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拜入江氏門下,闖起禍來依舊是絲毫不含糊,自認最荒唐的一次是調戲了個小孩,就被拎著扔進了如晦堂受罰。
後來才知道,那是蘇家的小公子,自小嬌養慣了的,被他爹帶來赴百家仙會。
師尊命掌罰的江秉燭狠狠責罰,不可姑息。
江秉燭十九歲,就已經是高階弟子,我一個外姓門生,求學三個月,還是第一次見到他。
說來也奇怪,我竟然對一個罰起女弟子也毫不手軟的人一見鐘情了。
那日他問我知不知錯,我當然忙不迭點頭,他又問錯在哪裏,我想了想,卻是半天答不上來。
江秉燭手一揮,第一道板子結結實實地落了下來,我疼得直吸氣。
“錯在哪裏。”他的聲音一如他的人,清冷俊逸,生人莫近。
“我不該調戲蘇家的小公子。”
“頑劣。”伴隨這聲斥責的是緊接著的又一板子。我不服氣,但也不敢抬頭,隻是“嘶哈嘶哈”,叫苦不迭。
“我問你,你惹禍時,你的諸師兄在做什麼?”
我當然知道,他們都在桃弧閣內背學默寫,包括謝澹。
江秉燭並沒有因為我是女弟子而網開一麵,打足了十五個板子,還罰我將家訓背得一字不落,方才放人。
自那以後,我便覬覦上江秉燭的美色,成了如晦堂的常客。
但從來沒有人告訴我,他與蘇家的大小姐早有婚約在身。
我真想和謝澹聊聊這些從前的事,我記得那時他冷眼看著我,嫌棄我沒出息,卻暗地裏跑到藥堂替我去求雪蓮膏,還會在晚上偷偷跑來看我,畢竟打我們各自記事起,就從未離開過對方超出一個時辰。
我一直都知道,謝澹才是這世上最疼我的人,永遠都是,如果我被萬人唾棄,他就會與萬人為敵。
我隻好假裝不記得所有的前塵往事,因為他不希望我記得。
我不敢去想這十年他是怎麼過來的,如今就算我使出渾身解數去逗他,也難以得見他展開笑顏。
其實他笑起來很好看,甚至不輸江秉燭,他本該是雲中玉龍啊,霧不沾衣,我有時醉酒犯渾,就正兒八經地向他道歉,一個勁地說對不起。
他從沒說過原諒我,卻也不像在怪我,這是我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未解之謎。
還有一個就是,江秉燭到底有沒有愛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