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回,我問她可曾跟吳迪提起她的經曆。
我姐說她不敢給吳迪說。
但吳迪確實打動了我姐,讓我姐有勇氣再次結婚生子。
我本想勸她三思,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把我的擔心告訴了爺爺。
爺爺卻說:"這個姓吳的,興許能把你姐的克子命給唬住。"
"再說那單名一個迪字,組合起來所向披靡,說不定真是你姐的天作之合。"
但我心裏還是忐忑不安。
這一次,我清楚地感覺到姐姐是認真的。
可我又害怕她的認真。
萬一,吳迪沒能讓姐姐懷上孩子,或者孩子又保不住,姐姐該怎麼辦?
會不會像第一次那樣,跳到村口的老井裏去?
記得姐夫、孩子死後,婆家人鬧到我們家來,非說是我姐克死的孩子、老公。
他們不但要姐姐退還所有的聘禮,還得額外賠上一大筆錢。
更過分的是,他們還要求姐姐參加一個叫"哭嫁"的儀式。
要姐姐穿上大紅嫁衣,對著死人哭喪,說是要把福氣都哭給孩子、丈夫。
在我們這兒,這種儀式對活人來說是大不祥的。
可姐姐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還趁我們不注意偷偷跑到老井邊。
要不是我發現得及時,她怕是早就魂歸地府了。
我現在想起來還後怕,要是這次吳迪那邊再出什麼岔子,姐姐會不會又做出傻事來?
可我的擔心似乎沒什麼用。
大年初五,吳迪就帶著父母,坐了大半天的班車,顛簸到我們村來提親了。
爺爺奶奶知道姐姐的情況,也沒提太多聘禮的事。
隻說希望他以後好生待我姐姐,夫妻和睦才是頭等大事。
吳迪連連點頭,他爹媽也是滿口答應,看來對我姐姐也是十分中意。
兩家沒談多久,就約定正月二十訂婚結婚一起辦了。
姐姐笑得跟花兒似的。
可我看著她的笑臉,心裏總有些不踏實。
吳迪要回去準備,臨走時我悄悄要了他的電話號碼。
我決定把姐姐的事原原本本告訴吳迪。
我知道這可能會毀了這門親事。
但我寧願短痛,也不願以後後悔莫及。
等到晚上,我估摸著吳迪應該到家了,就給他發了一條長長的微信。
這一夜我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轉眼間臘月二十九就到了,村裏人都管這天叫"小年"。
按咱們這兒的規矩,吳迪得提前一天來走親戚、過"關卡",這是跟我家說好的。
可我從昨晚就心神不寧,連貼春聯的手都在抖。
吳迪始終沒給我一個答複。
我這心裏頭,就跟煮開的鍋似的,咕嘟咕嘟冒著泡!
大清早,我姐就梳妝打扮起來,等著吳迪上門。
我幫她綰發髻:"姐,這幾天你跟吳迪有聯係不?他那邊準備得咋樣?"
我姐臉上有點不自在:"吳迪說他們那兒有個規矩,成親前半個月新人不能見麵,也不能說話,說是要保平安。"
我心裏咯噔一下。
吳迪這是打定主意了?
哪有這麼邪乎的規矩,分明是托詞罷了。
可我看著姐姐期盼的眼神,又不忍心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