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老婆第99次對我冷暴力。
我從她掉落在地的包裏看到兩張演唱會門票。
“本來要帶你生日去,既然你看到了,那就那天見吧,我要去出差了。”
就連說這話,她都冷淡極了。
生日那天,我穿著她最喜歡的顏色的衣服,在喧囂的演唱會門口等她。
一直到散場,她都沒有出現。
我翻開手機,看到老婆的青梅竹馬剛剛發了朋友圈。
“沒看成演唱會,為了哄某人,來看她之前一直想看的電影了。”
我關上手機,心裏一片平靜。
1
演唱會快結束的時候,忽然開始打雷下暴雨。
我站在演唱會場館外,裏麵的燈光早已熄滅。
我站在空曠幽暗的街道上,沒有傘,也沒有車。
暴雨成了雨幕,砸下來甚至有些疼,我一步步向遠處的馬路挪動。
手機震動,屏幕亮起,是阮鈴音的名字。
她的聲音透過聽筒都滿是煩躁:“白衡,你現在在哪裏?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合適嗎?”
我深吸一口氣,沒有立即回答,這份沉默似乎讓她更加不滿。
“說話!你啞巴了嗎?”
“我在演唱會體育館。”我淡淡地說,這個人,怕是根本忘了她自己的約定了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後傳來她冷淡的聲音:“發個定位,我盡量過去。”
我本來沒想讓她來接,但因為雷雨天加上夜晚視線差,我一個不留神被一個騎車的人撞倒在地,渾身泥濘,腳扭了,腿上也被拉了好幾道觸目驚心的口子。
發送定位後,我勉強找到路邊靠牆的窄小屋簷,獨自在雨中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手機電量耗盡,她也沒有出現。
幸運的是,一位好心的司機路過,送我去了附近的酒店。
安頓下來後,我習慣性地打開了手機,查看陸遠的動態。
他的最新朋友圈映入眼簾,照片中他與阮鈴音和他媽坐在溫暖明亮的別墅裏相談甚歡,看樣子還是陸遠家。
我在雷雨中的狼狽就像個天大的笑話。
看起來,他們更像是一家人,我這個丈夫就像個局外人。
沒有猶豫,我刪除了陸遠,緊接著,也將阮鈴音從聯係人中移除。
七年的婚姻,無數的爭吵與冷戰,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幹脆。
午休時,阮鈴音破天荒地出現在茶水間。
她是副總,平時總在公司高層辦公,鮮少下到這一層來。
更是一次也沒有不下來找過我。
“昨晚為什麼沒回家?”她的語氣中帶著質問。
沒等我說話,她緊接著道:“下不為例,要是你再夜不歸宿,你知道我的脾氣。”
“你放心,以後再也沒可能了。”我平靜地回答,目光沒有離開手中的咖啡杯。
我已經決定和她離婚,未來也不會再有交集。
我沒有追問她昨晚的去向,她顯然對我的平靜反應感到意外。
臨別時,她留下了一句話:“今晚下班,我在停車場等你,去吃個飯。”
這是她對昨晚失約的補償。
多高貴啊,致歉都是那麼高高在上。
我點了點頭,正好,我剛想找她說離婚的事。
回到工位,看到同事們留下的奶茶、甜點以及“祝白衡生日快樂”的便簽。
我心裏一顫,嘴角泛起微笑。
下班後,我準時到達停車場。
然而,當我看到她時,她發動汽車從我身旁飛馳而過,一句話也沒說。
過了幾分鐘,阮鈴音撥來電話,告知我她有臨時應酬,讓我先去餐廳等候。
又是司空見慣的事,她總是這樣。
抵達餐廳,我坐下後,破天荒地自己點了飯。
與阮鈴音在一起後,我習慣了等待,也因此落下了胃病。
但從此以後,我決定不再一味遷就。
2
這是我第一次不再傻傻等待阮鈴音。
我一個人吃的很滿足。
即便阮鈴音再次爽約,我也並未過多介懷。
淩晨,門口傳來聲音,阮鈴音才回家,家裏一片漆黑,客廳的燈也沒亮。
七年了,每次她深夜才帶著一身酒氣回家,我總習慣備好解酒藥,在沙發上半夢半醒間等待她回來。
我心疼她,怕她難受。
然而,阮鈴音並不喜歡這樣。
因此,她常常選擇徹夜不歸,嫌我煩。
“白衡,你不舒服嗎?”
