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試煉時,齊譽的小師妹中了魅蜂的毒。
無藥可解,唯有陰陽調和。
我看到齊譽炙熱的目光投向了他的小師妹,立即解除了婚約,他卻以為我隻是在賭氣。
“瀾清,你懂事些,我在救人,而且又不是真做。”
“假如是你陷入這般危險的境界,我絲毫不會在意。”
齊譽認為我非他不可,不會做些有損名聲的事,他卻忘了,我原來修習的就是正派不屑的功法。
快離開秘境時,天才第一劍才也中了魅蜂的毒,請我解毒。
後來,齊譽在宗門外站了七天。
出來時,我朝齊譽勾唇一笑。
“我也隻是在救人。”
“但我們真做了。”
1.
秘境快關閉時,唐雲中了魅蜂的毒。
“此毒強悍,唯有陰陽調和,方可無恙。”
“或者十階清心丹,能緩七八。”
佛門的大禿驢轉著佛珠,轉過身來,語氣中沒有一點出家人的矜持。
十階丹藥,有價無市。
唐雲一聽,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邊的齊譽身上。
眾人跟隨她的視線看了過來。
齊譽握著我的手一緊,麵上卻是毫不在意,像是感受不到唐雲炙熱的目光。
唐雲麵露尷尬,紅著臉垂下了頭。
漸漸地,那邊發出了啜泣的聲音,在場許多男修露出不忍的模樣。
良久,她抬起一副梨花帶雨的臉,可憐兮兮地問我:
“葉師姐,能不能請齊師兄幫幫我?”
話音一落,空氣都凝固了,眾人緊張地看向我,期待我的回答。
我嗤笑了一聲,唐雲這副模樣好像是我逼著齊譽不幫她解毒,欺負了她一般。
又不是我給她下的毒。
“不能。”
“師妹,眾人皆知我和齊譽還有一個月便要成親了。”
“恕我直言,你的請求很冒昧。”
“在場還有這麼多的公子,你可以找找別人,看是否有人願意舍身取義。”
唐雲看了齊譽一眼,欲言又止,又低下了頭,算計好了一般,眼角一滴淚水剛好滑過臉龐。
在場的一位男修沒忍住,挺身而出。
“唐姑娘,若你不介意,在下願意娶你。”
我轉頭看過去,是楚家的嫡係小公子,長得一表人才,築基中期修為,不算委屈了唐雲。
唐雲依然低垂著頭沒說話。
楚公子默認她答應了,紅了一張臉,羞澀地走上前,剛握住唐雲的肩膀時,我身邊發出一聲異響。
齊譽鬆開了我的手,連跑帶飛,疾步上前,手中的龍吟劍發出嗡嗡的響聲,直指楚公子。
“放開她。”
楚公子詫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
“齊道友,你這是何意?”
“葉姑娘剛才已經替你拒絕了。”
齊譽隨著他的話轉頭看向我,神情淩厲,目光如刺骨的冰刃,語氣中帶著不滿。
“瀾清,夠了。”
我麵露不解,什麼夠了。
“我縱容你胡鬧到現在已經夠了。”
“唐雲是我師妹,我是大師兄。”
“臨走時師父吩咐我要照顧好宗門弟子,我不能讓她在秘境出事。”
我看著他堅定地擋在唐雲身前,又看了看嗡鳴的龍吟劍,諷刺地笑了笑。
“你師父有說照顧人要照顧到床上嗎?”
“瀾清!”齊譽大喝一聲。
見我笑得實在是難堪,低歎了一聲,傳音給我。
此刻冷寂的嗓音中帶了些哄人的意味,“你懂事些,我隻是救人......好吧,我答應你,不會......不會真的......”
“乖乖地,在外麵等我。”
“好不好?”
我心裏一酸,沒有用傳音回他,反而大聲拒絕:
“齊譽,你今天替她解毒,我們的婚約就此取消。”
“我說真的。”
眾人駭然,齊刷刷地看向齊譽。
他似有猶豫,身後的唐雲見狀,口中喘息斷續,發出難耐的聲音,一雙白嫩的手抱住了齊譽的腰,輕蹭著男人的後背。
“師兄,我要死了。”
聲音如泣如訴。
齊譽身子僵住,我分明看到了他眼中騰騰燃起的欲火。
眾目睽睽之下,他抱起唐雲,施了一個遁術,消失在原地,隻留下隻言片語。
“瀾清。”
“假如是你陷入這般危險的境界,我絲毫不會在意。”
“這無聊的清白。”
2.
戲中的二人已走,隻留下一眾看戲的人和形單影隻的我。
突然,人群中傳出一聲嗤笑。
“葉瀾清之前裝什麼清高,這回被人摘桃兒了吧。”
“道友這是何解?”
