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八年,我自認為與丈夫過著蜜裏調油的日子,所以我放棄了很多機會。
情人節當天我備好一桌菜,卻隻收到了丈夫加班的信息。
我一直幫他找著借口,直到朋友發來了我從未看見過的丈夫的朋友圈。
那是一張婚紗照,並配文:“兜兜轉轉這麼多年,我終於娶到了十八歲就想娶到的女孩。”
照片上的女孩笑的很甜,可是那女孩並不是我。
我也終於沒辦法裝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了。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啊,總是在陰差陽錯間耗盡了。
......
沈淮安回家的時候,已經淩晨兩點了,我也在沙發上發了很久的呆。
桌上的飯菜也已經一熱再熱,甚至都有些看不出樣子了。
但他似乎並沒有發現我的異常,隻是有些奇怪我為什麼沒有像平時一樣跑過來抱抱他。
看著還在玄關處換鞋的沈淮安,我緩聲開口:“沈淮安,你就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語氣太冷漠,還是他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有些心虛。
沈淮安原本還算平靜的麵孔帶上了些許的皸裂,接踵而來的是他的怒火。
“傅書婉!你到底在鬧什麼!我在公司加了一晚上班,回家還要被你疑神疑鬼。”
哦,原來陪夏綰清拍婚紗照是在加班啊。
聽著沈淮安的話,我的臉色越發難看,他似乎也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裏拿出一枚碎鑽戒指丟到我麵前。
“不就是情人節沒陪你嗎?又不是沒給你準備禮物!”
看著眼前小的可憐的碎鑽戒指,委屈感一點點湧上心間。
我以為這件事我會處理的很好,可是真正麵對沈淮安,我還是止不住的難過。
我與沈淮安年少相識,從校服到婚紗。
隻不過在很長的歲月裏,都是我單方麵的喜歡。
我一直都知道沈淮安心裏裝的都是夏綰清,他們的青春一直都是轟轟烈烈的,是小說裏描述的模樣。
而我隻有滿懷的少女心事和自卑。
夏綰清出國後我甚至多了幾分竊喜,盡管我知道沈淮安隻是為了結婚而結婚,我還是能忍受我的丈夫心裏藏著別人。
我以為我總能融化冰川的。
甚至給自己營造出相愛的假象。
隻要我沒有發現,我什麼都可以忍受。
可當我滿心歡喜的準備情人節驚喜時,沈淮安你怎麼可以陪著別的女孩拍婚紗照。
是我們共同朋友發給我的,一條沈淮安屏蔽了我的朋友圈。
他甚至還在調侃:“嫂子,這麼多年了,你跟淮安還是這麼恩愛,還去拍婚紗照啊!”
隻是這消息很快就撤回了,但還是被我保存下來了。
是沈淮安發的朋友圈:“兜兜轉轉這麼多年,我終於娶到了十八歲就想娶到的女孩。”
照片裏夏綰清笑的很甜,手上帶著的就是沈淮安丟給我的碎鑽戒指,所謂的情人節禮物。
並不是我嫌棄,因為不管沈淮安送給我什麼,我都如獲至寶一般,隻是因為這是婚紗照裏夏綰清帶著的,是她不要的。
正是因為是她不要的所以沈淮安可以隨意的丟給我。
所以我到底算什麼。
我沒想哭的,隻是委屈向來是由心生的。
沈淮安也從來也沒看見我哭過,此時也慌了神。
“書婉,別哭,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隻是加班很累。”他說著就想來擦去我的眼淚,卻被我避開了。
從前聽他夢裏喊婉婉,我像是吃了蜜糖一樣,可是我現在隻想問問他。
“沈淮安,你夢裏喊的到底是婉婉還是綰綰?”