她帶著一身酒氣進來,伸手搭上我的額頭。
我避開了她的手,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很晚了,趕緊洗漱去吧。”
她身上的酒氣和若有似無的男香,讓我惡心。
阮鈴音坐在我身旁,打開手機,沒有一個未接來電。
這確實有些反常。
往常,我總會在她飲酒時,不厭其煩地提醒她少喝點,還堅持要她請代駕。
她清了清嗓子,勉為其難的說:
“今晚的飯局實在推不掉,明天我一定陪你,這樣你總該滿意了吧。”
我平淡道:“不必了,你忙你的就好。”
我這是真心話。
沒想到白衡不知道被觸動了哪根筋,一下子就火了:“給你點麵子你就蹬鼻子上臉了是吧,白衡,我最近很忙,沒空陪你胡鬧。”
手機提示收到郵件,我迫不及待地打開。
一邊說:“再忙也能抽空看電影打遊戲,你的時間管理倒是挺有一套。”
阮鈴音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她不耐煩地說與陸遠自幼相識,昨晚隻是因為他怕打雷,才不得不送他回家。
“白衡,你除了胡思亂想還會什麼?心臟的人看什麼都臟!我真是受夠了!”
過去,這話是阮鈴音讓我痛哭流涕,恨不得剖心自證深情的利器。
但這次,聽完她的指責,我隻是靜靜地捧著手機,一言未發。
我正在看律師發來的離婚協議書。
感受到阮鈴音的靠近,我迅速熄滅了手機屏幕。
“你看什麼呢?”
“沒什麼,我要睡了。”
砰!一聲巨響,她跑去了別的房間。
這,是這七年來,我們冷戰開始的慣常信號。
若是換作一年前的我,此刻早已跪在門外,低聲下氣地祈求她的溝通。
但今夜,我不會去找她,以後也都不可能再去。
我打印出離婚協議,簽下名字。
這一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和自由。
次日,我還在忙著工作,一通辦公電話,阮鈴音直接將我叫到頂樓。
“好久不見啊,白衡。”
陸遠坐在老板椅上,笑眯眯的對我說:“我和阿音天天見。我總讓她帶你一起來玩,可她就是不聽。”
陸遠是個小有名氣的遊戲主播,年輕帥氣。
我估計,陸遠昨晚,一定又在朋友圈發了阮鈴音陪他打遊戲的視頻了吧。
我知道,每次他發那些,都是為了向我炫耀,挑釁我。
我會吃醋對阮鈴音鬧,讓阮鈴音越來越煩我。
這就是陸遠那見不得人的陰暗心機。
每次見到他,我都會不自覺地審視自己的裝扮,感到過於樸素。
但今天,陸遠並未在我眼中捕捉到絲毫自卑和憤怒。
看著探究打量的目光,我彎起嘴角笑了起來。
“我就喜歡宅在家裏,不必在意我,你們玩得開心。”
聽到我的話,阮鈴音從落地窗前轉過身來,目光落在我身上。
她眼下有很明顯的黑眼圈,可能一整晚都輾轉反側。
“陸遠餓了,白衡,你去把我的午餐給他。”
3
我差點氣笑了。
這是把我當她和她小情人的保姆啊。
七年的婚姻生活裏,我總是不遺餘力地為阮鈴音準備午餐,變換花樣隻為博她一笑。
然而,上周五,我無意間聽到她與男助理的對話。
“白衡做的飯,拿去喂狗,狗都得搖頭。”言罷,還補上一句:“這就是選錯老公的代價。”
回想起這些,我語氣淡然地說:“沒做。”
阮鈴音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問出了一個略顯愚鈍的問題:“為什麼不準備?你明知道我中午隻吃你做的。”
陸遠在一旁陰陽怪氣地插話:“阿音,你肯定是哪裏惹白衡不高興了,不然他怎麼舍得讓你餓肚子呢。”
阮鈴音的麵色微沉片刻,突然轉而問我想吃什麼,並示意助理去點外賣。
看她的樣子,恐怕,連我有什麼忌口都不知道。
“不必了,我去公司附近的餐廳隨便對付一口。”
說完,我正欲轉身離開,阮鈴音卻急忙抓起外套,說什麼都要拉著我走。
最終,我們不得不一起前往餐廳用餐。
餐桌上,阮鈴音與陸遠聊得熱火朝天,他們分享著彼此成長的點滴,聊的話題也都是我沒有涉足過的領域。
而我,卻像是局外人。
我也曾試圖融入,但每次開口,換來的總是阮鈴音的不耐煩和嫌棄,還有陸遠的尷尬微笑。