“你不知曉嗎?葉清瀾的父親雖是靈淵冰閣閣主,但母親出自合歡宗。十八歲之前,她一直隨母修習合歡功法,被父尋回靈淵後才改學的劍法。”
“冰閣有閣規,修為不到元嬰不結道侶。”
“齊譽是劍術天才,這次曆練突破更是元嬰後期修為,若被他師妹破了童子身,陰陽一調,可不就是便宜了那唐雲。”
聽傳聞的那人連連點頭,嘴裏很是讚同。
“齊譽的修為本就比葉瀾清高,葉瀾清不守那勞什子的門規,早就因雙修受益了。”
“估計等再見到唐雲,她已是金丹修為了。”
我麵無表情地聽著眾人的議論,心裏早就淚流成河。
我才不是裝清高,守閣規。
在十八歲之前,我修習合歡功法有成,父親母親又不是狹隘之人,十分讚同我修習劍術。
冰閣資源眾多,許多人求之不得,我有資源為什麼不修。
但二十年前,我就陷入了瓶頸,怎麼修煉都無法更進一步,卡在金丹初期數年。
我和齊譽商量雙修,當初他的話還曆曆在目。
“瀾清,我希望你是靠著自己一步一步往上修煉,如此修為才會紮實。”
“雙修之道是為下乘。”
“你再努力些,以後,我們一定可以一道飛升。”
換言之,齊譽不想讓我占這個便宜。
求道侶雙修已經耗費了我所有的勇氣,他不願,我隻能繼續在修煉的漩渦中繼續沉溺。
閉關十載,出來後,卻是看到了他身後亦步亦趨的小師妹,根骨尚幼,已是築基中期修為,又一天才出世。
“閣主,假如你的道侶修為比你低,你願意雙修嗎?”
熱鬧的人群突然出現一句童言童語。
我離開的腳步頓住,向出聲的地方看過去。
不止我,所有人的焦點都從我身上轉移過去。
隻因此次秘境試煉,帶著稚童的隻有一人,舉世劍材另一個人物。
臨淵域青閣閣主謝無盡。
謝無盡抬眸瞧了小童一眼,冷哼一聲。
“想關禁閉?”
小童縮了縮肩膀,逃避著他的視線。
其他被他掃視到的人也收回了目光。
說完,他擦了擦手中的劍,想到什麼,又慢吞吞地嗯了一聲。
“有一人,可以。”
小童和眾人又齊刷刷地看回去。
“一個看了我身子。”
我愕然。
謝無盡直直地盯著我,補充道。
“不想負責的人。”
3.
謝無盡這一眼似乎要把我吃了,靈魂感到顫抖的同時,思緒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我在紅沙漠被紅蠍子重傷,狼狽回到劍宗。
雙修是最快療傷的方式。
齊譽見我一身傷,臉上閃過一瞬厭惡的神情。
他收起情緒很快,但修煉之人,視力極好。
“葉瀾清,為了和我雙修,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你就不能自食其力嗎?”
“擁有天材異寶堆砌修為已經對許多修煉之人不公,你還絞盡腦汁想走捷徑,你不要讓我厭惡你。”
在他有意冷淡我的態度下,劍宗上下也不理睬我,導致我的傷勢越來越重。
父親傳信。
靈淵有一汪療傷的聖池,在天山之巔。
之後,我心灰意冷回到靈淵。
而那天,想起來如同一場虛幻的夢。
當時,謝無盡仰靠在石潭邊,露出水麵的上半身赤裸,線條分明,散發著濃濃的力量感。
聽到動靜後,轉過身看向我。
我呆愣在原地,讚歎好一幅美人出浴圖,腳步像有自己的想法,粘在原地無法動彈。
隨著熱氣蒸騰,他的肌膚彌漫上紅暈。
我的視線上移。
薄霧後,那雙眼深邃迷離,像是沒有焦距的黑墨,又似旋轉的星辰,沉鬱得讓人心顫,吸引著人不斷深入。
與他對視的那一刻,靈魂如同忽然遁入一片虛空,虛空中流轉著無數的流星。
驚詫之餘,我嘗試神守,神識卻像被罩入了一個結界,怎麼都闖不出去,如同一葉孤舟,沉沉浮浮。
再睜開眼,不知何時自己已經到了池中,烏黑的發鋪散在水麵上,仿佛茂密的水草糾纏在一起。
眾人唏噓不已。
稚童直接問出了眾人心中所想,“師兄,那人是誰啊?”
“這世上居然還有人不想對你負責?”
我回過神,心虛地別過頭。
自那之後,我閉關調理,未料到剛出關的第一個秘境就遇到了他。
謝無盡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在稚童額頭上彈了一指。
“多嘴。”
4.
“謝閣主,境內危機重重,我等還是去出口等待結界開啟吧。”
大禿驢走上前和謝無盡商量。
這個秘境隻開了百年之餘,各宗門沒想到此次變數如此之大,折損弟子不少。謝無盡是眾人中修為最高的,又集一閣之力,有許多法寶,大家都以他馬首是瞻,希望在他的帶領下平安出境。
“好啊。”
謝無盡漫不經心地起身,姿態風流。
擦身而過時,寬大的衣袖拂過我的手指,帶起一陣涼風,我蜷了蜷拳頭,忽視那陣心慌。
在出口處等了兩個時辰,秘境就快開了。
齊譽攜唐雲姍姍來遲。
唐雲滿臉嬌羞,而齊譽則是帶著淺淺的饜足。
謝無盡發出一聲嗤笑。
“唐雲已經是金丹中期,修為大漲,跳了一個大境界。”
我眨眼。
“哦。”
一道氣流憑空點在我的額頭處。
腦子裏傳來聲音。
“你修為比唐雲低,怕你看不透她此時的修為。”
我瞥了瞥他,無人知曉我們此刻在傳音。
“何意?”
謝無盡眸中藏著莫名的幸災樂禍。
“意思就是齊譽和唐雲雙修了。”
“不隻是神交。”
......
“哦。”
“我和他的婚約已經取消了。”
我躲過他炙熱的眼神。
“傷心嗎?”
“傷心。”
我嘴快,他問我就答了。
腦中的傳音突然斷了,我望過去,謝無盡臉色陰沉,死死地盯著齊譽,顯然是生氣了。
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