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信奉兒媳婦是外人的理念。
我處處看不慣兒媳婦,
甚至坐月子的時候也天天罵她,不給她吃飽飯。
後來更是逼兒子和她離了婚。
誰曾想,兒子是個白眼狼。
在我老了癱瘓在床的時候狠心將我扔在外麵活活凍死。
「老不死的,別拖累我!」
我拉住門把手不肯放,新兒媳拿高跟鞋狠狠砸我的手。
在我彌留之際,前兒媳將我送到了醫院。
我感受到了深深的後悔和自責。
對不起,如果讓我重來一次,我一定好好對你!
1
「誌強,求求你,讓媽進去吧,外麵好冷!」
我苦苦哀求著兒子。
鐘誌強滿臉嫌惡:
「老不死的,你現在已經廢了,不要再來拖累我了,你快滾吧。」
我不肯鬆手,哭著說:
「兒啊,我要是在外麵我肯定會死的,媽把你養那麼大,你得懂得感恩啊!」
鐘誌強還沒開口,兒媳婦王勝美踩著高跟鞋出現了。
「媽,瞧您說的,哪個媽媽不為自己的兒子考慮啊,你這麼愛誌強,就不應該拖累我們,您哪,就自求多福吧。」
我難以置信:
「兒子,你不能這麼做啊,做人要有良心!」
「良心?」
鐘誌強好笑地說:
「你當初怎麼對你前兒媳婦的?我不過是被你言傳身教罷了,得了,快走吧。」
見我死死地抓住門把手不放,兒媳婦不耐煩了。
她脫下高跟鞋,拿鞋跟砸我的手。
「老不死的,快放開!」
我吃痛,隻好鬆開了手。
他們夫妻倆立馬把門關上了。
我在門外拍打呼喊,但門絲毫沒有打開的跡象。
我絕望了。
拖著癱瘓的下半身往遠處爬。
外麵的積雪已經很厚了,我的手凍得紫紅,快沒有直覺了。
我蜷縮在角落,等著死亡的來臨。
心中懊悔不已。
我疼愛到大的孩子居然是個白眼狼。
也罷,就當是我的報應吧。
2
「媽?」
混沌之中,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睜開沉重的眼皮。
是被我逼走的前兒媳許文靜。
我張張嘴,但發不出一點聲音。
許文靜見我這麼虛弱,二話不說將我扛起來送到了醫院。
在醫院裏,醫生查看我的情況,搖了搖頭:
「準備後事吧。」
我默默地躺在病床上,心裏沒有一點對死亡的恐懼,而是滿腔的羞愧。
我一直瞧不起許文靜。
嫌棄她沒文化,模樣差,所以在她和兒子婚姻期間處處針對她。
她嫁到我家五年,要伺候一家子。
五點就起來做飯,做完飯還要喂雞喂豬,打掃衛生。
她總是任勞任怨,勤勤懇懇,但我總對她不滿意。
我每天挑著刺,不但辱罵她,還攛掇兒子和她離婚。
甚至在她坐月子的時候,我把她趕到廚房,怕血腥氣熏到兒子。
我惡事做盡,到頭來,寵愛的兒子把我拋棄,被我欺侮的兒媳婦卻不計前嫌要救我。
我真不是人,我不是東西。
我該死啊。
文靜,媽後悔了,要是重來,媽絕不會讓你受苦了。
3
「媽,你什麼時候把彩禮給我娶阿美啊?」
兒子在我耳邊聒噪。
我回到了十年前。
兒子在外搞外遇,管我要錢哄女人的時候。
這時候兒媳婦還在坐月子,鐘誌強就和王勝美搞在了一起。
我非但沒有阻止,反而很高興兒子眼光變好了。
後來我把兒媳婦和繈褓裏的孫女趕出了家門,不管她們的死活。
而現在,我看著兒子那張殷切的臉,心中被憤怒填滿。
畜生不如的東西,這輩子,休想再從我這裏拿一分錢。
我冷冷地說:
「要錢自己不會去掙嗎?三十幾歲的人了,正經工作都沒有,怎麼好意思厚著臉皮問你媽要?」
鐘誌強愣住了:
「不是您說我將來能成大器嗎?現在沒工作隻是厚積薄發的嗎?」
我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上輩子我怎麼會鬼迷心竅,把這麼個廢物當成寶。