他那麼聰明,又怎麼會聽不出來我的畫外音。
我已經再也不想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了,因為真的很蠢。
不出我所料,在我提及夏綰清的名字的那一刹那,沈淮安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說話的語氣也帶上了些許的嘲諷:“我說你今天演這一出給誰看,我都說了很多遍我與綰清已經是過去式了,這麼多年朋友你怎麼就是容不下她,連找借口都要扯在她身上,傅書婉,你無不無聊。”
明明是他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在他口中反倒成了我的無理取鬧。
又一次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譴責我。
看著眼前這個我愛了很多年的男人,這樣一副虛偽的嘴臉,我隻覺得惡心,覺得可笑。
換做平時為了讓他舒心,我或許早就已經咽下所有委屈,可如今我隻想將這滿桌子的菜都扣到他臉上。
見我默不作聲,沈淮安大概以為我會再次妥協,臉上也不自覺的帶上了得意的神情。
“不就是上次我送了綰清回家嗎?我都說了送完她我就回公司加班了,這事是過不去了是吧,動不動就要借著這件事發作一下,你就不能懂事一點,你現在跟大學時期比起來差遠了,你···”
是啊,送了夏綰清就去公司加班了,那晚下了一夜雪,直到整棟樓的燈光都熄滅了,他也沒離開。
是啊,差遠了,本就是因為我比較好拿捏,他需要一個聽話懂事的妻子替他打理好一切,所以他才會與我邁入婚姻,八年了,他還是對夏綰清不死心。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覺得好疲憊,一直以來壓抑的情緒已經到了臨界點,我忍不住用手捏了捏眉心,可沈淮安還在不停的說,仿佛這些年我做的全部都是錯事,沒有一點可圈可點值得表揚的地方。
終於,我掀了整張桌子,滿桌的菜隨著碎的四分五裂的盤子濺了一地。
像是出氣一般,我將屋子裏的瓶瓶罐罐能砸碎的都掃落在地,包括我一直寶貝著的,僅有的合照,沒錯,我與沈淮安結婚八年,連張結婚照都沒有,早些年一直想要補拍,可沈淮安一直推脫說沒時間,最後也不了了之。
巨大的聲響將本就在一旁瑟瑟發抖的小柯基嚇得失聲狂吠。
沈淮安已然是傻了眼,更是定在了原地,也不知道閃躲,直到迸濺的瓷片割傷了他的臉,感覺到了痛,他才回過神來想要阻止我。
“傅書婉,你是不是瘋了!”沈淮安已經不敢繼續刺激我了,隻能用冷言冷語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這個我精心打理的家,我傾注了全部心血的家已經一片狼藉了,就如同我與沈淮安一樣。
可是我卻覺得無比的暢快,整整八年,從未有過的暢快。
我安撫著受了驚嚇的柯基,冷聲開口:“沈淮安,你知道狗為什麼不會說話嗎?因為忠誠是靠行動的,不是靠說幾句漂亮話。”
換句話說,沈淮安連狗都不如,養不熟。
我本以為沈淮安會氣的跳腳,畢竟,我說的話很難聽,可他始終死死盯著那破碎的合照。
在我與沈淮安僵持不下的時候,夏綰清已經牽著我兒子的手踏入了家門。
她看著這滿地的狼藉有些故作驚訝的說道:“淮安,這是怎麼了,你怎麼又惹書婉生氣啦!你真的是,我昨天就讓你早點回家陪書婉嘛,你還不聽。”
說著她的目光便轉向了我,眼神裏帶著赤倮倮的挑釁:“對不起啊書婉,我昨晚有點事情,就喊了淮安。”
明明句句都是勸沈淮安,可句句都在炫耀,炫耀她夏綰清有多重要。
可以讓沈淮安無論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隨時待命。
要說男人也是犯賤,什麼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要不然怎麼會有白月光這個詞語。
或許再早上十天半個月的我,聽到夏綰清的這些話,會立刻與沈淮安翻臉,不眠不休的爭論。
我現在唯一在意的點,隻有為什麼是夏綰清接的我兒子。
不過想來也知道,無非是沈淮安借著某個借口,多見夏綰清一麵。
夏綰清似乎也注意到我的目光落在她牽著沈子安的手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挽了挽耳邊的發笑著說道:“淮安說今天公司有事,就讓我替他接一下小安。”
我冷笑著睨了一眼有些心虛的沈淮安。
多諷刺,沒空接孩子,作為丈夫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妻子,而是他的白月光。
我沒再理會他們,深呼了一口氣,盡量用溫和的語氣喊著兒子的名字:“小安,來,到媽媽這。”
結婚八年,這個家除了兒子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值得我留戀了。
就算是走我也帶著我的兒子,孩子可以沒有一個不負責的爸爸,但是不能沒有媽媽。
可下一秒沈子安卻躲在了夏綰清的身後。
“我不要媽媽,媽媽對我不好,我要小夏阿姨,她帶我去吃了好多好吃的。”
“媽媽是個壞女人,是你拆散了爸爸和小夏阿姨。”
可想而知,我聽到這些話心都在滴血,甚至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
沈子安,我十月懷胎拚命生下來的,我的兒子,如今指著我說我破壞了他原本幸福的家庭。
不知道是不是我已經痛的麻木了,我的下唇已經被我咬出了血跡,我卻渾然不知,隻覺著嘴裏有淡淡的鐵鏽味。
小孩子不懂事,不辯是非對錯,用最天真的語氣說著最殘忍的話。
可若是沒人教又怎麼會說出來這樣的話。
沈淮安此刻也是臉色大變,他甚至指尖都是顫抖著的。
他聲色厲荏的衝著沈子安吼道:“沈子安,你怎麼跟媽媽說話的,這是你該說出來的話嗎?”
