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端高溫,紀前接了女下屬的求助電話,將我丟在了車裏。
車子熄火,灼熱又窒息將我吞沒。
我用救生錘砸開車窗,卻一眼看到朋友圈裏,女下屬挽著他手臂的合照。
原來這求助,是禮服拉鏈拉不上啊。
放在以前我定要發了瘋地質問。
可現在我隻是緩緩刪掉施媛媛的好友,眼不見為淨。
我冷下心來不辭而別,紀前卻第一次慌了。
他說:「我最愛的人是你啊曦曦,我決不能沒有你。」
.
天如流火,熱得令人不能離開空調房一步。
紀前給我發消息:「B市太熱,我帶你去山莊避暑。」
我明白這是他求和的信號。
三天前他們公司完成一個大項目,紀前領頭,直接在園區開了香檳。
他現場表揚自己的優秀員工施媛媛,許下承諾給她一個獎勵。
施媛媛上台,說自己的想要的他現在就能給。
於是她伸手勾住了紀前的脖頸,擠進他的懷裏。
踮腳,在他的唇上輕吻。
全場歡呼恭喜,視頻被放到網上更是大火。
因為這件事,我和紀前大吵一架。
我拿著視頻質問他。
可他隻是麵色不耐地將我推開:「媛媛就是不過是一個小姑娘,你跟她較什麼勁!況且我身為上司,許下承諾能夠言而無信嗎?」
是啊,二十五的小姑娘要我讓著。
而他作為丈夫,對我許下的承諾不知毀約了多少。
從那開始,紀前便開始單方麵冷暴力我。
放在以前,我定要費盡心機討好,更別說僅三天他便主動約我出門,我當然會欣喜若狂。
可現在,我隻覺得心累。
淡淡回複了一個「好」便作罷。
十點半,距離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兩小時。
我毫不擔心地在空調房吃著西瓜。
直到他一句「下樓」,我才慢吞吞地換衣服。
我直接開門坐到後座上,閉目養神。
「你怎麼這麼慢?」紀前的聲音煩躁。
我也絲毫不想慣著他:「不是你遲到了嗎?」
「我是公司裏有事情,你在家閑的沒事幹,動作還不快點,我是把你喂成豬了嗎?」
「坐後座什麼意思?我是你的司機嗎?」
我緘口不言。
畢竟副駕駛向來是寶藏庫。
不是施媛媛的貼身衣物忘拿了,就是拉在座位上的口紅。
我嫌臟。
紀前討了個沒趣,憤怒的手砸在方向盤上,刺耳的鳴笛聲令我蹙眉。
直到中控屏幕上的電話響起,我瞥了一眼,是施媛媛。
「紀哥,我在xx城這裏出了一點意外,你能過來一趟嗎?」
「我馬上,媛媛你別急。」
紀前幾乎是立刻掉轉車頭,開到了施媛媛所說的地址。
「雲曦,你先在車上等我,我去看看就回來。」
他到底第一次這麼耐心地給我解釋,我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隻是他這一走,車子竟意外熄了火。
眼看著車內溫度越來越高,車門和車窗都死活打不開。
灼熱和窒息感要將我吞沒殆盡。
2.
我焦急地在車中摸索著。
終於在後備箱處找到了逃生錘。
砰——車玻璃被我擊碎,有了一絲緩和的機會。
隻是室外一樣是高溫,我踉蹌著走到樹蔭下,急忙蹲下來,眼冒金星。
頭暈惡心,應是中暑了。
我打開手機下意識想要給紀前打個電話,結果卻一眼看到施媛媛發的朋友圈。
照片裏她身穿禮服,挽著紀前的手臂。
俯拍視角,展示著她傲人的曲線,和紀前熟悉的腕表。
那是我送他的生日禮物,怎會看錯。
原來施媛媛所說的意外,是試禮服拉不上拉鏈啊。
我笑得眼角都擠出了眼淚,指節用力握著逃生錘,節節泛白。
手指滑動,將施媛媛的好友刪除。
我強撐著身子,挨個砸碎了每一塊車玻璃。
給自己叫了救護車,在醫院打了四個小時的點滴。
他走了整整七個小時了,到現在還沒有發過一條信息。
我出了醫院,打車回家。
買的晚餐吃完後便堆積在桌子上,我腦子昏昏沉沉,高熱的症狀又慢慢起來,沾床便睡了過去。
被紀前的開門聲吵醒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他從門口一直走到床前,一直叫著我的名字。
「雲曦?雲曦!」
刺眼的燈光迫使我緊閉上雙眼。
「保溫盅裏為什麼沒有醒酒湯?」
他理所應當的質問隻讓我覺得好笑。
難道是因為這世間有魔法,所以能保證他次次喝酒回來,都恰好有溫熱的醒酒湯嗎?
