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禾,你不顧及同門情誼將門派攪的一派糊塗,按律該罰!”
泠泠如山間冷玉一般清冷的嗓音,在我的耳朵裏卻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我死心了。
層層威壓疼的我骨頭縫裏都滲出鮮血。
女主的光環真的有這麼大嗎?
明明,是蘇若瑤殺了我的露露啊!
我不過是想要給露露討回一個公道,憑什麼,我就成為了攪亂門派的有罪之人了?!
遲遲趕到的謝謹行終於發現不對,從飛劍下來的第一刻便急急的將我護在身後:“師尊,今禾罪不至此!”
徒然卸下的重力頓時讓我摔倒在台前。
或許是我此時此刻當真看上去淒慘無比,又或許是這一霎那他終於想到了過往的那些恩情。
雲開霽冷硬的薄唇上下動了動,表情有些鬆動。然而剛想要說些什麼,他身後的蘇若瑤卻搶先一步趕在所有人之前開了口。
“這次動了師姐的靈獸確實是我不對,可是我和妄兒在曆練中受傷慘重,隻有書靈才能穩住我們的修為。”
“師姐,你就把露露的靈識放出來吧,改天我一定賠你幾隻新的書靈!”
她一席話落,雲開霽的稍有幾分融化的神色重新冰冷了起來。
“今禾,妄兒和若瑤確實急缺這抹書靈,你放心,隻要你將書靈從你的識海中剝離出來,一切的事情我都既往不咎。”
我冷眼看著這些人虛偽寡善的麵容。
衍天門百年大宗,門內儲備當真就缺了露露這一抹書靈嗎?
不盡然吧。
明明後山的寶庫中收藏著那麼多天南海北的奇珍異寶,光是書靈我就見過了不下百隻。
他們如此執著於露露的靈識,不過是因為蘇若瑤輕飄飄的一句:“師姐的書靈看上去似乎格外靈動呢。”
他們明明知道露露對於我意味著什麼,可是就為了這麼渺無人煙的一句話,卻能將我逼至死路。
多可笑啊。
“我絕對不會將露露的靈識交給你們的。”
我嗤笑的看著他們。
“大膽!”
師尊終於勃然大怒,厲聲指責我。
“宋今禾,你身為門派大師姐,怎可如此自私自利!師妹已經向你認錯了,你又何必和她鬧到如此地步!”
“看來往日都是為師太過偏寵你了,造成了你如今無法無天的性格!”
“此次的靈識你既不願交,那為師便親手取出來!”
淩空而出的八根噬魂釘破空而下,狠狠地將我釘在了原地。
比方才還要劇烈百倍的痛楚讓我在瞬間體會到了窒息的昏聵。
長長的指甲早已下意識的陷進地裏,自指尖淌下的鮮血一滴滴的落到了謝謹行的衣袖上。
他離我分明那樣近,分明在一刻鐘前也是以身相護過我的。
可是這一次,謝謹行隻是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選擇默默的往後退了那麼一步。
他的眼底似乎閃過了幾分不忍。
“......沒事的今禾,師尊的攝魂功是修仙界最好的,我也會在旁邊為你護法,隻要取出了靈識就馬上為你療傷,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從他黑白分明的瞳孔裏,我分明看見了我渾身浴血的慘狀。
當師尊將冰霜劍刺入我的頭頂的那一刻,腦海中吵鬧不休的係統終於如同按下了消音符一般中止。
然而預想中深入骨髓的疼痛並沒有席來。
我的眼前倏然的出現了一陣白光。
光那頭,是我幾乎要忘記的那些久違的溫暖。
原來,原來真正回家的辦法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我猛地大笑起來,胸腔的積血伴隨著咳嗽噴灑在了師尊潔白如雪的道袍上,就像一朵朵彼岸花一樣,散發著生命盡頭最後的光芒。
雲開霽的表情終於變了,在他身上那些數年的穩重似乎在一夕之間化為烏有。
“療傷!!!快護法療傷!!!”
謝謹行從身後飛速的趕來,他的瞳孔震動,原本穩操勝券的疏離在一瞬間戛然而止。
他的靈力就像不要錢一樣死死的朝著我的心口灌送,就連握著我的手都在發顫。
“不要睡,不要睡,今禾,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我聽見他的聲音在我耳邊喋喋不休的響起。
但我隻是輕輕的轉過了頭。
終於,我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