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睿哥兒，爹爹在問你話。”蘭貴丹柔聲，他聽出趙鷺珩的意思，是要給睿哥兒撐腰，這比她後麵想法子處置順手太多，“我和爹爹在這裏，沒人能欺負你，大膽說。”

睿哥兒得到蘭貴丹鼓勵，點點頭，軟趴趴說：“能，就跪在外頭那兩個。”

趙鷺珩看軟乎乎的小蘿卜頭，“成，睿哥兒知道自己在家裏是什麼身份嗎？”

睿哥兒在蘭貴丹鼓勵的眼神下開口，小聲小氣地說：“長房嫡孫！你、爹爹才說了，我記得。”

“那現在爹爹的話，你也記住了。”趙鷺珩環顧屋內，聲音洪亮，“以後趙家大房是要靠著你的肩來扛著，爹爹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給你鋪路，這條路，除開你，任何人都不配踏上來，日後在家裏，誰敢不尊你，就是和整個大房對著幹，和爹爹對著幹，和你外祖家對著幹，隻要你有理有據，想打想罰想趕出門都可以，爹爹都憑你做主。”

睿哥兒赫然瞪大眼，脫口而出，“爹爹，那剛剛那兩個壞婆子，我能打她們板子，再把她們趕走嗎，我一輩子都不想看到她們！”他激動極了。

趙鷺珩毫不遲疑，“可以。”這有什麼不可以。

“趙鷺珩！”薑氏頓時起身，一口老血都要嘔出來，目瞪口呆，“你瘋了？”那兩個婆子可是她的心腹！從她出閣跟到現在的！怎麼能隨意懲戒，這不是打她的臉嗎！

趙鷺珩淡聲，“母親放心，兒子清醒得很，收拾兩個家仆的權利我兒子都沒有，那我算什麼爹？”

睿哥兒聲音明顯興奮起來，覺得趙鷺珩都在發光了，“爹爹，可以嗎！她們以前還罵娘！”

蘭貴丹是打心裏綻放出個笑意，背脊一鬆靠著椅背看母子對殺，不忘添把火。

“對，我以前來看姐姐，也瞧著好幾次那兩個婆子耍威風呢，聲音比我姐姐都大呢，不曉得還以為是趙家哪房的長輩呢，我都差點進去跪著請個安呢。”

“你閉嘴！”薑氏要氣死了，就知道看熱鬧拱火，“這哪有你說話的份！”

“丹娘是我如今的妻子，如何沒有說話的份？”趙鷺珩蹙眉繃著臉，“我看是母親少說兩句為宜，縱仆欺主京城也就您頭一份，傳出去全家做官的怕都要被彈劾的停職在家閑著。”

他轉頭對著隨從吩咐，“按照睿哥兒說的做，打五十板子......”說著，趙鷺珩頓了頓，看兒子，征求他的意思，“夠嗎？”不夠再加，高低得給兒子出氣立威。

睿哥兒狠狠點頭，眼睛亮閃閃起來，“夠！”

趙鷺珩這才擺擺手，“打五十板子轟出京城。”

薑氏氣得一個後仰跌坐下去。

這，這，五十板子哪裏還有命啊！

蘭貴丹看準時機起身，對著趙鷺珩俯身行了一禮，“我替睿哥兒謝謝大爺了。”又立馬對著薑氏俯身，“謝謝婆母深明大義。”

薑氏指著蘭貴丹氣得半死。

故意的，這妮子就是戳她心窩子！

旁邊的婆子卻是死死壓住薑氏肩頭，讓她絕對不能再說任何一個字。

真壞了母子情分，以後這後宅，就是蘭貴丹說的算了。

趙鷺珩朝著睿哥兒走過去，伸手想要拉著他出去。

睿哥兒這次沒有任何怯意和抵觸，直接雙手伸出。

蘭貴丹看趙鷺珩不懂神情，小聲提醒他：“睿哥兒想要大爺抱抱。”

麵對兒子態度轉變，趙鷺珩很受用，將他抱起來，扭頭對著氣得跳腳的薑氏說，“母親若是恨，那就恨我好了，身為人父，萬萬是看不得孩子被自己家奴才欺負。”

看父子二人出去，蘭貴丹對著薑氏行了個禮，也跟著走了出去。

她姐姐的死，薑氏必然是有責任的，至於什麼責任，她總能查出來。

轉身出去，蘭貴丹掃了眼雨幕中欺負睿哥兒兩個婆子，想到什麼，快步走到父子麵前，“大爺您等等。”

趙鷺珩望向她，“怎麼了，慢慢說。”

蘭貴丹摸摸睿哥兒腦袋，遂看向趙鷺珩，笑著問：“對於打板子一事，我聽說衙門也有不同的打法。”

趙鷺珩點點頭，打得血淋淋過兩日就活蹦亂跳是一種，打得毫發無損轉眼斃命也是一種，他極快明白蘭貴丹的提點，“後宅也玩兒這套？”

蘭貴丹再一次感歎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順心如意，點點頭，“自然。”

趙鷺珩把睿哥兒送到蘭貴丹懷中，臉色很冷漠，“我曉得了，你們先回院子等我。”在他家給他挖坑哄騙他，成，他今日親自送這兩個婆子入土。

蘭貴丹知道他要去親自監刑，明白這兩個婆子必死無疑，乖順說：“好，我和睿哥兒等大爺回來。”

***

回到院子，雨勢愈發急促，太醫問診開了方子，蘭貴丹親送人出去，就瞧著小跑回來的丫鬟一一。

一一擦著額頭雨珠兒，滿臉歡喜急忙忙說：“姑娘姑娘，可不得了，大爺好威風，讓大房所有下人都去太太院子看打板子，他還把太太請出來坐著，自個打著傘站在兩個婆子跟前，親自數打了幾下！”

“打板子的人說是去大理寺專門叫來的，大爺說既是他要打，就他的人來做，不勞煩大太太動手，您可沒瞧著，五六板子下去兩個婆子就叫不出聲了！”

“大太太還想求情呢，大爺當作聽不見，奴婢膽子小，大爺數到二十我就跑了，奴婢覺得那兩個婆子骨頭都碎成渣渣了！”

一一說著露出暢快笑意，一副兒媳熬成婆的架勢，“日後這趙家上上下下，誰還敢欺負咱們睿哥兒！”

蘭貴丹笑而不語，今日給睿哥兒把嫡長孫的威名立足，這隻是趙鷺珩補償睿哥兒方式罷了。

至於真正的嫡長孫名頭，隻能靠睿哥兒自個讓人心服口服。

走進屋子看和鄭奶媽撒嬌不喝藥的睿哥兒。

“姨母”睿哥兒笑眯眯朝她去，蘭貴丹示意鄭奶媽出去，拉著睿哥兒的手走到內間羅漢床坐下，點點他鼻尖，“今日可出氣了？”

睿哥兒使勁點頭。

“那今日你覺得爹爹說的話對嗎？”蘭貴丹問。

睿哥兒眨眨眼，覺得這句話聽著不對勁，可他聽不出來，依舊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