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嘴角掛起苦澀的笑,痛苦一點點往全身蔓延,侵蝕四肢。
傍晚的夕陽灑下,媽媽拚命給徐昂碗裏夾菜。
“多吃點,你瞧你瘦的,她們的話別在意,媽媽相信你,就憑你手術成功這點,你哥就比不上你,明明是一家人,讓你給他手術,他還不樂意,一點都不知道互幫互助。”
她的語氣染上厭惡,眉頭緊皺,仿佛回憶起什麼不堪的畫麵。
徐昂嘴裏的肉掉落在盤,眼底拂過心虛,笑容愈發燦爛。
“媽,我隻是個實習生,哥不相信我是應該的,畢竟跟他的性命相關!就是我的專業知識他一直都知道......哎呀,我問心無愧就好。”
他假裝不經意的吐露,然後急急改口,像一個不爭不搶的孩子。
媽媽猛的一拍桌子,狠啐一聲。
“他不就是你的大學老師嗎?你的成績他一直都知道,還口口聲聲理論與實際不一樣,不就是怕被你搶風頭,真是惡心,你一會趕緊去休息,醫院那麼多人,晾他兩天,好讓他長長記性。”
我不可置信的聽著這段話,胸腔隱隱作痛。
作為一個醫生,她清楚的了解教科書與實操的區別。
不是每種病都會按書上寫一樣,隻有不斷累積經驗才能成為一個好醫生。
最可笑的是她居然想晾著一個病人,讓我知道錯。
真是可笑至極,我哭到大笑,頭一次體驗到悲極生樂。
“行了,別提那個晦氣的東西,都回去休息吧,醫院這邊我會安排。”
媽媽攬著徐昂離開,我快步跟上,在她耳邊一句句重複。
我早就死了,死在你兒子手裏,你應該去看看的,他混亂的手法,敷衍了事的縫合,就這樣的人,別說當醫生,去殺豬都不配。
我吼得聲嘶力竭,媽媽隻感覺天又冷了,將外套脫下披在徐昂身上。
“這麼冷的天,想來也不會出現感染,都說禍害遺千年,你哥這樣的,命硬。”
她像是安慰徐昂,又像是安慰自己,回到家倒頭就開始睡覺。
徐昂因為害怕也關閉了手機,沒有人注意到醫院瘋狂撥打他們的電話,信息一條接一條,就差轟炸手機。
一直到半夜,媽媽迷迷糊糊的起來喝水,黑暗中,手機的亮度異常明顯,嚇了她一激靈,接過。
“徐智沒了,你趕緊來醫院一趟吧,我們懷疑他在手術室就......”
媽媽猛的清醒過來,拔高音量。
“我還以為有什麼大事?他醒了是不是?想要你們把我騙過去?無不無聊?手術都成功了還要裝死?替我告訴他,要死趕緊去,別想陷害弟弟。”
電話掛斷,媽媽氣的胸腔劇烈起伏,好半天才緩和過來。
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又離的遠些,感覺全身冷的可怕。
原來在媽媽心裏,我就是一個,剛做完手術就迫不及待陷害徐昂的卑鄙小人。
可是媽媽,一個做完心臟移植手術的人怎麼開口說話,又去哪請那麼多演員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