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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因絮果蘭因絮果
紙包魚

1

結婚第五年,周靖之的身家更上一層樓,而我依舊是個不太起眼的小學老師。

所有人都告訴我該知足該珍惜,哪怕周靖之堂而皇之牽著別人的手,他們也告訴我該識大體。

所以當我提出離婚的時候,連帶著我的父母給我的評價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而周靖之料定我離不開他,高高在上等著我回去求他。

直到我踏上異國的飛機開始我人生的新篇章。

*

因為是春節,外麵燈火通明煙花接連不斷地在天上炸開。

我披著毯子看著窗外,桌上阿姨做好的飯已經涼了,周靖之沒有回家又是我一個人的新年。

手機上是他今天上午發來的消息,“今天有一個生意必須要我在場,不能回去,拿著卡去買喜歡的東西。”

過年能有什麼生意,就算是鬼也要在這一天回家看看親人吧,如此拙劣的謊言,我倒要謝謝周靖之願意花時間敷衍我一下。

周靖之出軌這件事兒,年初我便知道,去年時他公司多了一位活潑開朗的實習生。

是名校畢業,聽公司的人說工作能力很強,有目標有手腕聰敏漂亮。

那時候周靖之還願意同我聊天,講講公司裏的事兒,他同我講這位年輕漂亮有能力的姑娘。

後來他不再講,但從他身上能發現越來越多那姑娘的痕跡,周靖之就像當初和我熱戀一樣第二次變成了毛頭小子。

在周靖之和那位姑娘越軌時我便收到了那位姑娘發來的精彩照片,確實很有目標,她奔著的是周夫人的位置。

而周靖之把對我的喜歡和愛全挪到那姑娘身上,絲毫不掩蓋他並不擔心我發現。

去年春節時他借口有事沒回家,而我收到了那個姑娘發來的周靖之陪她在醫院掛水的照片。

然後我給周靖之打去了電話,“靖之,我收到一張你在醫院的照片。”

而周靖之的語氣未有慌亂,反而帶了一絲警告意味,“李蓉,有些事情你應該假裝不知道的,我是為你好。”

是了,在周靖之眼裏,我離不開他離不了婚,所以我應該忍氣吞聲。

好像不止是他,所有人都這樣以為,包括我的父母。

我和周靖之從小一起長大,但說青梅竹馬是我攀扯了,畢竟他是主人家的少爺而我是周靖之家保姆的女兒。

周靖之的父親是一代實幹家,有一點自己的產業,說不上什麼京城豪門但至少也算中產。

周家人的秉性慷慨大方,我媽在周家工資不薄主家親厚,所以幹活格外用心。

好用的保姆不好找,甚至有人來挖我媽,周父給我爸安排了保安隊長的工作又給我安排了京城小學的名額,讓我們一家在北京立足。

我媽對周靖之這個小少爺都盡心盡力,連帶著我也要一起伺候周靖之。

少年的周靖之開朗活潑,頗有些自傲,他也確實有自傲的資本。

一直以來眾星拱月的活著,瀟灑肆意。

作為周靖之保姆家的女兒就算和周靖之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級,我也知道我和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而我媽對我的要求是時時刻刻照顧好周靖之,替他處理好生活上的瑣事。

很長一段時間我覺得我是周靖之的奴隸,古代的家生子。

奴隸如果喜歡主子,似乎是大逆不道,可偏偏周靖之在高中開了竅。

他像冷不丁被人踹進了愛河,對我開始了窮追猛打,鮮花禮物名牌。

我和他這樣的察覺,他這樣追求我讓我覺得是一種脅迫,如果我不同意我和我們家裏人會萬劫不複的脅迫。

周靖之的母親察覺了她兒子的心思,這個愛子心切的女人把我叫到房間裏抽我的嘴巴,“賤人,你算什麼東西,勾引我兒子。”

然後是我媽,她用手點著我的腦門,“李蓉,我叫你照顧靖之,你怎麼能這樣?”

“你這叫忘恩負義,你這樣讓媽怎麼在周家做下去?”

我含著眼淚質問我媽,“為什麼你就覺得是我勾引他?我什麼也沒做。”

我媽瞪著眼睛,“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人家那樣的人怎麼會喜歡你?”

