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客廳裏的垃圾桶內,看到了用過的避孕套和情趣內衣。
結婚以來這五年,程深總是一再強調,自己心裏對性別認同有困擾。
為了不讓他的情況變得更糟,我從未和他有過親密接觸。
正當我想要給他發個信息詢問時,卻無意間刷到了他學妹的朋友圈動態。
上麵寫著:“為愛奔走,是每個深情之人的本能。”
配的圖片是她躺在床上的背影,身上僅僅披著一層薄紗。
我靜靜收起了手機,開始找人幫忙起草離婚協議書。
然而,程深得知後,卻像發了狂一樣撕碎了那份協議,
哭喊著說:“隻要不離婚,無論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1
在客廳打掃的時候,我發現垃圾桶裏躺著件黑色蕾絲的內衣,上麵還有個皺巴巴的安全套,裏麵的液體汙濁,讓人一眼就能瞧出這裏發生的私密事兒。
我一下愣住了,整個人像被釘住,動彈不得。
剛和程深談戀愛那會兒,他說自己有性別認同困擾,受不了刺激,病會更重,所以我得跟他保持身體上的距離。
我信了他的話。
結婚五年,他連碰都沒碰過我一次,擁抱的回憶也是少得可憐。
但現在這一切,像是猛地給我潑了盆冷水。
結婚初,為了讓程深能吃上可口的飯,我找了份在線文員的工作,不用花時間上下班,就買菜做飯占些功夫。
可萬萬沒想到,就我買菜那一個多小時的空檔,程深竟然帶了別的女人回家胡搞瞎搞。
我拿出手機,想叫程深回來,麵對麵說清楚。
“你現在有空回家嗎?我有點事想跟你談談。”
信息剛發出去,程深的回複就來了。
“今天加班,回不去,去你爸那兒上墳的事,你自己先去吧,我改天陪你再去一趟。”
“對了,我馬上要開會,別發信息打攪我。”
今天是我爸的忌日,他離開我已經五年了。
以前四年,程深都陪我去墓地祭祀。
沒別的原因,我爸是他的救命恩人。
我以為這次也不例外,結果我還沒開口,程深就急忙推脫了。
他明明承諾過,每年都會陪我,不讓我獨自承受思念的痛苦。
但現在,他卻拿工作當擋箭牌,隻有一個可能,他的世界出現了他認為更重要的人。
我滑動手機屏幕,正巧看到程深的學妹秦悠悠發了條朋友圈。
看完內容,我心如刀絞,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為愛奔走是癡情人的本能,程深哥坐了三小時飛機陪我答辯。”
配圖是她躺在床上的背影,身上隻披了件薄薄的絲綢透視睡衣。
加班加到學妹床上去了?
所謂的工作,不過是對我的搪塞而已。
我苦笑一聲,對程深最後的一點信任也隨之煙消雲散。
我擦幹眼淚,看著手機裏我和我爸唯一的合影。
五年前,程深在海邊遊泳差點溺水,我爸作為景區救生員,連救生衣都沒來得及穿,直接跳進海裏救他。
最終,程深活下來了,而我爸,卻永遠留在了寒冷的海水中。
葬禮上,我哭得泣不成聲。
我是單親家庭長大的,我爸一手拉扯大我,他的離開對我來說是晴天霹靂。
那時候,程深跪在靈堂前,淚流滿麵地扶著我,對著我爸的照片低聲說,
“林叔,我這條命是你給的,你是我的再生父親,你放心,我會和喬宇組成家庭,好好愛她,以後的日子,我們會互相支持,好好過,希望你在地下也能安息。”
我愣愣地看著程深,他擦掉眼淚,勉強對我笑了一笑,
“小樂,從今往後,我就是你唯一的親人,你永遠不會孤單,我會一直是你堅強的依靠。”
我被打動了,也動心了,以至於後來對程深愛得無法自拔。
但好景不長,婚後不久,我和程深的關係就開始下滑,無法挽回。
程深開始用工作當借口夜不歸宿,還說自己得了性別認同障礙,不能跟我有身體接觸,否則病情會惡化,一生都無法正常生活。
我心疼他,沒產生半點懷疑。我查閱資料,想盡辦法,卻隻換來他一句,
“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照顧好你自己吧。”
他從我們的主臥搬了出去,每次回家,身上都帶著香水味兒,還有明顯的吻痕。
我不停地期待他能主動坦白,打破我們之間的冰封。
我一再退讓底線,隻要程深能對我開誠布公,因為我覺得愛一個人,既要欣賞她的優點,也要包容他的不足和不堪。
我問了程深無數次,
“你有沒有什麼想要告訴我的,無論是什麼我都不怪你。”
但他總是不耐煩,厭惡地看著我,
“你要真閑得慌就出去找個工作,別整天疑神疑鬼的,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得工作,自然會接觸到各種人,如果這點都接受不了,那我們還是分開算了。”
我不敢再提,程深有恃無恐,因為他清楚,他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我本想閉上眼睛繼續愛,但眼前的一切不允許我這麼做了。
如此這般,不如就和這段不健康的聯係做個了斷吧。
2
思想慢慢聚攏,我整理好祭祀的用品,叫了輛車前往安放我爸骨灰的陵園。
最近南城老是下雨,氣溫也突然降了不少。
我打著傘,被這說變就變的天氣凍得打了個哆嗦。
我彎下腰,把我買來的白菊花放在了我爸的墓碑前。
“爸,這些年來,你在那邊的世界過得怎麼樣?