「因為我沒煮。」
我翻了個身,用被子把自己蒙起來。
他臉上微微怔愣,帶著一點喝醉酒的呆:「那你去煮,我胃不舒服,再給我下一碗麵。」
這毫無感情的命令的語氣。
就好像我是他免費的保姆。
「別裝睡了雲曦!你自己吃了飯還不收拾,還不給我做飯,你什麼意思?」
可能因為還是被氣著了,我眼前都有些發黑。
「我不舒服,你自己去吧。」
因為捂著被子,我的聲音發悶。
結果突然一股巨大的力氣將我的被子扯開。
紀前拉扯著我的手臂,幾乎都要脫臼,將我硬生生從床上拖了下來。
「別睡了!你是豬嗎?」
3.
我被迫站起來。
一睜眼,看到的就是他揉得發皺的白襯衣,領帶散開,衣領上不知從哪裏蹭上去的口紅印記。
一靠近,一股女士香水的味道衝進鼻腔。
他注意到我的眼神落在他的衣領上,自己也低頭看去。
紀前的神色微微慌張,伸手大力揉搓著那塊紅色。
「老婆,你別誤會,肯定是不知道那個女同事的口紅戳上去了。」
聽著這麼個蹩腳的理由,我驚歎於紀前竟然還會找借口。
「我今晚就是和同事們去開了個慶功宴,你知道的,這次的項目很成功,我可是掙了大錢。」
「都是一個部門的同事,你千萬別多想。」
見我還是不說話,他自己反倒是急躁了。
「雲曦!你是啞巴嗎?我都說了是個意外你還想怎麼樣?」
憤怒浮現在他的臉上,格外猙獰:
「你不是也沒等我沒給我做飯嗎?你別一天天正事不幹,就知道小氣吧啦地在我身上挑毛病。」
「我沒想怎麼樣,你自己做或者點外賣吧,我真的不舒服。」
我麵無波瀾地開口,現在隻想躺下來繼續睡覺。
「你又生氣了是不是?」
「別裝了雲曦,你比那豬都壯實還裝生病呢,要睡覺就滾出我的房間!」
我和他的眼神對視上,原來他不是在開玩笑。
也好。
我抱著自己的枕頭和被子:「紀前,我們離婚吧。」
他臉色陰沉地滴水,推搡著便把我趕出了主臥。
「你休想!吃我的喝我的還想跟我離婚?哪有那麼便宜的好事!」
我歎了口氣,去了客臥。
關門,睡覺。
就連紀前砰砰摔門的聲音,我都忽略掉了。
不再內耗也不再多想,我睡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好覺。
隻是早起準備去洗漱時,一出門就看到了守在門口的紀前。
他眼底有一絲青黑,看起來像是沒睡好。
心眼真夠小的,這就被氣得睡不著了嗎?
「老婆,那個......我煮了個粥,你喝點?」
我擰著眉頭走到廚房。
竟然看到餐桌上,昨天我沒收拾的包裝盒子已經被打包好了。
灶台上架著砂鍋,火還沒關,焦糊的味道已經傳出來了。
我急忙把火關掉,生怕砂鍋原地炸了。
紀前給我盛了一碗,我沒動。
原本應該奶色的白粥變得焦黃,味道也是很怪異。
「你不嘗嘗嗎?」
的確,隻是他第一次為我下廚。
但我不想給麵子,將勺子丟到桌子上:
「我出去吃就行了。」
紀前的臉肉眼可見得冷下來,又難得一見的沒有暴脾氣。
「後天是我們公司團建,可以帶家屬,老婆,要和我一起去嗎?」
我沒注意到他眼裏小心的試探。
因為說來可笑,他在公司大小是個部門經理,可是全公司都認為施媛媛是未來的紀夫人。
4.
以至於我曾經去公司給他送便當的時候,跟前台說自己是紀經理的妻子,被狠狠嘲笑。
「誰不知道小媛媛才是我們紀經理的未來夫人。」
「紀經理和小媛媛郎才女貌,這女人看著年紀不小了吧,什麼男人都敢隨便往上靠嗎?」
幾個員工私語,精準地傳入我的耳朵裏。
偏偏紀前無論如何都不接電話。
我麵色窘迫,素顏朝天穿著寬鬆的衣裙站在高聳的大廈裏。
格格不入。
隻得在嬉笑聲中灰溜溜地走開。
我哪裏還敢高攀呢?