精神上的奴隸,我這樣給我媽下定義,她逼著我和她一起下跪給周家人當奴隸。

我挨打的事兒被周靖之知道,他大鬧周家讓他媽給我道歉,然後在晚餐時我被逼著接受周母的道歉。

*

事後我媽又罵了我許久,我萌生了逃跑的想法,那時候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大學跑遠一點。

然後我報了一所南方的大學,離周靖之一萬八千裏的距離,對於我的識時務周母似乎滿意了。

她給我媽漲了工資,讓她帶我出去玩玩,而我在暑假便跑到了大學所在的城市打暑假工。

誰成想在我在奶茶店工作的第三天,周靖之出現了,他穿著一件白色短袖帶著滿頭的汗身上隻背了一個背包。

看到我眉眼彎彎的笑,“我要一杯楊枝甘露,全糖。”

那個時候對於他的出現,我在心裏用瘟神二字評價,但他似乎渾然不覺我對他的回避和討厭。

喝完了一杯楊枝甘露便離開了,第二天周靖之成為了我的同事,因為他的臉我的工作量激增。

而養尊處優的周靖之非常輕鬆地搞砸了許多活兒,我又一次被迫成了替他擦屁股的保姆。

下班以後周靖之跟著我,送我回到狹小的出租屋,他說:“這怎麼能住人呢?我給你換一個大的。”

隻有一張床的房間還是合租,一個一百平的房子被隔出七間臥室,對於周靖之來說這簡直聞所未聞。

他並沒有故作高傲,但我實打實因為他感覺到煩惱。

所以我歇斯底裏地怒斥他,“周靖之,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因為你我已經走的這麼遠了,到這兒來我還是要替你處理爛攤子,我媽是你家的保姆我也要做你的保姆嗎?”

“這是我的生活我不需要你替我租什麼新房子,你能離我遠一點嗎?”

周靖之當時的表情震驚、難過,他沉默了許久最後同我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

“我會努力不再給你帶來麻煩。”

我以為他第二天會離開,結果他還是在店裏,像個小學生一樣按照步驟努力做奶茶。

他本來也是個聰明的人,很快便上手了,那樣養尊處優的人也沒說一句累。

然後晚上,周靖之帶著他為數不多的行李搬進了我隔斷房的隔壁。

看得出來他不適應,但在努力適應。

我很無奈,“周靖之,不要這樣為難你和我好嗎?”

周靖之搖頭,“你能住的我也能住,我不希望你把我當成不一樣的人。”

“喜歡的前提是平等,那我希望在你麵前我們是平等的,我希望能給自己爭取一個機會。”

公子哥的宣言我不打算信,但沒辦法阻攔周靖之的決定,他就這麼在我的生活中停留。

與此同時我媽的電話,周母的電話,接連不斷地打進來。

我又成了那個罪人,然後我當著周靖之的麵和我媽大吵一架又把周母的電話拉黑。

周靖之和我說對不起,這種對不起來的太過輕飄飄,我也不打算接受。

我以為周靖之會很快放棄,但沒想到一整個暑假他都在打工以及住在那個隔斷房裏。

過去他送給我很多禮物我都沒收過,但在暑假結束周靖之拿到工資的時候他用全部的工資給我買了一條項鏈。

周靖之送我項鏈時的表情神態好像鐫刻在我腦子裏,怎麼也忘不掉。

他眼睛亮晶晶的,很期待又很緊張,“這是我自己賺的錢,你能收下嗎?”

“開學我就要走了,我不是要你接受我的意思,隻是一個禮物。”

鬼使神差我收下了,那個項鏈經年累月被我珍貴保存著。

*

開學之後周靖之回了京市,我也終於得了一點清淨。

但每個周末周靖之都會從京市到我所在的南方小鎮,陪我去打工等待我陪他吃一頓飯。

從夏天到冬天,他每周都來,然後那時他開始給我寫信。

因為我沒加他的聯係方式,他便把想說的話寫在信紙上每周給我,舍友們都說我有一個浪漫又體貼的男朋友。

我拒絕周靖之很多次,他像撕不下來的狗皮膏藥,真說起來他也算保持了合適的距離。

入冬時他從京市過來,傍晚抱著一桶羊湯來找我,他說:“你最愛吃的那家店,我找店家買了配方,剛才借了廚房做的。”

“味道肯定和你在店裏吃的一模一樣。”

我和他坐在某家小店裏喝著羊湯,周靖之滿眼期待地看著我,“好喝嗎?”

“還行。”

“那我下次還給你做。”

周靖之過去的時間裏是什麼樣的人呢?從沒進過廚房,瓶子不貼標簽連醬油和耗油都分不清的主。

天南海北地飛過來給我做一鍋羊湯,我媽都不記得我愛喝的羊湯他記得。

人會心軟會因為發生的事改變自己堅定的想法,像是水滴石穿。

周靖之是水,我是那塊石頭。

所以對於周靖之說的下次還給你做,我說:“好。”

他很高興,一直和我說謝謝。

因為高中和周靖之的事兒,我和爸媽幾乎不聯係,我媽不給我錢,她想讓我聽話。

我開學的學費是助學貸款,假期也都在兼職,所以寒假我沒處去依舊留在大學附近打工,依舊住在那個隔斷房。

而周靖之也來了,他像是上癮了一樣,和我在同一間火鍋店做服務員。

這半年南來北往他黑了不少,反而更帥氣了,對於別人的告白他通通拒絕,偶爾得寸進尺問我,“要不你也給我個名分吧?”

