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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男友裝癱臥床三年,隻為測試我是不是真的愛他。

為了給他治腿,我到處兼職賺錢,把自己累到吐血昏迷,他都從未想過向我坦白。

我事業迎來轉機,他冷嘲熱諷:“知道你嫌棄我了,我不用你管,你自己去過好日子吧。”

有男同事見我可憐幫我,他陰陽怪氣:“早就勾搭上了吧?我就知道你遲早要變心。”

我以為他是因為雙腿癱瘓心情不好才這樣的。

於是,我處處忍讓他,想讓他看到我的真心。

直到有天,我看到他陪前女友逛街的畫麵。

正上著班,我突然接到閨蜜的消息。

“你家梁永輝的腿治好了?”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對著屏幕發愁:“沒呢,他最近又鬧脾氣了,死活都不肯去醫院......”

然而下一刻,閨蜜卻發了段視頻給我——

“你自己看吧。”

我狐疑地點開視頻,一下子就愣住了。

畫麵中,一對年輕男女在商場裏跟人吵架。

一個是我的男友梁永輝,還有他的前女友沈嘉然。

對麵跟他們爭吵的人則是沈嘉然的丈夫徐昕。

沈嘉然哭的梨花帶雨,梁永輝則心疼地把她護在身後,對著徐昕惱怒質問:“嘉然這麼愛你,她既然選擇了你,你就該好好對她!你怎麼能這樣讓她傷心?”

兩個人的情緒都很激動,還差點打了起來。

我盯著視頻中的畫麵,心臟都快疼到窒息了。

我問閨蜜:“這是......什麼時候拍的?”

閨蜜氣憤地回答:“就在剛剛,原本我還以為他的腿治好了,怎麼你沒告訴我,早知道我就該衝出去給他一巴掌,把他拽過去和你對峙,看他還有什麼臉裝!”

“默默,你真傻,早跟你說這男人有問題了。”

“你偏不聽,還對他死心塌地的。”

“你看看你自己,都快被他拖死了......”

2

當我趕回到家裏時,梁永輝已經回來了。

他一如既往地滿臉胡茬頹然落魄地坐在床上,或許這種事在我每次出去上班時,他經常做,所以他掩飾的很好,東西收的整整齊齊,絲毫看不出他曾經出去過的跡象。

見我回來了,他木然地問:“你怎麼回來了?”

“不是說今晚有兼職,要加班到十點嗎?”

我望著眼前的男人,心神都在恍惚。

我跟梁永輝是在一次聚會中認識的。

我是藝術學院畢業的,芭蕾舞蹈生,他是公司的白領程序員。

那個時候,梁永輝剛跟前女友沈嘉然分手不久。

他跟沈嘉然夫婦的故事,簡而言之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三個人的愛情故事,他以為他是主角之一,卻沒想到最後成了見證那倆人愛情的工具人。

就在梁永輝以為能跟沈嘉然結婚時,沈嘉然挽著徐昕的胳膊,一臉歉疚地對他說——

“抱歉,永輝,我......我變心了......”

“我不想瞞你,我喜歡的人是徐昕。”

“大家都認識這麼久了,你不會怪我們的吧?”

因為是關係很鐵的發小,他們就拿到了免死金牌,獲得了梁永輝的祝福和諒解。

那時候我年輕,愛打抱不平,罵梁永輝傻,哪天遇到渣男賤女,一定給他出口惡氣。

梁永輝望著我生氣的樣子笑。

我瞪他:“你笑什麼啊?難道你都不生氣嗎?”

梁永輝唇角仍掛著笑容:“原本挺生氣的,可看到你的樣子,就不氣了。”

“還是第一次有人對我這麼好。”

他每天朝九晚五,過著按部就班的生活。

我每天在舞台上,揮灑著自己的青春和熱情。

梁永輝說,有我真好,我是他灰暗人生中的一道光,是他隆冬世界裏的一抹綠芽。

我如神女降臨,讓普通且卑微的他也窺見了愛情的模樣。

所以我想不通,不敢信。

他到底為什麼要騙我啊......

