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恨意,我抬頭看向眼前的皇帝。
“那陛下的意思是?”
皇帝眼神躲閃,“依朕看不如給她個更衣的位分。”
我俯視著堂下跪著的蔓兒,她跪在地上雖是一副惶恐的模樣,可那雙眸子卻難掩野心和得意。
想起奪子之痛,我恨不得立刻啖其肉寢其皮。
可現在當著皇帝的麵,我不能動她,但想要位分,她做夢!
我拿著手帕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是臣妾有孕沒能照顧好陛下,陛下寵幸她也是應該的,隻是她是我宮裏的宮女,外人隻會當臣妾管束不當,縱容婢女狐媚惑主......”
“說不定臣妾肚子裏的孩子也要跟著蒙羞。”
皇帝登基十幾年至今無子,我肚子裏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希望,看見我哭了,他立刻急起來。
拿起手絹不停地給我擦淚,“是朕考慮不周了,是朕錯了,好了,別哭了。”
他指著地上跪著的蔓兒,“滾,沒看見皇後生氣了嗎?還不滾出去!”
我擦了擦眼淚,仿佛沒看見蔓兒眼裏的不甘,“陛下願意體恤臣妾,臣妾感激無比。”
“若是陛下信得過臣妾不如就讓臣妾將這宮女安頓在臣妾的宮中,待皇子降生後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再給她名分。”
皇帝點了點頭同意了。
我讓人扶起地上的蔓兒,將她丟到我宮裏西暖閣仔細看守了起來。
並讓宮女仔細查看了宮裏的每一處地方,確認沒有任何施巫術的痕跡才稍稍安心下來。
可這天看守蔓兒的宮女突然說她不見了。
我命人四處查找,卻沒想到她竟然又出現在皇上的龍床上。
她靠在皇帝懷裏,得意洋洋地瞥了我一眼,然後委屈地縮進了皇帝懷裏。
皇帝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發,看向我時眼裏閃過幾分不滿。
“朕想封蔓兒為貴人,皇後覺得如何?”
聽見皇上的話,我腦中嗡嗡作響——即使我死防嚴守,蔓兒還是如前世一樣被封為貴人了。
徹骨的寒意讓我幾乎渾身打顫,但皇帝威嚴不容觸怒,我隻能恭順地答應。
一直回到自己宮裏我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第二天一早,蔓兒來請安。
她頂著華麗的玫瑰簪子,歪歪扭扭地給我請安。
“皇後娘娘還真是辛苦,懷著孕還要管理六宮事宜,大家都以為皇後娘娘何等大度,可卻連本宮都容不下。”
“可本宮就是有本事把自己想要的東西拿到手。”
她揚起下巴,一雙眼如水蛭一樣貪婪地掃過我的肚子。
“皇後娘娘,這胎像是個男孩呢,本宮很滿意。”
她想吐信子的毒蛇一樣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時湊過來,用那雙冰涼的手摸了摸肚子。
我打了個寒顫,腹中忍不住隱隱作痛,她的眼神讓我不由得想起上一世莫名被換走的孩子。
那明明是我懷胎十月,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卻所有人都說那孩子是她生的,所有人都說我是瘋子。
就連陛下都認為我瘋魔了。
可是,那生產之痛,宛若釘子生生錘入小腹又生生分離,恍若將我整個人驟然撕裂的刺痛怎麼能作假!
這個女人分明是掌握了某種巫術,能神不知鬼不覺奪走他人人生的巫女!
我渾身發抖,慌張地推開她。
她邁著張揚的步子走了。
我神思恍惚,恍若置身在冰窖中,我跌跌撞撞地向裏屋跑去,恍然間被裙擺絆倒在地。
下一瞬一股熱流從小腹湧出,染紅了我的衣裙。
等太醫來的時候,我孩子已經沒了。
我躺在床上麻木地看向窗外,如此也好,沒有了孩子,我倒要看看蔓兒還能如何換子。
我讓人封鎖了我小產的消息,如往常一樣喝保胎藥。
不出我所料,蔓兒便張揚地宣稱自己懷孕了。
皇帝大喜,當即晉她為妃,流水般的賞賜進了蔓兒的宮裏。
蔓兒一度成為後宮最受寵的女人。
皇帝向來喜歡嫵媚的女人,而我太過端莊,他立我為後隻是為了子嗣而已。
如今蔓兒有孕,他高興得不得了,就連她向他討要象征皇後的鳳釵,他都毫不猶豫地送了過去。
有了皇帝的偏寵,蔓兒更加張揚了,甚至戴著鳳釵明目張膽地來挑釁我!
未經宮人通報,她便帶著宮人趾高氣昂地闖進了我的宮裏。
“皇後姐姐~”
她一屁股坐在堂下的凳子上,撚起桌子上的茶杯。
見狀我身邊的侍女出聲嗬斥,“大膽,我家娘娘身為皇後,淑妃娘娘竟如此無理。”
她扶著肚子,微微抬起下巴,反手給了我的侍女一巴掌。
“大膽賤婢,本宮有孕在身,你聲音這麼大是想嚇到本宮腹中的龍胎嗎?”
她吹了吹指甲,抬頭看向我,“妹妹好心提姐姐教訓不懂事的奴婢,姐姐不會怪罪妹妹吧。”
她料定了她身後有皇帝的寵愛,我不敢動她。
但我站起身直接一巴掌甩了過去!
新仇舊恨,她平日張揚跋扈也就算了,但在我宮裏欺負我的人,我無論如何都不能忍。
她捂著臉氣衝衝地望向我,“你敢打我!”
“本宮是皇後,你在本宮麵前放肆,本宮為何不能管教!”
她眉毛一豎,伸出尖利的指甲就要打我,卻又在目光觸及我肚子的那一刻突然收手。
她的目光仔細地掃過我鼓起的肚子,眼裏閃過一絲滿意和探究,然後親親熱熱地牽起了我的手。
“是妹妹的錯,姐姐莫要生氣了。”
“說起來,姐姐的胎已有八月了,聽說有經驗的產婆會算出臨盆的日子,妹妹有些好奇......”
我一眼看出她的意圖,一字一頓,“產婆說,九月十八。”
“那倒是個好日子。”
她打聽到自己想要的,隨意找了個理由向我告辭。
我緊緊地盯著她的背影。
蔓兒,希望你還喜歡我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