我沉默地看他,他又說不給也沒關係。

有時候看著他因為合租室友不衝廁所臭著一張臉的時候我想,何苦受這種罪呢。

過年的時候我以為周靖之要回京市了,可他沒走,同我說:“跟我爸媽一起過年也沒什麼意思。”

“飯桌上還得聊生意,你能不能陪我過過年?”

他說的很可憐,仿佛需要我收留,我沒有資格趕他走。

隔斷房的人都走空了,隻剩下我和周靖之。

過年那天火鍋店提前下班,周靖之拉著我去菜店買菜,他學會了怎麼挑蔬菜和肉。

回了隔斷房他擼起袖子同我說:“年夜飯我包了,我現在的手藝簡直是廚神級別。”

我坐在客廳看著他在公共廚房忙來忙去,確實很熟練,顛勺的動作也就隻比我媽差一點。

忙活了兩個多小時,端上來一桌子菜,紅燒肉、烤羊排、宮保雞丁……

兩個人吃一桌子菜太浪費了,周靖之笑的像隻小狗,“這是第一次,咱們兩個一起過年,我…我太開心了。”

“希望以後每個新年都能是我們兩個一起過,每個!”

那一瞬間我在想,周靖之我應該相信你嗎?

*

真正答應周靖之的表白是在大二那年,我打工中途突發急性闌尾炎。

周靖之抱著我打車去醫院,他哭著讓醫生救救我。

闌尾炎手術實在是個小手術,可在我醒來看到的是周靖之通紅的眼睛。

以及他說:“謝謝你沒事兒。”

從那時我答應周靖之的表白,我就知道我在進行一場賭博,結局也許會很差。

在我的想象裏,我和周靖之的感情應該在戀愛中便戛然而止,不應該有結婚那一步的。

可是周靖之比我想的堅決,在大學畢業那年我回到京市,他問我,“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那句話發生的場景在我最愛喝的羊湯館,我一瞬間以為是我幻聽了。

於是我重新問了一次,“你說什麼?”

“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周家父母、我的媽媽,這樣的情況下怎麼能結的成,我覺得周靖之瘋了。

我也這麼說了,他眼神認真,不要管那些,你隻說你願意嗎?

我如果在那個時候說我願意,我想那一定是瘋了。

賭徒在贏了之後投入了更大的賭注,理智的人至少應該立刻叫停。

而我在周靖之認真的眼神下回答,“那就結啊。”

隨後的事情就像開了一輛快車,周靖之一己之力解決好了所有問題,幾年前對我不滿意的周母見了我的麵居然也能裝出一些慈眉善目。

我媽卑躬屈膝地麵對著周靖之的家人,私底下又囑咐我,“咱們家和靖之家差距多大你是知道的。”

“好好伺候靖之,讓他高興點你這輩子才有保障。”

我看著這個心眼兒全然偏到別家去的媽媽已經沒什麼波動了,“我也是有工作的,不需要討好他,真過不下去就離。”

“你那是什麼話,你一個老師和靖之有的比嗎?還不知道惜福!”

我和周靖之的婚禮辦的很盛大,他跪在我麵前說一輩子愛我一輩子對我好。

一輩子有多長?我和周靖之的一輩子是五年。

盡管我和他的故事開始以他說要我和他平等,但在婚後他的事業蒸蒸日上而我一直是一個普通的小學老師。

在外人看來我的衣食住行光鮮亮麗都來自周靖之,我是個攀龍附鳳的女人。

我以為至少周靖之不會這樣以為,但人永遠都是這樣,得不到的時候求神拜佛心癢難耐。

得到了以後棄之如敝履,周靖之沒有例外。

他覺得我依仗著他獲得了別人幾輩子也得不到的東西,他理所當然的覺得我離不開他。

所以就連出軌,周靖之也毫不避諱,畢竟我身上的名牌衣服名牌鞋子都出自他。

我雖然預料到結果會不如我意,但依舊因為周靖之的出軌受到了一些傷害。

周靖之喜歡我時事無巨細的體貼,永遠不出錯的驚喜。

到現在他隨意的敷衍,連過年也不願意陪我過,我這個賭徒在嘗到了甜頭之後還是輸了。

蘭因絮果,終究難以抵擋。

*

我和周靖之沒有婚前協議,但他的東西我並不想要,如果要了離婚就費勁了。

基於此離婚協議很好起草,婚內財產全部放棄,我先一步簽上字。

大年初一談離婚似乎不是很吉利,民政局都沒開門的時節,但我現在比奔喪還急。

周靖之在年初一中午回來的,他似乎神采奕奕,丟過來一個包,“新年快樂。”

我回給他一個笑,“新年快樂。”

“靖之,來看看這個。”

許是我的語氣太平常,周靖之完全沒有防備,伸手接過。

直到看到封皮上的離婚協議書他才皺眉看向我,“大過年的鬧什麼?買的包你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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