3

我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再看梁永輝的眼睛。

我轉身給自己倒水,淡淡地說:“累了,不想幹。”

自從三年前梁永輝車禍“癱瘓”以後,我就拚了命的做兼職賺錢。

曾經的我,是舞台上優雅起舞的白天鵝。

可現在,我把自己蹉跎的不成樣子。

梁永輝沉默片刻,又開始了他的演技:“我知道你不想管我了,你要走的話,那就走吧。”

他頓了頓,又刻意地說——

“要不是當年那場車禍,我也不會變成廢人。”

他總是這樣,每次都把我推到無情無義的位置上,然後以受害者的身份譴責我的良心。

畢竟三年前的那場車禍,是因為我才發生的。

我們團隊跟景區合作,排了個水上芭蕾的表演,火爆全國,我也到處跟著團隊外出表演。

我從舞台上的白天鵝變成鏡頭底下閃閃發光的樣子,甚至還被國外發出了進修邀請。

那次我們從外地表演回來,梁永輝開車去接我。

但在半路上,他發生了車禍。

他說他的雙腿癱瘓,再也站不起來了。

每次團隊打電話讓我外出表演,他都會聲嘶力竭地衝我發脾氣:“你去啊!去吧!把我丟下來,去過你的好日子吧!以後我的死活都跟你沒關係了!”

“隻要你的良心過得去,那你就走......”

為了照顧他,我辭了團隊的工作。

我從白天鵝墜落成為仨瓜倆棗奔波的打工妹。

我扭頭看他,嘶啞著聲音問了句——

“梁永輝,你有沒有什麼事瞞著我?”

4

梁永輝當然不會承認。

不然,他也不會苦苦裝這三年的時間了。

這三年來,發生了多少事呢?

我打工搬東西時,被貨車上的木箱子砸下來壓傷了脊椎,交不起房租的時候,我連續加班好幾天,把自己累得差點猝死昏迷,可他愣是死裝著沒有鬆一次口。

梁永輝板著臉,問我:“你什麼意思?”

他抄起桌上的杯子砸在我的腳下,對著我:“你嫌棄我就直說!不用陰陽怪氣擠兌我!”

每次都這樣,在我即將觸及到真相,或者他自以為暴露的時候,都會衝我發瘋砸東西。

一次次地揭開自己血淋淋的傷口,鞭策著我的心,我就像條狗一樣,被他訓的服服帖帖。

生怕觸及到他的逆鱗,我連說話都得小心翼翼。

我故意衝他笑了笑:“我隻是聽說沈嘉然回來了,所以問問你而已,這麼大反應幹什麼?”

梁永輝也自知失態,縮回了手。

他回答說:“嘉然有了孩子,可徐昕出軌了,在外麵養著女人,還不肯跟她離婚。”

“嘉然曾經那麼愛他,卻被他辜負至此。”

我嗯了一聲,說:“女朋友這麼愛他,他卻絞盡腦汁傷透了女朋友的心,他可真不是人。”

我對梁永輝說出去買菜,實則躲了起來。

我果然聽到他給沈嘉然打電話:“嘉然,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給你出這一口氣的。”

“我給你打的錢,你收著吧。”

“你一個女人帶著孩子不容易,沒有錢,你和孩子以後怎麼生活?”

他倆約好明天下午去民政局見麵。

梁永輝還義正嚴辭地放話,一定會讓徐昕給沈嘉然道歉和離婚的。

我一陣恍惚,卻接到前同事的消息——

“羽默,還記得三年前舉報我們團隊的那個人嗎?”

“現在有點眉目了,你明天來看看吧。”

5

三年前,我們的芭蕾舞團隊曾遭到舉報。

有人寫了幾萬字的舉報信說我們跟景區合作的水上芭蕾傷風敗俗,容易帶壞小孩子。

這封舉報信雖然沒有處置結果,卻被傳到網上。

引來網友的一片罵聲。

雖然網上都是支持我們的聲音,但礙於輿論,景區還是取消了跟我們的合作,我們從鏡頭底下即將冉冉升起的明珠,變成了大家喜歡卻又不敢接的燙手山芋。

再加上不久後,梁永輝車禍“癱瘓”,我不得不從團隊辭職,我們的團隊很快就散了。

可當年的事,我們每個隊員都耿耿於懷。

都想揪出那個惡意舉報的人,然後問他一句——

我們每天泡在水裏訓練十幾個小時,泡到手腳潰爛,眼球充血,怎麼就傷風敗俗,帶壞小孩子了?那是我們無比驕傲的舞蹈,是我們努力了十幾年的熱忱和夢想。

怎麼就成了不入流的東西了?

