詔的臉上，把顧昔詔的嘴角打出了血。

「你這個狗東西，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平民而已，你也敢和我們公主殿下相提並論？」

「一個玩物而已，有什麼可驕傲的？」

「你這個狗東西，真是不知羞恥！」

......

他們一邊罵著，一邊對他動手動腳。

我看到之後，很生氣，立刻衝上前去，將他們趕走。

「你們在幹什麼？」我冷冷地看著他們。

他們看到我之後，嚇了一跳，趕緊跪了下來。

「公主殿下，顧昔詔太囂張了，我們隻是在教訓一下這個狗東西而已。」一個太監說道。

「哼，你們敢對他動手，就該死！」我說道。

「公主殿下饒命啊！」他們紛紛求饒。

「滾吧。」我冷冷地說道。

他們趕緊逃走了。

我轉頭看向顧昔詔，看到他正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胸口，臉色蒼白，額頭上全是冷汗。

「顧昔詔，你怎麼樣了？」我趕緊蹲下身去，擔憂地看著他。

「我沒事」他虛弱地搖了搖頭。

「我帶你去看太醫。」我說著，便扶起他，往太醫院走去。

太醫給顧昔詔診治了一番，說他並沒有什麼大礙，隻是一些皮外傷而已，休息幾天就好了。

我聽了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我想，我以後一定要保護好顧昔詔，絕對不能讓任何人欺負他。

但是，我錯了。

我越是寵他，他就越被人欺負。

他們看我不順眼，又不敢把我怎麼樣，就隻能針對顧昔詔。

他們故意給顧昔詔穿小鞋，故意給他使絆子，故意欺負他。

我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我想保護他，我想讓他不再受任何人的欺負。

但是，我卻無能為力。

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顧昔詔受委屈。

我想也許是我錯了，我不該寵他，讓他成為別人眼中的靶子。

逐爾，我又想著也許我當初不應該把他帶進宮裏，讓他成為我的玩物。

或許我應該放他離開，讓他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但是，我已經離不開他了，所以隻能將他留在身邊，繼續寵他，讓別人欺負他。

也許這就是他的命吧，他隻能接受這個命運。

我也盡可能地保護他，讓他少受一點傷害。

而我會給他最好的生活，給他麵首裏最尊貴的地位和最多的愛。

我覺得隻要我用心補償他，就能來彌補那些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