我和程深結婚已經五年了,總的來說還算可以,你別為我操心,以前那些難熬的日子已經翻篇了。”
雖然我心裏對程深失望透頂,但我還是不願用生活裏的瑣碎小事去打擾我爸。
我就這麼撐著傘,在我爸的墳前念叨了好幾個鐘頭。
直到嘴巴幹得不行,我才撐著傘,慢悠悠地往家走。
半路上,程深的電話來了。
他用一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命令我:
“林樂,來機場接我,下雨了,我不想打車。”
我冷笑了一聲,
“我現在在陵園,沒開車,過不去。”
程深沉默了幾秒鐘,開始抱怨起來:
“你就非得今天去嗎?我說了明天陪你去,晚一天又怎樣,真是個死腦筋。”
“死人還能比活人更重要嗎?你知道我那次會議有多關鍵嗎?”
“程深,如果我爸是五年前的明天才發現你的,你覺得你現在還能活得好好的嗎?”
“同樣,如果我爸那天沒去世,那麼現在不在的可能就是你了。現在你覺得不重要嗎?”
說完,沒等他回答,我就掛斷了電話。
到家時,天已經全黑了。
我開門進屋,脫下被雨水打濕的外衣。
剛開客廳的燈,卻驚訝地看到程深坐在沙發上,抱著臂,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看著我。
我愣了一下,然後當作沒看見一樣繼續整理自己的衣物。
程深終於忍不住了,語氣冷冰冰地說:
“林樂,你今天說的那些話到底什麼意思?”
“你在詛咒我死嗎?我陪了你五年,你心裏還有我嗎?”
我沒理他,去陽台拿了浴巾就往浴室走。
程深幾步走上前來,抓住我的胳膊,
“你再給我裝蒜試試。”
我轉頭看他,表情平靜無波,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緊接著,程深的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臉上。
我呆住了,捂著臉頰看著他。
程深好像也意識到自己做得太過分了,愣了愣,臉漲得通紅,
“我不是故意的,但這都是你逼的。”
“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明天陪你去掃墓,我今天工作這麼忙,你到底在鬧什麼別扭?”
“你自己成天在家無所事事,難道也希望我跟你一樣嗎?有時候,問題也要從自己身上找找。”
我笑了笑,
“你真的在工作嗎?我有個朋友和你同一家公司,她說你一整天都沒上班,那你到底幹嘛去了?”
“我......我當然是出差去了,難不成我會騙你?”
謊言被戳破,程深說話都不利索了。
我沒說話,直接走進了浴室。
熱水傾灑下來的那一刻,我似乎想明白了許多。
這五年,一直是我在單方麵忍耐,才讓這段婚姻得以維係。
程深之所以和我在一起,很可能隻是出於同情和人道精神,或許他曾對我有情,但如今看來,我們的關係脆弱得像散沙,稍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輕易崩塌。
這樣的如履薄冰的愛情,我已經不再需要了。
3
洗完澡出來,我發現程深正坐在客廳的沙發那兒,低著頭專心致誌地玩著手機。
他好像根本沒察覺到我,正跟手機那邊的人聊得熱火朝天。
“哥,你幹嘛非得回南城啊,去世的是她爸又不是咱爸,你操那份心幹什麼?我現在心裏一團亂麻,失眠得厲害,真想你啊。”
“你不想我嗎?今天你可是一直粘著我不放,要了好幾次呢。”
程深的手機裏傳來了個清脆的女聲。
“是秦悠悠嗎?你們倆現在關係挺好的嘛。”
我慢慢悠悠地說了一句。
程深被我這冷不丁的話嚇得一激靈,手忙腳亂地把手機給關了。
“哪來的秦悠悠?我就是在刷短視頻呢,你想多了,跟她能有什麼關係。”
盡管嘴上這麼說,但程深的臉上卻莫名地泛起了紅暈。
我沒了力氣和他爭辯,轉身回了臥室。有些事情,心裏有數就行。
關上燈,我躺在了床上。
不知何時,程深溜了進來,他跪在床邊,雙手輕輕環住我的腰,
“你別生氣了,今天你爸那事兒確實是我不對,明天我再陪你跑一趟。”
我輕輕撥開他的手,
“沒必要,你說得對,工作最重要嘛。”
程深沒生氣,眼神裏帶著幾分熱情地看著我,
“說起來,結婚這麼久了,咱們都沒親熱過,要不今晚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