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曉偷偷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秦若雪頓時了然,原來這就是方才她口中所說的“好戲”。
“我手中那本古籍有所欠缺,隻是一知半解,不過既然有傳染之嫌,我們也不便留在此處,告辭。”
說罷,牽著好友離開了。
符巧兒想踩著她的名聲上位,她怎能這麼輕易如對方所願。
這一波反打,不僅徹底攪了這場宴會,今日之後符巧兒再想在端陽城立足腳跟,可就難了!
她原本並不想做得這麼狠,甚至還有意要成全,要怪隻能怪符巧兒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
走出院子,陸雲曉才低聲道:“若雪,你先離開,我還有事情要辦。”
秦若雪知曉她心裏掛念那兩個丫鬟,雖然也想留下來幫忙,但看方才恭親王和她的互動,恐怕自己留下來也是添亂,便心神領會的帶著丫鬟離開了。
陸雲曉好歹在符家生活了這麼多年,得知兩個丫鬟的處境後,心裏便有了數。
柴房無人把守,如今府中一團亂麻,怕是都沒空理會此處。
她輕鬆推開柴房門,外頭的光照進柴房。
角落裏瑟縮成一團的女子渾身臟的不成樣,還在膽戰心驚的嘀咕著:“不要打我,我沒有偷東西,大小姐饒了奴婢吧。”
正是銀霜。
陸雲曉心疼的上前蹲下身子,牽住她滿是傷痕的手:“銀霜別怕,是我。”
手指搭在她的脈搏上,鬆了口氣,雖然十分虛弱又受了傷,好在沒傷到底子,調養一番便能恢複如初。
銀霜不大確定的看著陸雲曉,待確認後終於崩潰大哭:“小姐,您快救救冬雪,她快不行了!”
陸雲曉順著她指著的方向看去,隻見草垛裏露出一塊衣角。
心裏像是漏了一塊。
把銀霜安置靠好,喂了一顆藥丸,快步走過去,將草垛先開,撈出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若非這麼多年的熟悉感,陸雲曉幾乎認不出來這是冬雪。
或者說,這是個人!
怪不得連鎖都沒有,銀霜和冬雪如今的情況,便是把門打開,都爬不出柴房!
陸雲曉氣的手顫,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先給冬雪喂了一顆吊命的人參丸。
再捏碎一粒丸子將藥粉塗在她身上的致命傷上,一頓急救下來,好歹是保住了她的小命。
不敢想象,以冬雪的傷勢,自己若是晚來一步,恐怕就隻能給她收屍了。
此時銀霜服下藥丸後總算是能站起來,眼淚卻還是止不住的流:“小姐,素白冤枉奴婢和冬雪偷竊,大小姐將我們發落到此處,素白每日便來折磨我們,冬雪便是為了給奴婢擋鞭子,才被她們打成這樣。”
陸雲曉把氣息放平,隻後悔給符巧兒下的藥還是太輕了。
還有素白......狗仗人勢的東西......
但當務之急,是帶著兩人離開符家,回醫館,才能治好她們。
陸雲曉將冬雪背在身後,看向她:“銀霜,能走嗎?”
她擦幹眼淚點頭:“可以,小姐,讓奴婢來背冬雪吧。”
陸雲曉搖頭:“無妨,你如今太虛弱了,我們先離開此處。”
冬雪太輕了,或許是多日未曾進食,又流失了血液,如今自己背著她,像是背著一張紙片。
心裏更是揪著疼。
但凡自己早來一點就好了。
主仆三人離開柴房,剛出門,一柄劍閃著冷光橫在麵前。
陸雲曉後退一步,隻見符瑾言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表情陰鬱而森然,在這黑夜中如同惡鬼索命一般。
“妹妹,你這是要去哪兒?”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周遭已是被符家的府兵包圍。
陸雲曉垂下頭,眼中盡是狠戾:“留下銀霜和冬雪的性命,是符大公子的意思吧。”
如今境況她如何不知,恐怕這一切都是符瑾言下的套,目的就是引她入甕。
否則以符巧兒的腦子,怕是早已將銀霜和冬雪殺了。
符瑾言並未反駁,隻是笑道:“棄子的死活,為何要放在心上。不過托妹妹的福,她們活著還是能發揮些作用的,比如現在。妹妹,我們來談一筆交易如何?”
“你想怎樣?”
“人,哥哥可以放走,但妹妹你得做個選擇。”
符瑾言眯起眼,讓人看不分明他的眼神:“將恭親王賞你的簪子留下,往後不得與恭親王往來,或是......留在符家,做符家大小姐。”
“自然,作為補償,你想對符巧兒做什麼,哥哥都支持你。”
陸雲曉冷笑一聲:“符大公子可真是和城守大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心為了符家著想,符巧兒可是你親妹妹。”
不知是那句話戳痛了符瑾言,他神色一凜,露出冷意。
“微薄的一點血緣關係罷了,她既然不堪大用,用來換你,倒是件不虧的買賣。”
他有些訝異的看著陸雲曉道:“妹妹受符家培養這麼多年,難道還不知,親緣......在符家可是最廉價不過的東西了。”
陸雲曉自然知道,也深受其害,可自小便被符家人捧在掌心的符瑾言也這麼說?
那可就有意思了。
“符城守與符夫人若是聽到自己的你這番話,怕是不知有多心寒。”
陸雲曉將冬雪交給銀霜,探入袖中,倒是笑了出來:“隻可惜,符大公子這兩個選擇,我都不選。”
她取下頭上簪子,拿在手上把玩:“符大公子也看到了,恭親王贈我此物,便是看重我,若我在符家出事,你猜王爺會對符家做什麼?”
然而符瑾言卻好似不受威脅似的:“陸小姐得知自己是假千金,心中嫉妒巧兒,在巧兒酒中下毒,符家不過是請陸小姐到府中解釋一番罷了。妹妹若是冥頑不靈,就別怪大哥動些手段了。”
“嗬!”陸雲曉冷笑:“符大公子倒是給我安的好罪名啊!那就試試看,符公子到底有何本事!”
見她冥頑不靈,符瑾言眸色一厲:“抓住她,生死勿論!”
他一揮手,十數個府兵朝著陸雲曉圍了過來,手裏長刀竟是毫無顧忌的揮落。
陸雲曉閃避開來,手裏藥粉揮出。
麵前範圍的府兵當時捂住眼睛慘叫起來,翻倒在地上。
然而後邊的府兵亦是逼上前來,更是警惕陸雲曉手中藥粉,不再彙聚在一起。
幸而她身手靈活,又有銀針助陣,加之符家的府兵終歸不是正經士兵,幾個呼吸間,又是放倒了幾個府兵。
“真是廢物。”
符瑾言見眾人遲遲拿不下一個小小的陸雲曉,手中折扇利刃展開,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她襲去。
迅若閃電,無半分遲疑停留。
陸雲曉瞬間感受到一陣殺氣,將周圍一圈的府兵放倒,閃身開來,再往袖中抓時,臉色一僵。
竟已見底!
她轉身看見符瑾言手中利刃,心知這位曾經的大哥並未留手。
以他的身手,自己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隻見一道寒光閃過,鋒利的長劍便朝著她胸口刺來!
今日,她竟是要死在符瑾言手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