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婆流產後，我擔心她身體吃不消，於是暫停夫妻生活。

有一天，我無意間看到了她和一個男學生的私密信息。

那男孩帶著點委屈在撒嬌：

“連七夕節你都不能陪陪我，好傷心呀，嗚嗚嗚。”

“今晚你會不會跟他親密呢？”

她的回答是：“不會的，你知道的，我不願意把那事兒當成生孩子的任務來做。”

“給你買了領帶，明天戴給我看。”

1

那件風格不匹配的領帶此刻正套在我脖子上。

我本以為這是林沁為七夕準備的浪漫驚喜。

就趁著她洗澡的空檔偷偷換上了。

結果問題不在尺碼，而是她根本搞錯了送達地點。

我跟著私信的指引，點開了那個男孩的社交主頁。

最新更新的視頻裏，男孩在海邊，手牽手帶著鏡頭前的拍攝者，臉上洋溢著陽光燦爛的笑容。

我一眼認出了那熟悉的手，是林沁的左手。

細長的手指，無名指上隱約可見婚戒留下的輪廓。

我不自覺地握緊了自己手上的戒指。

指尖輕輕一滑，屏幕翻動。

男孩還分享了一張展示鞋子收納櫃的照片。

配文寫著：老婆選鞋不在行，隻會盲目買買買。#無奈笑哭

我打開了林沁的網購應用。

近期消費記錄裏，有不少昂貴的衣服和配飾，像手表、皮帶、鞋子之類的。

逐一查看，發貨地址無一例外都是市區某個大學宿舍樓，收件人寫著劉均。

我平靜地回到聊天界麵，開啟手機錄屏，開始錄製他們的聊天記錄。

他們的對話並不多，大都是她約他外出，或是他詢問林沁何時能來見她。

中間還穿插著一些露骨的調情內容。

我把錄好的視頻發給了自己，然後果斷清除了這段聊天記錄。

接著進入相冊，刪除視頻，再清理回收站裏的視頻，所有操作流暢完成。

浴室門把輕輕轉動的那一刻，我將手機悄悄歸回原位。

2

林沁走了出來，頭發濕濕地垂著，稍微卷曲著，邊走邊擦拭頭發。

水珠沿著發絲滑下，掠過她秀氣的下巴。

她注意到我身上還穿著沒來得及取下來的領帶。

一瞬間，她顯得有點驚訝。

“喜歡嗎？”她問。

“尺碼偏小了點，已經洗了，應該不能退了吧？”

“退什麼退，這是我特意給你買的。”

我沒有揭穿她這拙劣的謊言。

林沁走近，手輕輕放在她的小腹。

“又在想團團了嗎？”她說。

團團，是我們給那個未能出生就離開我們的孩子起的小名。

“別傷心，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

她溫柔地安慰我。

“可是我們已經一年沒有......”

“藺山，我也想，但考慮到我的身體......再等等好嗎？”

我知道，她其實並不願意。

女人的身體反應是不會說謊的。

“我媽媽今天給我發消息，問怎麼你還懷不上，說要帶我去看老中醫。”我頭靠在她肩膀上，“要麼今晚我們試一試？”

林沁的身體猛地一僵。

“藺山，其實我們也可以考慮做試管嬰兒。我查過了，試管嬰兒能最大程度確保胚胎健康，還能選擇孕育的時間、數量甚至性別。”

雖然早就預料到她會拒絕，心裏還是不由得感到一陣寒意。

為了避開和我親熱，她竟然寧願做試管嬰兒。

“好吧，到時候再看情況。”我語氣平和地說，“沁沁，我餓了，你下樓幫我買點吃的上來吧。”

等她下樓後，我去了負二樓的地下車庫，悄悄在她的車裏放了一支錄音筆。

3

林沁牽著我的手入睡了。

我翻了個身，悄悄地把我的手從她的掌心裏抽了出來，沒讓她察覺。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在一片漆黑中，她的手機鈴聲猛地響了起來，顯得格外刺耳。

她僅僅猶豫了半秒鐘，就掐斷了電話。

“藺山......”

我閉上眼睛，沒有回應。

她溫柔地推了推我，輕聲說：“公司有點緊急事情，我得去處理一下。順利的話，早上就能回來。”

我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算是回答：“路上小心。”

她低頭吻了我一下，穿戴整齊後走出了臥室。

沒過多久，外麵傳來了大門關上的聲音。

我隨意套了件衣服，下樓叫了輛出租車。

司機問我：“去哪兒？”

“江京大學南校區宿舍門口。”

那是我在林沁的購物軟件裏發現的收貨地址。

坐進車裏，我打開了短視頻應用，搜索了一個男孩的用戶名：203度。

那個男孩很喜歡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逛街、旅行、聚餐、玩遊戲，幾乎每天都能發好幾條動態。