既然說什麼都不對,我索性選擇沉默,隻專注於眼前的食物。
反正,我和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
餐後,我去結賬,回來時陸遠已先行離開。
“白衡,你今天胃口不錯啊。”阮鈴音沒話找話的說話。
我伸手,輕輕將阮鈴音頸側的一根短頭發取下。
我的頭發比她身上的這根要短,這細節讓她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你別誤會,剛才陸遠的眼睛進了東西,我才不得不幫他。”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和不安。
我淡淡一笑,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轉身向公司走去。
阮鈴音愣在原地片刻,隨後快步跟上。
在公司樓下,我停下腳步:“你先上去吧,我抽根煙。”
除了阮鈴音的男助理,公司裏無人知曉我是她的丈夫。
起初,是她覺得公開關係麻煩,漸漸地,我們也就習慣了這種隱秘的狀態。
久而久之,即便我們在公司偶遇,也默契地裝作陌生人。
當天晚上,阮鈴音準時下班,手裏還拿著一束鮮花和禮物。
這麼多年,她也沒像今天一樣主動送過我什麼。
她滿心期待我的誇讚,我從抽屜裏抽出一份離婚協議書放在桌上。
“我們離婚吧。”
鮮花被甩落在地,阮鈴音接過離婚協議,快速翻閱了幾頁。
她的笑容僵在臉上,拿起協議書,快速翻閱著。
她的表情雖未有大變,但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你又在鬧什麼?這次連協議書都準備好了?”
我彎腰拾起離婚協議書,語氣平靜:“這次是認真的。”
阮鈴音冷笑一聲,將協議書摔回桌上:“認真?你哪次不認真?但這次我不會再陪你玩了。”說完,她轉身離開。
4
我沒有接話,因為深知再多言語也隻是重複那些無謂的爭執。
將離婚協議書安置在書房後,我轉身回到臥室,繼續自己的事務。
過了一會,屋外傳來跑車轟鳴。
我開始尋找新的住處。
兩周時間轉瞬即逝,阮鈴音的生活作息發生了微妙變化。
她不再頻繁晚歸,而是每天準時下班,給我帶各種吃的。
她還主動提出接送我上下班,這份突如其來的關懷,我當然沒有拒絕。
白來的司機,為什麼不要?
但每次抵達公司附近時,我都會要求她在拐角停車。
她問及原因,我故作不解地望著她:“不是你一直不希望我們的關係在公司曝光嗎?”
阮鈴音沉默了。
離婚的話題,我們默契地避而不談。
那份協議書,靜靜地躺在阮鈴音書房的桌上,仿佛一切如常。
她裝作無事,我也不點破。
這天,部門要一起團建,地點恰好是公司附近的烤肉店。
沒想到,阮鈴音和陸遠也在那裏。
“白衡,你怎麼也來了?”阮鈴音見到我,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向我走來。
我本能地後退兩步,保持適當的距離。
她的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一抹失落。
“白衡,快來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吧!”陸遠熱情地拉著我往餐桌旁坐。
我注意到他脖子上掛著一枚玉佛,那正是我去年為阮鈴音在寺廟求得之物。
原來如此,難怪我之前看她一直不戴,一問她她就開始煩躁發火。
餐桌上,阮鈴音為我倒了杯椰汁,見我未動,她顯得有些無措。
“白衡,你不是最愛喝椰汁了嗎?”
我是喜歡,但我現在討厭她倒的,重點了杯喝的。
遊戲繼續,陸遠成了輸家,選擇了“與在場某人接吻”的大冒險。
他挑釁地看了我一眼後,紅著臉向阮鈴音靠近。
眾人瞬間起哄,阮鈴音沒有說話,若有似無得看我的反應。
我沒有說話,也跟著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