「誰家的大器當三十多歲了還一無是處呢?指望著文曲星俯身嗎?」
我不留情麵地諷刺道。
「媽,你怎麼了?」
鐘誌強驚詫於我今天的反應,也難怪,平時我對他溺愛有加,有求必應,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句重話。
「你最好去找個工作,整天在家胡吃海喝地啃老,這是我的房子,你不肯出去工作就滾出去。」
我冷冷地說。
鐘誌強急得跳腳:
「你說什麼呢媽,我是你唯一的兒子,你死了這房子不都是我的嗎?」
聽到這番話,上輩子,這輩子的怨氣全部集中到了一起。
「你現在就盼著我死了是嗎?我就是死這房子也和你沒有半毛錢關係!」
我抄起院裏的掃帚,對著鐘誌強就開打。
鐘誌強被我打得嗷嗷直叫,他迫不得已被我趕出了門,嘴裏罵道:
「媽的,你吃錯藥了嗎?」
我放下掃帚,中氣十足地大吼一聲:
「滾!」
鐘誌強見我來認真的,罵罵咧咧地離開了家。
4
我長舒了幾口氣,想起了坐月子的兒媳婦,立馬跑去了廚房。
突然的光亮讓坐在床上的文靜眯起了眼。
見是我進來,她慘白的臉上浮現出畏懼的神色。
「媽。」
她低低地喊了一聲。
我仔細地看著她。
文靜也不過二十來歲,本來就瘦,生過孩子的她更顯得皮包骨。
由於缺少營養,她的頭發幹枯,臉色蠟黃。
剛出生的孫女樂樂因為奶水不足,小臉瘦得讓人心疼。
見我不說話,文靜更加緊張。
「媽,我今天再休息休息,明天就起來幹活。」
這番話讓我忍不住濕了眼眶。
文靜嫁進來這幾年像隻老黃牛,勤勤懇懇地照顧著我們一家。
她不但要忍受婆婆的刁難,而且還要對丈夫的三心二意視而不見。
她該多苦啊。
我憋住眼淚,故意板起臉:
「幹什麼活?你剛生完孩子就要好好休息,你起來,這破地方怎麼能待呢?」
不去看兒媳婦詫異的臉,我麻溜地給她戴上帽子,披上大衣,我一手抱著小孫女,一手扛起鋪蓋,回頭對著愣在原地的文靜說:
「愣著幹嘛?跟上我。」
我帶著文靜回到了臥室。
鐘誌強這小子邋遢慣了,臥室被他搞得一團亂。
我對著身後的文靜說:
「你先等下我。」
我幹活麻利,沒一會兒就把臥室打掃幹淨了。
我換上了嶄新的被褥,將鐘誌強的枕頭丟到門外。
「來,慢點。」
我攙扶著文靜上了床,給她蓋好被子,小孫女也放在一邊。
文靜一直低著頭,等我忙完,她小心地說:
「媽,您是怎麼了?」
我揮了揮手:
「什麼怎麼了,我好得很,你餓了吧,白粥鹹菜沒啥營養,我這就去殺雞。」
「媽......」
文靜想開口說什麼,但我立馬下了樓。
我怕再多待會,我的眼淚就忍不住了。
苦命的孩子,是我對不起你。
你放心,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5
我宰了一隻最肥的母雞,在鍋裏放上紅棗和我珍藏的野山參。
我不太懂別的,但文靜虛虧太多了,一定要好好補補。
燉雞的香味飄滿了整個院子。
也把無所事事的鐘誌強吸引了回來。
「媽,你燉雞了?好香啊。」
鐘誌強餓著肚子,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廚房。
「媽,兩個雞腿撕給我就好了。」
鐘誌強端著碗湊到我跟前。
我皺著眉趕他:
「想吃自己去買,這是我給文靜補身體的。」
「媽,你說什麼呢?她怎麼配吃這麼好的東西?你不是說她隻是個傭人嗎?」
鐘誌強撇著嘴,自顧自地拿起勺子撈雞腿。
我一筷子打在他手上:
「你才是不配吃這麼好的東西,我和你說,你要是不每個月上交一些家用,家裏的飯你甭吃了!」
鐘誌強氣得跳腳:
「媽,你現在怎麼向著那個女人了嗎?你忘了你說的,那個女人家裏窮,又笨,還生了個賠錢貨,讓我不要好好待她嗎?」