我點開了他發布的一個遊戲結束的畫麵。

看到他的遊戲ID“殺機“，我猛然想起來，之前林沁和我一起玩遊戲時，隊伍裏就有這個“殺機“。

他在遊戲中扮演的是治療角色，可一看數據統計，我竟然一次治療都沒得到，連治療濺射的邊都沒沾到。

我心裏有點疑惑，便在聊天框裏打字問道：治療怎麼不給我加血呢？

等了大概一分鐘，他才回複：對不起，這個賬號是剛買的，我還不是很熟練。

我向林沁問起這事，她卻說，就是個新手玩家，不太會玩，下次就不跟他玩了。

原來，我隻是他們遊戲中的一個過客罷了。

4

司機踩足油門，車子嗖嗖地往前竄，等我趕到時，林沁的座駕還沒現身。

天空烏雲密布，沉悶的雷聲轟隆隆響了幾下，緊接著，黃豆大的雨點兒劈裏啪啦砸下來。

我連忙躲進了街邊的24小時自助銀行裏。

手機嘟嘟作響，屏幕一亮，是林沁打來的。

“藺山，醒啦？”她的聲音傳來。

我回道：“你怎麼猜到的？”

“我就知道打雷聲肯定能把你驚醒。”林沁語氣溫柔地說，“出門前瞅了瞅天氣預報，特意把除了冰箱以外的電器插頭都拔了，別擔心，安心睡覺吧。”

小時候家裏因為雷雨天遭過火災，從那以後，每逢電閃雷鳴的夜晚，我總免不了心慌。

每次碰上這種天氣，林沁都會想法子陪在我身旁。

有次在應酬上，她半途溜號，就為了回家陪我。

我琢磨著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可能她真是去公司處理事情了。

可就在這時，一輛我熟悉的SUV打著雙閃緩緩駛入眼簾。

雨幕中，一個身影從學校門口飛跑出來。

他的頭發被風吹得輕輕飄起。

那男生跑到林沁的車旁，在副駕駛窗邊停頓了一下，並沒有開門，而是繞到後麵，坐進了後座。

沒過多久，林沁也出來了，拉開後車門，彎腰進了車廂。

雨還在滴滴答答地下，我盯著那輛漆黑的車，靜默無言。

好一陣子，林沁的車才緩緩離去。

而那男孩，一直留在車裏，再沒出來過。

5

林沁一大早在天蒙蒙亮的時候踏進了家門。

她手裏拿著一束紅豔豔的玫瑰花和一份來自珍記的海鮮粥。

“這是遲來的七夕禮物哦。”

我看著她，打趣道：“是不是一整晚都沒合眼啊？”

“工作上的事情太多，改不完，根本沒空睡覺。”她捏著眉間，似乎想緩解那裏的緊繃感，“我得趕緊整理一下行李去趕高鐵，你把粥喝了，也躺會兒，瞧你的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

說完，她就叫了輛車匆匆離開。

我轉身下樓，準備拿回之前放在那裏的錄音筆，順手把那束玫瑰扔進了垃圾箱。

這時候，負責打掃的阿姨從垃圾桶裏撿起了花，在我背後喊了一聲：“哎呀，這麼漂亮的花，怎麼就不要了呢？”

我回頭朝她笑了笑，輕聲說：“是啊，不要了。”

6

回到家，按下錄音筆的播放鍵。

林沁拿起電話，給那個男孩撥了過去。

“待會兒在學校門口等我哦。”

“哎呀！現在這樣行嗎？”

她打開了免提，我能清晰聽見男孩驚喜的叫聲。

林沁輕輕笑起來：“別急，還得一小會兒才能到那兒。”

“不是說好今天不見麵了嗎？怎麼忽然過來了？”

“今天是七夕嘛，想了想，還是不忍心讓你一個人孤零零地過節。”

男孩開心得快要跳起來：“那你開車小心點兒！”

“好。快下雨了，記得帶上傘哦。”

沒過多久，車窗外傳來了敲擊聲。

“從後麵進來吧。”林沁吩咐道。

男孩鑽進了車裏。

“好吧，看來我還是不夠格坐副駕駛位呢。”他顯得有點懊喪。

林沁解釋說：“藺山有個朋友在交管局，小心一點總沒錯的。”

“嘖。”

“劉均。”

林沁一字一頓地說出他的名字，聲音裏透著一絲寒意。

“我錯了......我不應該那樣酸溜溜的。你想怎麼罰我，就怎麼罰吧。”

他認錯的話音裏滿是委屈。

“那你就現在就脫掉吧。”

林沁悠悠地說出口。

“啊，什，什麼？”劉均似乎完全沒料到。

“嗯？不是你自己說讓我罰你的嗎？”

......

情感正濃時，劉均問：“你愛我嗎？”

“要是不愛你，我大晚上跑出來找你幹嘛？”

“我也是，我好愛你。”

我坐在客廳裏，反複聽著這段錄音。

錄音筆的電早已經耗盡，但我還是機械性地按著播放鍵。哢噠，哢噠，哢噠......直至夜幕降臨，天色漸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