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發小同時娶了江家兩姐妹，又幾乎前後有了頭胎。

我娶了極限運動教練姐姐，他娶了主任醫師妹妹。

中秋這天老婆說要帶兩個孩子去攀岩，考慮到我和發小工作很累，就叫我們在家休息。

結果途中發生意外，再加上兩個孩子的裝備沒有檢查好，當場斃命。

我和發小接到醫院的電話匆匆趕到時，女兒眼睛睜的極大，手裏還攥著個帶血的打火機。

我們情緒崩潰，我手哆嗦著給老婆打去電話質問。

一連三次電話都被掛斷，直到旁邊的小護士看不下去替我撥了一個。

「小恒他...」

她聽出我的聲音後，沒等我說完就不耐煩的打斷：

「你他媽煩不煩，我不就是沒回去陪你過節嗎？你至於一遍遍給我打電話嗎？你把她接走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知道我和阿言多急嗎？」

她怒不可遏的質問完，再打過去已是關機。

發小氣的渾身顫抖，咬著牙給自己老婆撥去電話，也得到了同樣的結果：

「你們倆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就算你們真的想死，能不能別拉上孩子？我從來沒見過你們這麼惡毒的

爸，阿言今天過生日，我不回去了。」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將發小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大女兒目睹全程，在一旁陰陽怪氣：「不就是賠錢貨死了嗎，有什麼好哭的，可真作，還是言爸爸好，不

但媽媽喜歡，我們也喜歡。」

我攥緊拳頭：「我要離婚，畜生也不要了。」

「我也是。」

1.

我和發小互相支撐著處理了兒子的後事。

在簽完死亡通知書的那一刻，我們終於繃不住，跌坐在地失聲痛哭。

路人紛紛向我們投來同情的目光，有幾個還上前安慰。

我心中苦澀，真是可笑啊，江家姐妹連個陌生人都不如。

我和江婉相愛四年、結婚五年，我們有一對龍鳳胎，日子過得很幸福，沒想到卻換來這樣的結果。

悲傷過度以至於暈倒，我緩緩睜開眼睛，側頭看，發小還在昏睡著。

我費力的拿過手機，給江婉發了離婚。

消息如石沉大海，足足等了三天才等到她的電話。

「離...」我剛說了一個字，就被她充滿怒意的聲音打斷：

「周陽，你他媽真是出息了，現在都敢跟我提離婚了，忘了當初你要死要活的非讓我嫁給你的時候了？我

是不是給你臉了？太慣著你了？」

「還有，你和你發小把兒子接走也不說一聲，知不知道我和阿言有多著急？你問問他們倆撿沒撿到打火機，

這孩子讓你教育的都沒樣子了，遇到危險自己先跑了，你這個爸到底怎麼教的？」

聽到她說打火機，我猛然想起，兒子死前手裏攥著的那個，原來是林之言的。

「我知道，你是因為過節我沒回去你生氣，可那天是阿言生日啊，節日哪天不能過，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

這麼小心眼啊，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2.

她的責罵聲還在源源不斷的傳來，可我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隻一味的重複著同一句話：

「你說，你讓小恒他們倆個在峭壁上去撿林之言的打火機？」

她愣了瞬，半天沒說話，可我卻聽到了那頭林之言的親昵聲：

「婉婉，你快過來呀，電影要開始了。」

她笑著回應後留下一句別再鬧了就掛斷了電話。

我輕抿嘴唇，眼眶紅了。

「阿陽，別為婊子哭，她不配。」

發小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虛弱的開口說道。

話筒聲音很大，想必他也都聽見了。

我和發小住院期間，她們沒有打過一個電話，就連大女兒也不知所蹤。

換做以前，我們一定會焦急的到處找，生怕她們出一點意外。

可現在，我恨不得將她們千刀萬剮，辛辛苦苦從小養到大的孩子竟然不配為人。

我和發下同時娶了江家兩姐妹，就連房子都是買的同小區。

她們先後生下頭胎，本以為日子會過得越來越幸福。

可直到林之言回國，他的出現讓兩個家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我閉著眼睛，眼前浮現出兒兒慘死當天的情景。

今天是中秋，我和發小準備了一大桌子菜，準備好好過個節。

江婉卻打來電話，說要接走兩個孩子去攀岩，美名其曰鍛煉膽量。

還叫我和發小不要去了，在家躺著休息就好。

我們心裏美滋滋的，覺得她們還挺會關心人的，萬萬沒想到是深淵的開始。

3.

在家等到深夜，江婉一行人還沒有回來。

直到接到醫院的電話，我和發小匆匆趕到，看到的卻是兒子淒慘的死樣，手裏還攥著一個熟悉的打火機。

醫生說是裝備沒有檢查好，失足掉下去摔死的。

我們後退兩步，險些摔倒，實在不敢想象當時他們會有多痛。

我情緒崩潰，給江婉打去電話質問，她卻以為我在鬧脾氣，大聲訓斥我：

「周陽，你一遍遍的打電話幹什麼？你是故意的吧，不想讓所有人消停，我告訴你，我就是在陪阿言過生

日，咋的吧，能過就過，不能過就離，唧唧歪的。」

她怒氣衝衝的發泄完，不等我的反應就掛斷了電話。

發小在一旁氣紅了眼，他不死心的給自己老婆打去電話：

「你跟你那個傻逼發小總在家疑神疑鬼，別的老爺們都希望老婆在外多掙錢，你看看你們倆，恨不得我和

姐辭職天天在家陪你們，還拿孩子說事，你可真是厲害了哈，我就沒見過你們這麼惡毒的爸。」

電話從發小的手中滑落，我們兩個抱在一起，悲痛欲絕。

目睹全程的兩個大女兒站在身後，滿不在乎：

「不就是個拖油瓶死了嗎，至於這麼難受嗎，真是矯情，還是言爸爸好。」

我和發下鉚足了勁給了她們一嘴巴，這可是他們的親弟弟，怎麼能說出這麼狠毒的話。

...