我剛想發火,餘光看見文靜落寞地站在廚房門口,滿臉受傷。
鐘誌強也看見了文靜,粗魯地說:
「你怎麼杵在這不幹活?娶你回來當祖宗嗎?」
文靜咬著牙上前:
「媽,我來吧。」
我製止了她伸過來幫忙的手,沒好氣地說:
「文靜,你記住,你是來當媳婦的,不是來當老媽子的,你就是我半個女兒,不像有些人,好吃懶做,屁用沒有,窩囊廢。」
鐘誌強像見鬼了一樣:
「媽,你到底怎麼了?從今天早上開始你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處處維護那個臭娘們,我可是你的親兒子!」
我回頭嗆他:
「文靜也是我的親兒媳婦,你別說了,從今往後,你敢欺負文靜,我就沒你這個兒子!我的房子,我的家產,和你一毛錢關係都沒有,這些都留給我的孫女樂樂!」
「好,你別後悔!到你老了,我看著兩個賠錢貨誰會理你!」
鐘誌強狠狠地瞪了我和文靜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
文靜小心翼翼地說:
「媽,您,說的都是真的嗎?」
我對她笑笑:
「當然了,乖,先把雞腿吃了,再喝兩碗雞湯,瞧你瘦的。」
文靜飽含淚水,狼吞虎咽地吃著雞腿,我心裏蠻不是滋味的。
原本以為家裏能平靜幾天,沒承想,鐘誌強帶了個不速之客回來了。
6
這些日子,文靜在我的悉心照顧下變得白胖了許多。
她臉色越來越好,人也開朗了許多。
孫女樂樂也胖乎了。
我的心情也變好了。
如果不是鐘誌強又來打擾我們的話。
「媽,快出來,你看我帶誰來了!」
鐘誌強喜滋滋地打開了院門。
而他身後跟著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
正是鐘誌強後來的老婆王勝美。
上輩子她攛掇著鐘誌強騙了我所有的家產,把我掃地出門。
「你們來幹什麼?」
我語氣不善。
鐘誌強舔著笑臉說:
「媽,你別氣,你看我帶你的新兒媳婦回來了。」
王勝美昂著頭叫了我一聲:
「媽。」
「別叫我媽,你媽不在家嗎?」
我不客氣地回懟道。
王勝美臉色一變。
鐘誌強不滿地說:
「媽,你怎麼說話的?人家和你兒子在一起,不是你兒媳婦是誰?」
我冷哼一聲:
「我的兒媳婦是為你生兒育女,伺候你五年的許文靜,你背信棄義,狼心狗肺,帶著小三登堂入室,也不怕丟人!」
我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
鄰居們早看見鐘誌強帶著女人回家,一窩蜂地在門口看戲呢。
眼看四周傳來了對自己的嘲諷,鐘誌強臉上掛不住了。
「媽,小美懷孕了,肚子裏可是你的親孫子!」
「啪——」
文靜聞言嚇得摔了碗盤。
我低頭看向王勝美的肚子。
王勝美立馬挺直了腰杆,滿臉得意。
他們都在看我的反應。
鐘誌強料定我會看在孩子的份上鬆口,不滿也有些洋洋自得。
當初我就是看王勝美懷了孕,文靜隻生了一個女兒,所以狠心逼他們離婚,讓王勝美進了家門。
而這個孩子,在鐘誌強和她結婚後不久就流產了。
我偷聽王勝美打電話的時候才知道這個孩子不是鐘誌強的。
她看上鐘誌強不外乎是看上我家的家產。
我老公車禍的賠償金都在我手裏,而我的勤勞精明也為家裏攢下不少的積蓄。
王勝美是坐台小姐,她勾搭別人被原配鬧得名譽掃地。
不得已她才靠美色騙了鐘誌強這個蠢貨。
也騙了我這個蠢貨。
我和鐘誌強告密的時候他根本不信我,反而覺得我在破壞他們夫妻感情,把我一頓胖揍。
「媽,給我三十萬,我要娶小美。」
見我沉默,鐘誌強愈發得意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