可真的麵對那個結果時,我卻遲遲不敢掀開。

冥冥中,我好像已經有了預感。

有人喜歡明珠,但怕自己守護不住,明珠早晚會被人搶走。

於是他把明珠摔得粉碎,寧可抱著碎裂的渣子度日。

有人喜歡天鵝,但怕天鵝高飛,自己再也追不上。

於是就折斷了天鵝的翅膀,讓她血淋淋地留在了地上。

這樣還不夠,怎麼辦?

那就讓自己變成鎖鏈,拴住了天鵝的腳。

從此以後,天鵝不會飛,不會走。

她隻能拖著沉重的鐵鏈疲於奔命,也忘記了自己從前飛翔的樣子。

6

梁永輝出事了。

他陪沈嘉然去離婚的時候,徐昕帶著年輕貌美的小三來挑釁,徹底惹怒了梁永輝。

他把徐昕打得鼻梁骨斷裂,路人報了警。

當我趕到警局的時候,梁永輝還在求警察放自己走,求那些人千萬別給家裏打電話。

看到站在門口的我,他終於沉默了。

一時間,尷尬,難堪,慚愧扭曲在他的臉上。

他低下頭,不敢看我的眼睛,隻避重就輕地解釋著:“我是打了他,但他也對我動手了,嘉然一個女人家,還帶著個孩子,不該被這麼欺負。”

我沒吭聲,冷厲如刀的眼神望著他。

梁永輝更加心虛了,他默默地用褲子擦著手心裏的汗,又急著解釋說:“我跟嘉然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她曾對不起我,但我不能不管她......”

最後,他死心地閉上了眼睛。

梁永輝撲通一聲跪在我的腳下,抓著我的手淚如雨下:“雨默,你恨我吧,打我吧......”

不等我動手,他先扇了自己幾個耳光。

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臉上浮現出鮮紅的五指印,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地向我磕頭——

“我不是人,我對不起你......”

“雨默,我太愛你了,我舍不得你,你這麼好,怎麼會看上我呢?就算現在看上了,以後遇到更好的人怎麼辦?我沒有辦法,我離不開你,我會死的......”

最後,他顫抖著手抓著我,苦苦哀求著——

“雨默,你原諒我,殺了我......”

我居高臨下望著他,拚命撐著腦海中翻滾而出的怒意,咬牙切齒地問了他一句——

“你對我做的,僅有這些麼?”

梁永輝愣愣地抬頭看我。

在他恐慌躲閃的目光中,我把同事給的資料摔在了他的臉上。

梁永輝撿起來看了眼,一下子就傻了。

他哽咽地說了句:“雨默,我......”

下一刻,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了他的臉上。

7

我如墜冰窟,渾身顫抖,用盡全身力氣又給了他一個耳光。

梁永輝被我打的偏了臉,嘴角都在冒血。

我抖著手拽著他的衣領,所有憤怒和悲痛洶湧而出。

一下子衝昏了我的頭腦,幾乎讓我說不出話——

“梁永輝,你憑什麼?”

“你告訴我,你憑什麼啊......”

警察見情況不對,趕忙過來拉我,我聲嘶力竭地掙紮,瘋了似的伸手去抓梁永輝的臉,嗓音撕裂:“你告訴我,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憑什麼這麼對我們......”

我掙紮的力氣太大,警察差點沒拉住。

我像個瘋婆子似的跌坐在地上,盛怒之後,卻剩下麻木。

我喃喃自語:“梁永輝,我從五歲開始學芭蕾舞......五歲,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我為了一個動作,我可以練十幾天,胳膊和腿韌帶拉傷疼得抬不起來,我練了二十年......”

我攤開手,望著自己手上的繭子哭了起來:“可我現在不成了啊......”

“我跳不成了,我這雙手,學會了洗衣服做飯,學會了洗碗送快遞,學會了給人收銀打包裝......學會了把你從輪椅上撐來撐去,可就是不會跳舞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爬到他的麵前,喃喃地說:“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受過傷啊......那麼重的東西,從上麵砸下來,我當時躺在地上就知道自己以後都跳不成舞了......可我疼的撕心裂肺的時候,我想的什麼,如果我也殘廢了,你該怎麼辦......以後誰來養你啊......”

“梁永輝,我就是這麼愛你的,你滿意了嗎?”

“梁永輝,你終於把我毀掉了,你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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