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溪杳早就料到自家父母沒有這麼容易同意,便讓人先將她的貼身信物送到了侯府,做主應下。
她很清楚爹娘是為她好,但是,目前的局勢,對於她來說,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大夏朝女子十五歲便開始議親,楚溪杳知道秦氏在她剛滿十五歲的時候就開始收集京城各家兒郎的信息,若非大學士府突然出事,怕是她的婚事早就定下了。
“雲州乃是貧苦之地,去了那邊未必有更好的人家。至於京城中,那些人恨不得躲得我們遠遠地,更加不會有合適的。祖父被貶,這一去至少三年,就算是能順利回京,到時候女兒也成了大姑娘了。”
見楚敬文夫婦瞬間難看起來的臉色,楚溪杳一邊小心翼翼的護住了臉,一邊低聲繼續解釋著。
“你這臭丫頭!”
秦氏無奈,在楚溪杳腦袋上敲了一下。
“父親,你別想著去追回信物,雖然定遠侯府那邊不會議論,一旦傳出去,女兒的名聲可就毀了。況且,祖父之前不也一直說,定遠侯府乃是一股清流,門風極佳。以我們楚家現在的情況,定遠侯府完全可以以勢壓人,強行求娶。侯爺親自前來,也隻是詢問,給足了我們尊重。這樣的好人家,先不說世子是否安全,就算是真出了事,公婆必定會對我多幾分憐惜,以後的日子也絕不會差到哪去。”
楚敬文長歎一聲,這丫頭果然是親生的,清楚怎麼樣能夠說服她。
平日裏覺得她聰慧懂事,如今卻覺得這臭丫頭伶牙俐齒的有些可惡了。
“也罷,既是杳兒心甘情願,那便隨她去吧。隻是,你可想好了,萬一世子真的出了什麼事,日後你可就全靠自己了。”
秦氏躊躇了一下,終是點頭應下。
自家這個女兒的性子她很清楚,既是她下的決定,也輕易不會改變。
況且,女兒說的沒錯,未必有比這更好的選擇。
京城中的那些大戶人家,她之前做調查的時候,哪家沒有齷齪。
況且,楚溪杳的性子,若不是她情願,找到的夫婿未必不是給她帶來風雨的根源......
想通了這一點,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到底沒再多說什麼。
“古來征戰幾人回,消息是前幾日傳來的,世子已經失蹤了半個月,杳無音信。”
門外,楚懷義將三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他得到的消息要更詳細一些,周世子是否尚在人世,無人知曉。
緩緩走近,身側,楚溪杳的祖母孟氏早就紅了眼眶。
“爹,娘。”楚敬文和秦氏起身行禮。
楚懷義擺擺手坐到主位上,楚溪杳乖巧的給他倒了茶,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
打小跟在祖父身邊長大,楚溪杳很清楚該如何讓楚懷義同意。
“怎麼,私應婚事讓人送去信物的不是你,現在開始在我麵前裝乖巧了。”
點了點楚溪杳的額頭,拿這個從小疼到大的孫女沒辦法的很。
楚溪杳也不說話,隻是抬頭看向自家祖父,眸子裏滿是堅定。
須臾,楚懷義長歎一聲:“我隻問你一句,若周世子真的不在了,你日後要如何?”
他倒是不擔心定遠侯府會虧待了楚溪杳,隻是憐惜疼愛的孫女要孤老終生,甚至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
他擔心楚溪杳現在一時衝動,日後不得不守著偌大的定遠侯府,淒涼一生。
“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準。隻是,祖父,你明白的。若不能找到一個像你和祖母亦或者爹和娘一樣情投意合的,有夫婿和孤身一人都是沒什麼差別的!”
楚溪杳淡笑,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這個朝代,一生一世一雙人何其困難。有多少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就算是感情再好也是有什麼通房丫鬟的。
她們大學士府,本來也算個另類。不隻是楚懷義和孟氏恩愛了一輩子,就連他們的孩子都奉行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也都做到了......
“罷了,一切都是緣分。”
楚懷義忽然想到了當年楚溪杳出生的時候,一位遊方道士進府留下的一卦,或許這就叫命中注定。
......
祖孫二人如出一轍,都是雷厲風行的性子。
既然答應了楚溪杳他也不矯情,直接派人去侯府送了消息。
定遠侯府也是個利索的,剛用過午飯,定遠侯周伯邑和侯夫人便已經出現在大學士府門口。
楚家三日後便要離京,一家人都不希望楚溪杳在家中無人的情況下出嫁,定遠侯府也願意楚溪杳早日進門,兩家一拍即合,直接把繁瑣的成婚流程壓縮到三日完成。
納彩,問名,納吉......等等事務,讓本就收拾行李的楚家上下愈發忙碌起來,除了準備出嫁的楚溪杳。
晚上,楚溪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白天下決定的時候果斷十足,實際上卻是有些猶豫的。
她年初才過了十六歲的生日,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出嫁了。
若是在原來的世界,她現在的年齡應該才剛上高中吧......
事實上,楚溪杳是帶著華夏那一世的記憶穿越而來的,前世,她辛辛苦苦博士畢業,找工作的路上為了救一個孩子被車撞死,之後便來到了這裏。
那個時候,她尚未出生,隻是在秦氏肚子裏,懵懵懂懂的接受著這一切。
十六年的時間,她幾乎忘記了前世的大部分事情,與這大夏國很好的融合在了一起。
甚至她有時候都開始懷疑,所謂前世的一切,是不是就是一場夢境,她原本就該是這裏的人。也是因為如此,早上知道了聖上對楚家的處置,又聽說定遠侯府求娶,她才能那麼快的做出決定。
楚家上下疼了她十六年,她從未受過任何委屈,好不容易有機會幫到楚家,她又怎麼允許自己有半點後退......
隻是不知道,定遠侯府是不是真的像祖父說的沒有那麼多的麻煩事,還有祖父說的一切都是緣分怎麼好像別有深意?
胡思亂想著,楚溪杳的眼皮越來越重,逐漸陷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