「我就不去了,我這兩天剛好去看看爸媽。」
「雲曦。」
紀前的聲音冷得可怕。
他站起身子,極具壓迫感地看著我,將桌上的粥碗摔在桌子上。
「我是給你臉了是嗎?」
「辛辛苦苦做的粥你要嫌棄,低聲下氣帶你團建你還拒絕我!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雲曦,你別後悔!」
話罷,他甩袖子便走人,大門再次被大力關上。
曾經我無數次被這轟響的關門聲嚇到流淚,如今,隻當做沒聽見。
如果這就叫低聲下氣的話,那以往的我豈不是跪在爛泥裏乞求他的原諒。
紀前剛走了沒多久,我就接到了媽媽打來的電話。
「囡囡啊,最近和小紀怎麼樣啊?」
因為之前我和爸媽說過一次我們吵架,甚至想要離婚的想法,給一向溫和的媽媽嚇壞了。
也許她愛我,隻是更愛弟弟。
「就那樣吧,怎麼了媽?」
「你弟弟要最近去相親了,媽許了人家媒人,說我們在市裏有套房子......」
「媽!明明是沒有的事情,你這不是騙人嗎?」
我出身貧苦,不像紀前本身就是市裏的孩子。
大學相識相愛,畢業後他不曾嫌棄過我的家境,給了二十萬的彩禮,將我娶回家。
我工作兩年存的錢也加上,一起給爸媽在縣城買了新的商品房。
那時候的紀前很好,我也很幸福。
媽媽雖然更偏愛弟弟,但還是會考慮到我的處境,除了贍養費用,沒多要過錢。
可現在,她已然將注意打到紀前的身上了。
「囡囡啊,不是還有小紀嘛。女婿爭氣,幫襯一下弟弟,也是應該的是吧?」
我沒有回答,心中不是滋味。
「你跟小紀商量商量啊囡囡!媽媽給你寄了家裏的泡菜,你好久沒回來了,應該是想家了的。」
直到電話掛了,我心中還是酸澀的。
他們總是這樣,用一點好拴住我,又不住地想要榨幹我。
5.
而我唯一欠缺的,就是沒有自己的事業!
婚後三年的生活,我處處圍著紀前轉。
他想讓我在家做賢內助,我便辭掉了工作留在家裏。
他說我打扮得招搖,讓他沒有安全感,我便幾乎再沒有化妝,更是也家務的磋磨下,狀態變得越來越差。
我將紀前照顧得很好。
可他卻完全忘記了我的功勞。
在他眼裏,我是個沒有沒有價值的家庭婦女,明明和他一樣的學曆,卻處處被他貶低沒腦子。
他開始嫌棄我不會打扮,帶出去不能給他掙麵子。
紀前的身邊,更是出現了各種鶯鶯燕燕。
不管我如何大吵大鬧,他都篤定了,我是離不開他的菟絲花。
是我應該找回自己,而不是繼續做他的附庸。
我幾乎是立刻準備了簡曆。
兩年半的空窗期已是不短,好就好在我還年輕,優秀的學曆和曾經的大廠工作經驗,還能讓我在職場上有一點空間。
虧是醒悟得早,及時看清。
和麵試官約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廳。
這天傍晚,我穿上正式的職業套裙,畫上得體的妝容便出發了。
我和麵試官聊得很開心,將他心中最後那一點疑慮都打消之後,終於拿到了實習資格。
「合作愉快!」
我和他雙手輕輕交握,一觸即分。
待到麵試官離開,我欣喜地坐在座位上,忍不住低頭掩笑。
這時,咖啡廳的門被猛然推開。
「紀哥你看,果然是雲曦姐!天哪,那剛才那個男人......」
抬眼看去,施媛媛誇張地捂著嘴巴,一隻手扯著紀前的衣袖。
紀前的目光像是要把我吞了。
「雲曦你個不要臉的貨色!跟我說什麼回家看爸媽,還拒絕我來團建。」
「我看你就是計劃好了來這裏跟男人私會吧!」
「你看你自己穿得那個裙子,化成一副鬼樣子,笑得還那麼浪蕩!你對得起我嗎?」
紀前的巴掌甩在我的臉上,火辣辣得疼。
6.
咖啡廳裏還有別的客人,眾人看戲的目光聚集過來。
我隻覺得臉上更加火辣,心中湧起的怒火更是不斷積攢。
啪啪——
兩人的臉上我是一人一巴掌打回去。
「紀前,要發瘋你就滾回去發瘋去!還有,帶著你的姘頭一起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