4.

護士來通知我們可以出院了，我從回憶中抽離出來。

整整一個星期，除了第一天爭吵以後，她們再也沒有打來一個電話。

我們兩個人帶孩子在外這麼久，就算是不看大人，難道連孩子也不關心嗎？

果然，在林之言麵前，所有的事都得向後靠。

我絲毫不懷疑，如果那天我們死了，葬禮都得排在林之言的生日後。

我和發下出院後第一時間去打印了離婚協議，後又返回家。

拿著行李箱和兒子的骨灰盒搬到了大學畢業買的房子裏，真是慶幸當初沒有賣掉它。

收拾好屋子後，我們給兒子點了柱香。

安頓好骨灰盒後累的不行，癱坐在沙發上看手機，屏幕滾動，視線定格在一條動態上。

是五分鐘前林之言發的，照片九宮格。

江婉穿著吊帶，露出姣好的身材，周達戴著圍裙，溫柔的看著林之言笑。

而我們的兩個好女兒正一左一右圍著他，林之言的手放在她們身上。

配文“一家五口的近期（遲到的生日～很難忘哦～）”

乍一看，還真的挺像一家人的。

字裏行間模棱兩可，可見她們的關係非同一般。

我和發小這些年卻像個傻子被她們騙的團團轉。

底下的評論多數是羨慕的：

「死男人吃的真好，說，你喜歡哪個？」

「我都不敢想，這四個女人要都是我的我會有多快樂。」

「求哥哥指路，朝那邊磕頭會實現這種願望。」

...

發小也湊了過來，看著界麵默默了良久。

我關上了手機「跟我們沒關係了。」

5.

離婚協議放了好幾天都沒有被簽，可見她們這些天並沒有回來過。

我和發小實在沒辦法，隻能快遞到她們各自的單位去。

上午顯示簽收，下午電話就打了過來：

「周陽，你他媽真是不知道丟人啊，還把這破玩意寄到工作室來了，你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家出現問題了

哈？家醜不能外揚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我沉默著，不想跟她再廢話。

她見我不說話，火氣更大，恨不得從電話裏鑽出來掐死我：

「你是不是啞巴，，我說了這麼多，你一個屁不會放嗎？我當初怎麼就嫁給了你，我真是瞎了眼，等我這邊

忙完，看我怎麼收拾你和孩子，你不會教育就讓我來教育，你給我等著。」

就在我們雙方僵持的時候，我聽到了林之言的聲音：

「婉婉，你怎麼對男孩子這麼凶啊？我平常可沒見過你這個樣子，周陽哥是想你了，你也是，也該回去看

看他和孩子了，不要老在這陪我啦。」

「他和你不一樣，不用管他，你先把湯喝了，一會涼了。」

我的愛人在這一刻變得十分陌生，我想哭，卻發現眼淚早已經流幹了。

發小搶過電話，破口大罵：

「江婉，你配當媽嗎？還有你妹妹你女子你外甥，怪不得你們是一家人，真是讓我惡心，你們不是喜歡林

之言嗎？好，我和周陽給你們騰地方，祝你們婊子配狗，越過越有。」

他猛的掛斷電話，我伸出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6.

江婷的電話也隨之而來，發下自然也沒有慣著，持續輸出：

「離婚協議我看你已經簽收了，抓緊簽一下，別耽誤我們彼此時間，希望你下次給我打電話，是準備去民

政局，少他媽廢話，老子現在可不會慣著你了。」

我看著他出神，是什麼讓一個從小到大都溫柔的男生變得如同市井瘋子。

這幾年的婚姻，隻給我們帶來了無盡的痛苦。

電話響了一聲，我以為是江婉想好了，沒想到是微博的推送。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一個三秒的視頻，屋子裏昏暗不清，但我還是看到了床外側的江婉。

她睡得正香，完全是放鬆的狀態。

我的手無意識的攥緊，發小拍了拍我的肩膀「還真是賤，睡人家老婆還這麼恬不知恥的發出來，沒有女人

活不了嗎。」

我冷笑一聲「是前妻。」

這天早晨，我還沒睡醒，江婉的電話就像催命是的打進來。

「周陽，因為孩子，我對你百般縱容，可沒想到你蹬鼻子上臉了是吧，還敢找人來恐嚇阿言，把他家砸了，

你馬上帶著孩子滾過來給阿言道歉，否則別怪我跟你不客氣。」

我眼睛還沒睜開，隻覺得她神經病，一大早發瘋。

我沒放在心上，爬起來簡單收拾了下自己，準備出去購物，不花白不花，總不能便宜了林之言。

看著錢如流水一樣嘩嘩支出，我們的心裏暢快極了。

最後一站去了墓園，給四個孩子選了幾塊上好的墓地。