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文件,帶上那張油畫去了霍祈川的公司。
隔著漫天飄雪,我一眼就看見等在樓下的霍祈川。
即便年過花甲,麵上已經有了皺紋,他依然跟年輕的時候一樣,麵容冷峻,身姿筆挺如鬆,鶴立雞群。
他看見我蹙起眉:
“怎麼這麼久?”
似抱怨一樣的口吻。
他問了也沒打算聽,從我手裏拿了文件轉身就要走。
剛走沒兩步想起了什麼,又轉頭道:
“書房裏的書架都落灰了,也該清理了,不過書架底的櫃子你別動。”
這近乎吩咐的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他雇來的保姆。
我心下一揪,想笑卻笑不出來。
在他轉過頭時,我叫住了他,把那張油畫攤開放在他麵前。
“這是找文件的時候在你書房裏翻到的。”
霍祈川瞳孔微縮,盯著那畫,攥緊我的手疾聲厲色:
“你故意去翻我櫃子了?你懷疑我?”
我近乎平靜地問:
“你就沒什麼想解釋的嗎?”
他臉色沉了下來:
“解釋什麼?是你自己誤會了,我跟徐梔是朋友,她生病了我理當去看望她。”
這回的理由多可笑。
生病了,所以去巴黎愛牆下看望她嗎?
“那那些信封,和你每個月打給她的錢呢?”
他開始不耐煩:
“你都多大年紀了!公司現在多少人還等著我去開會,你就非要現在拿這些子虛烏有的東西跟我鬧嗎?”
說罷他轉身就走。
霍祈川年紀越漲,越發好麵子,如今他為了不跟我爭辯,走得這樣快,以至於都忘了去遮掩他的跛腳。
我怔怔地看著他一瘸一拐的背影。
翻湧的情緒就像突然被澆了涼水的火堆,隻剩餘燼。
我驀然想起從前。
想起那個寧願拿命來換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的霍祈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