大概是被嚇到了,沈子安哇的就哭了出來。
夏綰清更是心疼的將他摟進懷裏:“淮安,子安他還小,哪懂這些,他就是一時的口無遮攔。”
看著他們才像一家三口一樣的互動,看著我的兒子格外親近夏綰清,我仿佛被固定在了原地。
內心的小惡魔也在瘋狂叫囂著。
沈淮安帶著沈子安回了房間,隻剩下我與夏綰清還留在原地。
離開了沈淮安的視線,夏綰清再也沒有了剛剛的溫婉模樣。
她跨過這滿地狼藉,如同這個家的女主人一般坐在了幹淨的沙發上。
再次抬頭看向我時,眼底盛滿了惡劣的笑意。
“傅書婉啊傅書婉,你說你偏偏跟我搶什麼男人,上學時候的教訓還沒吃夠嗎?”
“哦,對了,你的兒子我隻是帶他吃了頓肯德基,他就覺得我更好一點,你還真是失敗啊。”
是了,夏綰清雖然表麵上是小白花的模樣,可私下裏抽煙喝酒幾乎是樣樣都占,她還帶著那些小太妹一起霸淩同學,我就是其中一個。
那時候的我太其貌不揚了,可偏偏因為學習好特別受老師的重視,這讓夏綰清心裏很是不平。
於是她將我騙進放體育器材的地方鎖上了門,要不是值班的老師剛好路過,我說不定要被關在那偏僻的地方多久。
事後,我將這件事上報給老師,夏綰清在辦公室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說我誣陷她。
即使在這個時候,她也在其他人看不見的角度朝我惡意滿滿的笑著。
她如此有把握,不過就是因為她知道體育器材的監控是壞掉的,她曾經在這裏無數次霸淩同學。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這個監控剛好在她霸淩我的前一天被修好了。
她的家長到學校差點給校長下跪,又是找教育局的人,才勉強將她的處分壓下來。
這才是夏綰清出國的真正原因,因為學校已經容不下她了。
我想,她一直以來都是恨我的,可是憑什麼?我才是那個受害者,做錯事情就該受到懲罰。
她已經全身而退了,為什麼還是不滿意。
十幾年的歲月過去了,夏綰清的眼角已經多出來幾道細紋,卻比上學時期多了些許成熟的韻味,我以為她至少會有所改變的。
這樣的想法還是我天真了,畢竟,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在我出神的時候,夏綰清已經撿起來一塊瓷片。
她依舊笑吟吟的,手上的動作卻是狠厲無比,不偏不倚的劃在了自己臉的輪廓處。
隻一下,鮮血便留了出來,滴落在她米色的毛衣上。
“傅書婉,我們來賭一賭,看看沈淮安到底更在乎誰?”夏綰清說完便驚恐的大叫起來。
“書婉,你要做什麼啊,我和淮安沒做對不起你的事,淮安,淮安!救我!”
她一邊喊著一邊跌跌撞撞跑向沈淮安所在的房間。
沈淮安在聽見夏綰清尖叫的第一聲就已經跑了出來。
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緊緊抱住滿臉驚恐的夏綰清,在摸到她臉上的血跡時,沈淮安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目眥欲裂。
他甚至都沒有多問我一句,這件事是不是我做的。
沈淮安不由分說的走上前狠狠甩了我一耳光,力道大的幾乎是將我掀了出去。
我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滿地的碎片將我的胳膊劃出一道道血痕,甚至有些細長的碎片已經嵌入了我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